八年的歲賜也算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尤其是眼下大宋朝正在修築河堤,防治水旱災害,這些錢財對大宋朝也算是一個小補充,能省一筆是一筆吧!再者,也算是保全了大宋朝的面子,減輕了被迫賠款的屈辱。
雖說只是暫時的……但是八年的時間,難道這麼長的時間,大宋朝依舊無所作爲嗎?也許以前是這樣,連續幾十年都沒有什麼進展。但是現在自己出現了,八年之中自己就毫無成就嗎?至少林昭自己不服氣。
西軍,尤其是自己的目標是西軍,西北之地要成爲自家後花園。如此情況下,八年之內必須要有所作爲,必須將西夏的威脅降到最低。這是林昭的自己定下的目標,也是他的責任,必須要完成……
在林昭的觀念裡,不割地不賠款,是一個國家的尊嚴。晚清的屈辱讓後世億萬人義憤填膺,而今的大宋朝在某種程度也有如此狀況。
燕雲十六州雖然不是宋朝丟掉了,可是百年過去了,卻始終不曾奪回,使得河北之地盡數暴露於契丹鐵蹄之下。西夏不過是宋朝一個邊陲諸侯,而今卻已然自成一國,與割地又有什麼區別呢?每年給遼國和西夏的歲幣,與那賠款毫無差別。
屈辱,當真是屈辱!
可是大宋朝的士大夫們兀自不當回事,寧願花錢買和平,也不願意富強遠征,揚我國威。正是這種心態,使得亡國之禍一步步的逼近,泱泱大國江河日下。而今林昭既然來了,自然就不容許出現這樣的狀況。
改變,必須要改變!
讓歲賜成爲過往是第一步。他要用數年的時間來完成,然後劍指皇位,主宰江山。只有那時,這個王朝才能由自己說了算!
鐵蹄踏燕雲,挽弓射天狼!
這纔是大宋皇帝應有的氣魄和志向。林昭已然立下志向,將會盡一切努力去完成。有朝一日,大宋朝也可以封狼居胥,飲馬北海!
拓跋石就有些不好受了,八年的歲賜若是失去了,西夏的財政收入便會少一大塊的。能否支撐下去當真不好說。這也算是關係到國家安全的重大事件了,拓跋石絕對不敢答應,當即反駁道:“不可,若無歲賜,便不存在君臣關係……”
也許不知道爲什麼,看着林昭的眼神。拓跋石竟感到一種強大的壓力,心中甚至有些畏懼,以至於不敢與林昭對視。只能支支吾吾地反對,說得很沒有底氣。
“是嗎?若是沒有見面禮以及對應的補貼,樑國相想要返回西夏怕是不大容易啊!”林昭笑了笑,靜靜地看着拓跋石,便不再言語。樑乙埋是林昭手中最大的底牌。果不其然,一下子就讓拓跋石爲之語塞了。
“當年仁宗皇帝與我先國主有約定,西夏臣服,則歲賜不可少,莫非你們要反悔?莫非你們否定先祖承諾嗎?”拓跋石對中原文化有所瞭解,知道中原們對祖宗十分敬畏,於是乎蓋下一頂祖訓不違的大帽子。說完之後還有幾分得意,看林昭如何應對。
林昭笑道:“祖訓自然不可違,這八年的歲賜還是要給的,只是樑國相以其作爲見面禮和在宋花費。還要返回給大宋。如此便直接相抵就是了,減少些運送麻煩,不是很好嗎?何況,八年的歲賜與一個綏州相比,哪個更划算呢?拓跋將軍你說呢?”
“你……”拓跋石很是惱怒。可最終還是忍住了,更多的則是無言以對。
林昭看在眼裡,已然心中有數,嘴角露出一絲自信的笑容。
一天的和談到這個程度,自然是進行不下去了。兩人又是不歡而散。這是早已預料到的結局,既然是談判那就註定是漫天要價,落地還錢的局面,實屬正常。
差別便是,林昭有樑乙埋在手,加上自身強大的氣場與談判技巧,已然完全掌握了主動。拓跋石底氣不足,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拓跋將軍在西夏也算是豪氣之輩,對於林昭這等咄咄逼人的做法幾乎是惱羞成怒,奈何樑太后有交待,必須要穩住談判,重點是換回樑乙埋,原則性的問題他自然不敢有絲毫的違拗。故而無論如何都不敢與林昭徹底撕破臉皮,拂袖而去之後,過不上兩三日就會回到談判桌前。
林昭正是吃準了這一點,故而表現的遊刃有餘,一直與拓跋石周旋着。冷靜下來的拓跋石自然要討價還價,聲稱爲了感謝宋朝對他們國相的照顧,可以給予三年歲賜補償。
寸步不讓自然不是辦法,林昭也予以一定的寬限,幾番討價還價之後同意讓步,減少爲五年的歲賜。拓跋石並未當場反對,而是以需要請示興慶府爲由,要求稍後做出答覆。
如此一來,雙方在談判桌上耗費的時間已經有大半個月了,西北的天氣也越發的炎熱,也使得人越發的有些浮躁了。
幾日之後,西夏再次討價還價,要求降爲四年的歲賜。林昭直接回絕,五年之期絕不妥協,成爲堅守的底線,最後拓跋石無奈只得答應。
一個樑乙埋讓大宋朝省下了五年的歲賜,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當然了,和談豈非這麼簡單,還有許多條目需要落實。西夏答應退兵稱臣,不再進犯,不過作爲回報,宋朝也應該開放便捷榷場,兩國繼續通商貿易。
一系列的條目商議好之後,雙方約定三日之後在楊樹林交接樑乙埋。並聲稱拓跋石資歷不夠,要求樑乙埋代表西夏與大宋簽約。
“和談的事情總算是告一段落了!”幾位隨行的禮部官員心情大爲暢快,朝廷給他們的命令只是停戰,至於利益方面沒有要求。也就是說平白放回樑乙埋都是可以的,不過林侍郎很厲害,竟然多爭取了五年的歲賜。沒丟面子,還獲得了莫大的利益。
按照當年和李元昊的商定,宋朝每年要給西夏銀絹二十五萬五千之數,五年下來已經是百萬計了。他們是禮部官員,對這些事情都是有了解的,故而對林侍郎極爲欽佩。怪不得如此年輕便被官家委以重任,人家當真是有本事,這幾日的脣槍舌戰他們可是見識到了。
尤其是而今和談成功,只要盟約一簽,回到汴京又是大功一件。這次跟着林侍郎,當真是撿來的天大功勞。來的時候,禮部侍郎張宗益曾經有過叮囑,看來是一點不錯。
禮部的官員高興,可林昭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戰爭當真要結束了嗎?林昭輕輕搖頭。
种師道敏銳地發現林昭的異樣,笑問道:“東陽,哪裡不對嗎?”
“彝叔,你以爲西夏人是心甘情願答應的嗎?”林昭沉聲詢問。
“自然不願意,只是樑太后爲了換回弟弟,也無可奈何。”种師道也有自己的看法。
“是啊!”林昭輕嘆一聲道:“以往西夏衰弱時接受我朝賞賜,強盛之時便想要劫掠。可是今次他們的劫掠並不成功,前兩年與我朝敵對,並無歲賜,榷場關閉,西夏的經濟並不好。而今即便是榷場開放,收入畢竟有限,沒了那五年的歲賜,可謂是雪上加霜。樑太后該如何向他的党項大臣們交待呢?”
“東陽兄的意思是……”种師道隱約聽出一些眉目了來,神情不由凝重了許多。
林昭笑道:“你說他是乖乖簽約,還是鋌而走險的好呢?別忘了,他可是要求先見樑乙埋,然後再籤盟約的,三日之後的白楊林,怕不是那麼順利啊!”
“這……”誰曾想局面竟然如此急轉直下,种師道也很是無奈,嘴角擠出一絲無奈的笑意。
林昭拍了拍种師道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事情還需要進一步的確認一下,看來我讓令伯父做好準備都對了。不止如此,你自己也要準備好纔是,機會不可錯過。”
种師道眼神之中閃過一抹驚喜,軍事世家出身的他很清楚機會意味着什麼。若是此戰之中能立下軍功,對於自己的將來,對於種家的發展都是大有裨益的。种師道是有大志向的人,自然不會輕易錯過了。
林昭輕輕一笑,這算是給種家的一個回報,當然也算是進一步投資的籌碼。一切才只是個開始,種家的態度暫且不說,林昭倒當真是想要見證一代名將的成長曆程!
這邊安撫好种師道,接下里便是劉昌祚那裡了。林昭很期待這個機會,自己得到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盡力讓別人得到利益,欲取先予的到底他自然懂得!上一次不告而別去了綏州城,有些傷了劉昌祚的面子,林昭決定給他一個更大的補償……
西北之地,人心所向,儘量在我手!
當然了,有一個至關重要的前提,那就是西夏的真正態度,以及動向。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相信明月宗已然有消息了。林昭現在需要的就是先人一步,運籌帷幄。
不割地,不賠款,我的盛世王朝從此刻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