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完顏允恭滿面怒氣,手掌重重的拍在桌案上,震得玉盞中的茶水濺得滿桌都是。在一邊的完顏白撤連忙道:“陛下息怒,請息怒。”
完顏允恭恨恨道:“豈有此理,他們竟敢這樣做,簡直是依朕太甚了,朕決不會輕饒了他們。”
而同樣在列的白彥敬卻皺了皺眉頭,道:“陛下,依臣之見,這事關糸重大,不可輕易做出判斷,其中或許還有隱情,還是要從長計議爲好。”
完顏允恭怒道:“隱情?還有什麼隱情?”他抓起在桌案上放着的一封信,用力揮了一揮,道:“這信上都寫得清清楚楚了,以是千真萬確的事情,還需要什麼從長計議?”
這封信是在昨天,在太原府中,一隊尋哨的士兵發現有人行蹤鬼鬼祟祟,於是上前查問,結果那人扔下一個包袱轉身就逃,尋哨的士兵沒有追上來人,但在搜察包袱時卻搜出了一封信來。士兵都不識字,也不知是寫得什麼,但這時僕散忠義和紇石列志寧正在太原府外佈置兵力守衛,太原城中的守衛任務就由術琪高虎和紇石列胡沙虎付責。士兵們便將這封信呈交給了術琪高虎和紇石列胡沙虎兩人。
兩人接信之後一看,也不禁大吃一驚,信封上的落款人是完顏長之,而收信人卻是僕散忠義和紇石列志寧兩人。急忙打開來觀看。
信件的內容大意是:完顏長之首先感謝僕散忠義和紇石列志寧兩人,果然按照以前的約定,在西夏故意做出不當的安排,才使得金軍大敗,從而也令完顏允恭的元氣大傷,自己這纔有機會可以從南京發動叛亂,並趁勢攻佔了中都。這份大功勞完顏長之絕不會忘記,而且必有厚報。
隨後,完顏長之又吿兩人,這一次自己只帶了少數人馬來拒敵完顏允恭的大軍。而主力人馬都在攻取金國的其他地方,因此兩人要儘量讓完顏允恭按兵不動,好使自己能夠從容攻下金國的其他地方,然後再來收拾完顏允恭。如果做不到這一點,那麼請兩人立刻另想辦法,讓完顏允恭分出一部份兵力去攻取中都,好分散完顏允恭的兵力,自己以經在中都城外設下了伏埋,正好逐個擊破,一舉徹底擊敗完顏允恭。
在最後,完顏長之許諾,等大事成就之後,就讓僕散忠義取帶張浩出任尚書令,紇石列志寧則擔任尚書左丞相、兼任都元帥。如果兩人能夠將完顏允恭殺死,將首級獻到中都,那麼就給兩人封王,而且還是世襲,因此請兩人一定努力。
看完了信的內容之後,術琪高虎和紇石列胡沙虎到沒做決定,立刻先找到完顏白撒,又把信給他看了。然後,三個人先聚在一起商議,認爲信的內容是真是假並不重要,但只要有了這麼一封信,就是扳倒僕散忠義和紇石列志寧的大好機會。
對於完顏白撒來說,只有扳到了他們兩人之後,他就可以出任尚書左丞相,執掌朝政。而術琪高虎和紇石列胡沙虎則都希望能夠掌握兵權,擴大自己的勢力,但只要有僕散忠義和紇石列志寧兩個人在,他們就難以達到個目地。因此在這一點上,三個人是一拍即合。
當然完顏白撒也不是沒想過,一但扳到了僕散忠義和紇石列志寧之後,怎樣對付完顏長之的叛軍。但術琪高虎和紇石列胡沙虎都搶着拍胸口保證,完顏長之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由自已領兵,一樣可以打敗完顏長之。
完顏白撒見兩人都是胸有成竹的樣子,而且也知道完顏長之的兵少,因此也相信了兩人的表態,於是三人又密謀了一番如何在完顏允恭身邊添油加醋,讓完顏允恭深信不疑,然後這才帶着這封書信,來見完顏允恭。
其實這個反間計使得並不算高明,如果是明眼人,一看就可從識破。但正如楊炎所說,對於完顏允恭這樣的人,只要抓住了他的心理就行,其實是並不需要太複雜的計策。果然完顏允恭一見書信就深信不疑,立刻勃然大怒,當時就要派人去捉拿僕散忠義和紇石列志寧來問罪。
在一邊的白彥敬當然不相信僕散忠義和紇石列志寧會投靠完顏長之,忙替兩人辯解道:“陛下,雖有書信爲證,但畢竟只是一面之辭,也不能以此來決定僕散丞相和紇石列平章就是勾結完顏長之,說不定這是完顏長之使用的反間之計也未必可知。而且現在我們馬上就要與完顏長之開戰,正要依靠僕散丞相和紇石列平章兩人領軍拒敵,豈能無端猜疑,惱亂軍心。還請陛下三思。”
紇石列胡沙虎立刻道:“陛下,正因爲馬上就要與完顏長之開戰,才必須儘早決定是真是假,否則如果因爲當斷不斷,造成兵敗,則悔之晚矣。依臣之見,正所謂無風不起Lang,萬一僕散丞相和紇石列平章真的與完顏長之勾結,我們將大軍會都交給他們指揮,那豈不是自尋死路嗎?”
完顏允恭聽得頻頻點頭,認爲紇石列胡沙虎說得很有道理。
而白彥敬聽紇石列胡沙虎這麼說了,也不甴心中大急,忙道:“陛下,僕散丞相和紇石列平章都是先帝的舊臣,對陛下一向忠心耿耿,怎麼會勾結完顏長之呢?此番在西夏兵敗,如果不是他們千萬百計護駕保行,才使陛下得以逃脫,回到大金來。”
術琪高虎冷笑一聲,道:“白大人,你這話就說得不對了,要不是僕散忠義和紇石列志寧在西夏的時候胡亂指揮用兵,我大金的雄軍對怎麼會在被宋軍打得大敗呢?這一點在這封信裡就以經說得很明白了,分別就是他們兩人受了完顏長之的受命,而故意爲之。因此依臣看來,這封信是千真萬確,決不是虛假,更不是什麼反間計。只是天祐大金,才使陛下先看到了這封信,沒讓它送到這兩人手上,正是亡羊補牢,爲時尚不爲晚,還請陛下早作決定,以絕後患。”
他這一番話到是正中完顏允恭的下懷,其實誰都知道,這一點金軍在西夏大敗,身爲大金國君的完顏允恭,犯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如果不是他不顧軍情,任性胡爲,隨時指揮,金軍也不會敗得如此之慘。在完顏允恭心裡多少也清楚這一點,因此回到大金之後,完顏允恭就老實了許多,幾乎不在插手軍事安排,全都交給僕散忠義和紇石列志寧等人去處理,然而在他內心,其實迫且的想找個替罪羊,來爲自己承擔這次戰敗的責任。
而完顏長之在這封信中,正好利用了他的這個心裡,巧妙的把這一次慘敗的責任推到了僕散忠義和紇石列志寧的身上,把在西夏的慘敗說成是他們故意造成的,爲完顏允恭開脫。因此看完信之後,其實在完顏允恭的內心深處,非常希望這封信是真的。那樣一來,西夏的失敗就不是自己的責任,從此自己在衆臣面前又可以挺直腰桿了。術琪高虎察言觀色,看準了完顏允恭的這個心裡,才緊緊抓住這一點不放,圍繞着這一點大作文章,大有將僕散忠義和紇石列志寧徹底置於死地的勢頭。
白彥敬心裡自然也明白,但這時卻也無法分辯,總不能把這次西夏戰敗,說成是皇帝的責任吧。而且看着完顏允恭臉上如釋重負的表情,白彥敬就知道糟了,情急之下,白彥敬“咕通”一聲,跪倒在完顏允恭面見,叩頭不止,道:“陛下請千萬不相信此信,臣以身家性命擔保,僕散丞相和紇石列平章絕不會背叛陛下。昔日趙王遷錯殺李牧,宋文帝枉殺檀道濟,趙構冤殺岳飛,此皆爲前車之鑑,萬一冤枉好人,豈不是令忠貞之士心灰意冷,陛下也必將遺恨終生,因此還請陛下明查。”
“這……”見白彥敬急成這個樣子,完顏允恭這時也不禁有些猶豫起來,轉頭又看了看完顏白撒,顯然是想看一看他的意見。
剛纔都是術琪高虎和紇石列胡沙虎兩人在一唱一合,而完顏白撒一直沒發言,這也是他們事先商量好了的,因爲如果事情到了僵局的時候,好有個人出來圓場。現在見完顏允恭看着自己,完顏白撒便開口道:“陛下,依臣看來,單憑這一封信,不能就斷定僕散丞相和紇石列平章勾結完顏長之,誠如白大人所言,絕不能冤枉了好人。”
聽了他的話,白彥敬也不禁怔住了,甚致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因爲完顏白撒和術琪高虎,紇石列胡沙虎素來都是**,而這一次他居然沒有幫着他們說話。
完顏允恭有些不悅,道:“依卿之見,那麼這封信就是假的了?”
完顏白撒微微一笑,道:“自然不是。也不能輕易就斷定這封信就是假的。依臣看來,陛下不如招來僕散丞相和紇石列平章,當面一問,或許可以判斷真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