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狐岒雖然地勢險要,但也並不是全都是崎嶇難行的山路,有好幾條路戰馬也可以向上前進,因此隨着蒙古軍全面進攻的展開,士兵們紛紛催動戰馬,向嶺上奔馳前進。
而金軍卻是兵敗如山倒,其餘的將領獨吉思忠、完顏九斤、定薛、完顏胡沙等人也都無心再守山了,紛紛率軍撤退。因此各路的蒙古軍基本上都沒有遇到什麼阻礙,陸續蹬上了野狐嶺,然後又繼續追擊着金軍的後隊,有的甚至都衝下嶺去。
其實就算是獾兒嘴被蒙古軍突破,石抹兄弟陣前倒戈,但金軍在這裡的守軍也只有一萬,剩餘的兵力還是蒙古軍的兩倍多,而且木華黎的突破人馬全都下馬步戰,就算其他有騎馬攻山,但因爲是在山地作戰,蒙古軍騎戰的優勢也發揮不出來,如果這個時候金軍能夠集中兵力,全力在山頭迎戰蒙古軍,也未必不可能把蒙古軍擊敗下去。或者就算蒙古軍最終還是攻克了野狐嶺,但也必然會損失慘重,而失去了後繼進攻的力量。
甚至如果蒙古軍的進攻再晚兩天,等完顏長之到達了野狐嶺之後,這場戰鬥也許是另一個結果,只可惜就是這兩天的時間,卻足以改變整個戰局了,金軍不僅完全潰敗,而且蒙古軍終於側底的佔領了野狐嶺,也打開了南下深入金境的通道。
鐵木真也策馬登上了野狐岒,向南方下俯而去,在目光所及之處,全是橫七豎八的屍體,從腳下的一直蔓延至原野的遠方。而回頭向北看去,卻盡是連綿不絕的樹海,枝葉在勁風中狂舞,發出刺耳的聲音,如同萬千鬼魂在地獄中張牙舞爪,哀號哭叫。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戰鬥以經進行一天,鐵木真擡頭仰望蒼天,日已西斜,閃亮的輪廓漸漸沉入西方的重巒疊嶂之中,紅色的霞光鋪滿半個天空,如血如火,彷彿那裡也正有一場惡戰在進行着。
這時大多數蒙古軍都在嶺上休息,而追擊金軍的蒙古軍也陸續轉頭回來,而率先攻上野狐嶺的木華黎、郭寶玉、移剌拮兒三將帶着石抹明安和石抹盡忠兄弟,來到了鐵木真面前。三人身體滿是鮮血,也分不清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
鐵木真連忙下馬,拉着三人,道:“木華黎、郭寶玉、移剌拮兒,這一次攻下了野狐嶺,多虧了你們三人,可是立下了大功。”
木華黎這才請出石抹明安和石抹盡忠兄弟,道:“大汗,這次我們攻上野狐嶺,也多虧了他們兄弟兩人臨陣反戈。”然後將石抹兄弟的經過也說了一遍。
鐵木真聽完之後,也不禁哈哈大笑,道:“好,只要是英雄好漢,我們這裡絕對不嫌多。”
石抹兄弟見鐵木真說自己是英雄好漢,也十分高興,覺得臨陣倒戈果然沒有做錯,立刻過來給鐵木真行禮,鐵木真將他們扶起來,又誇講了幾句。然後指着南方,發聲大笑道:“金國,你們看着吧,我們蒙古人終於來了。”
郭寶玉上前一步,道:“大汙,我們能夠奪取了野狐嶺,主要在於金軍沒有統一的指揮,但金軍的傷亡並不大,如果他們退回到宣徳府去重新集結,等完顏長之一到,有了統一的指揮,還是我們的勁敵,說不定還能復奪野狐嶺,因此我們蒙古軍不能停下來,必須繼續追擊金軍,直到把金軍追上之後,徹底消滅乾淨,才能消除後患。”
鐵木真點點頭,道:“好,不過你們三人攻上野狐嶺,一定都很累了,現在好好休息一會兒吧,追擊的事情,就交給別人吧。”
蒙古軍中最擅長追擊戰的是哲別和速不臺兩人,偏偏現在這兩人都不在,去進攻上京去了,因此鐵木真另派博爾忽爲追擊的主將,帶着朮赤、察合臺、窩闊臺還是年僅十三歲,初次上陣的幼子拖雷,率領二萬人馬,去追擊金軍。並且要求他們必須將金軍追上,全部消滅。而石抹兄弟也主要請令,爲蒙古軍做嚮導。
博爾忽領命之後,立刻帶着鐵木真的四子,石抹兄弟,率軍出發。
這時獨吉思忠、完顏九斤、定薛、完顏胡沙等人各自領着人馬,向南敗逃,沿途上又有不少潰散的兵馬又跟他們匯合,逐漸集結了許多人馬。其實郭寶玉說得一點也不錯,金軍雖然敗走,但人馬損失並不大。敗軍全數加在一起,還有十三四萬人,實力也不容小視。只是沒有人能夠站出來將金軍重新組織起來。
因此等博爾忽帶領着朮赤、察合臺、窩闊臺、拖雷四人和蒙古大軍追上來的時候,金軍根本就無力抵抗,只能拼命逃跑,誰被蒙古軍追上,只能自認倒黴了。使得整個戰鬥的基調變成了蒙古軍對金軍單方面的屠殺。大部份金軍的士兵連還手都來不及,就被後面的蒙古軍追上,槍刺刀砍、馬踏箭射,而其他金兵則將自己的武器、盔甲悉數扔掉,以減輕重量,好從蒙古軍的鐵騎下逃脫性命。
從野狐嶺向南,沿路都是金軍的屍體和扔棄的武器、盔甲、旗幟、物資。而就在這樣的追擊中,金軍一段一段被蒙古軍吃掉。
經過了一天一夜的追擊戰中,完顏九斤的人馬率先到了澮河邊。澮河本是無定河的一條支流,河面雖然不算窄,但平時的水流便不急,河水也不深,到是可以徒步過河,而過了澮河之後,就可以進入澮河堡,雖然城堡不大,但至少有牆可守,也能抵抗蒙古軍的追擊。只是現在正值剛剛開春,河水十分冰冷,因此金軍一時也不敢輕易下河。
而這時獨吉思忠、定薛、完顏胡沙、獨吉千家奴等人也陸續趕到了澮河邊,一下子在這些雲集了近十萬的金軍,也將平素安靜寬闊的河岸擠得滿滿當當,幾乎連下足的地方都沒有了。
正在金軍吵吵嚷嚷,還在猶豫是否過河的時候,只聽後隊一陣大亂,同時馬上響起了密集的馬跪聲,蒙古軍竟又追上來了。其實這時還有相當一倍份敗軍沒有逃到澮河,衆將也不禁面面相覷,想不帶蒙古軍竟追到敗軍前面來了。
原來石抹兄弟熟知這一帶的地形,知道金軍一但逃入澮河堡,有城可守,蒙古軍也就拿他們沒有辦法了。因此建議博爾忽,不要理睬潰軍,先趕到澮河邊去堵擊金軍。
雖然博爾忽和木華黎同樣名列四傑,但在排位上,木華黎位居四傑第二,甚至還有趕超首位博爾術的勢頭,而博爾忽卻是排在四傑的未席,雖然他也承認前三位都是名附其實,但心裡也不大舒服,因此在每次作戰中,也憋着一口氣,想證明自已並不比他們三人差。
而在開戰之前,博爾忽因爲反對木華黎從獾兒嘴進攻野狐岒,結果沒有分派到主攻的任務。看到木華黎等人攻克了獾兒嘴,爲奪取野狐嶺立下了首功,心裡也不是滋味,現在被鐵木真下令,追擊金軍。博爾忽也決心抓住這個機會,一定要全殲金軍,立些功勞來。因此也決定聽從石抹明安的建議,先趕到澮河邊,堵住金軍的退路。
於是在一路上博爾忽只留下少許兵力,在後面追擊金軍,自已帶着鐵木真的四子,在石抹兄弟的帶領下,越過零散的潰軍,直奔澮河。但終於因爲沿路有潰軍攔路,終於還是晚了一步。以有數萬金軍在澮河邊集結起來。
博爾忽一見是堵不住金軍了,立刻下令,馬上向河岸邊的金軍發動全面矷進攻。
其實追到河邊的蒙古軍只有一萬五千人馬,而金軍這時以經集結了十佘萬人,兵力足是蒙古軍的六七倍之多,但現在金軍以經被蒙古軍殺得全無鬥志,只想過河逃命,跟本不想抵抗蒙古軍。因此一見蒙古軍殺到,也顧不得河水冰冷,紛紛跳入河中,向對岸逃去。就是有些不打算下水的,也被後面的人推涌着,身不由己的進到水裡。轉眼之間,河裡就擠滿了人,深一腳,淺一腳向對岸走去。
而蒙古軍並未向金軍陣中猛衝,而是保持看一段距離,開弓放箭,這也是蒙古軍最善長的作戰方式。因爲這時金軍人員十分密集,因此蒙古軍根本無需怎麼瞄準,只要大方面不錯,就幾乎箭無虛發,每箭必會射中一名金軍。
而隨着蒙古軍的死亡箭雨便從天而降,成排成排的金軍都被弓箭射倒在地上,有些當時斷氣身亡,有些輕而不死,還在哀號呻呤,轉眼之間,金軍就被殺得屍橫遍野,血流飄杵。還沒有中箭的士兵就拼命向河裡擠進,希望能夠逃脫蒙古軍的弓箭,結果人馬互相推擠,互相踩踏,也死傷了無數。澮河岸邊就成了一片殺戳的地獄,慘不忍暏。
但逃進河裡,也不意味着就安全了,蒙古軍踏着金軍屍身,一步一步向澮河邊逼進,沿河岸一字排開,對準河裡的金軍,發箭猛射。除了少數先下水過河,這時除了少數以經到了對面上岸的金軍以外,幾乎沒有人能夠逃過這場血的洗禮,哀號慘叫不斷的響起,大批大批的屍體倒在水中,連河水都被染成了一片紅色,在不久之後,甚致形成了一條屍壩,幾乎將水流都截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