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涯不知道貴人是否真的去找了蕭玲瓏,又是怎麼跟她說的。結果就是……貴人被罰,被關進了禁閉牢房裡一天一夜不得飲食與自由。
因爲她違反了青衛的第一禁令:當主公沒有危險或者不需要的時候,青衛是不存在的。
也算她倒黴,被何伯抓了個現行。沒說的,青衛也是軍隊,而且紀律比一般的軍隊還要嚴明。也就是看在她沒有惡意或者造成特別惡劣影響的前提下,還是從輕處罰了。
楚天涯覺得有點過了,但也沒開口去替她求情。紀律這東西直接關係到威信與戰鬥力,還是不要越級行使特權的好。否則那會讓何伯很難做,青衛的紀律條例也就會失去了約束力與公信力。
當天晚上,蕭玲瓏可把楚天涯折騰得夠嗆。
楚天涯現在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只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田’。一夜**下來,楚天涯不僅是魂真的快要飛了,腰也快折了,腿也發軟了。
蕭玲瓏什麼也沒有說,只用她的實際行動證明了,什麼叫做“天后的職責”——都這樣了,你還有本事去招惹別的女人?
楚天涯很服氣,痛並快樂着的服氣。
次日,青雲堡大議。各頭領都把作業交上來了,衆人一起在青雲堂上交流心得。
楚天涯挑了幾份作業看,差點把嘴都笑歪了。沒錯,這些個軍演總結,很大部分寫得狗屁不通,錯別字連篇那是普遍現象,更有一些人根本就不知道該寫些啥。比喻薛玉手下就有一個步兵頭領這麼寫的——
“俺帶着兄弟們喝酒吃肉直娘賊的山上鬧妖蛾子整得我們一夜沒睡!幹!”
其中至少有一半是錯別字,個別部首還直接用圈圈叉叉來代替的,因爲字不大會寫。就只有那個“幹”字寫得龍飛鳳舞殺氣十足。
也有一些有才的,直接就給畫的圖。
……
哎,總之,楚天涯感覺自己就像是小學一年級的班主任在批改作業。
會議開到一半吃過了午飯,突然下雪了!
沒錯,下雪了!
呼呼的北風帶着徹骨的寒意刮進了青雲堂,剛纔還是絲絲的雨水,現在變成了漫天黑茫的雪花!
戰鬥的號角,吹響了!
青雲堂上剛剛還十分熱烈甚至還有幾分搞笑的氣氛,頓時變得緊張嚴肅劍拔弩張。
楚天涯嚯然而起,只兩個字就讓所有人的神經崩緊——
“備戰”!!
只過了一個時辰,張孝純就親自跑上了青雲堡。
“上將軍,下雪了!”
這是他見到楚天涯說的第一句話。
“是,我看到了。”楚天涯回道,“張知府有何打算?”
“馬上遷移百姓,積極備戰!”張孝純說道,“上午的時候本府正在召集河東府與宣撫司上下的官將參議冬季備戰一事。還沒議完,這雪就下來了。河東的雪是這樣的,沒個三五天不會停。等到雪一停,河流準就結冰。便是女真人的鐵騎南侵的時候到了!”
“那好,就按照演習時的方案,在小蒼山佈下第一道野戰防線。以小蒼山爲核心,太原、七星寨互爲犄角,布成一個鐵三角。”楚天涯說道,“張知府,就請你率領宣撫司的人馬嚴守城池。我部人馬會重點防範小蒼山前哨,西山作爲後勤總支援,專門提供救護與接應,並收納流民與傷員。”
“好,就聽上將軍部署。”張孝純緊張嚴肅的點頭,“本府馬上回去組織官府人馬,開始疏散百姓與部署軍隊……不知上將軍會在哪裡坐鎮?”
“我嘛……”楚天涯笑了一笑,“當然是坐鎮西山指揮。”
“也好,那樣比較安全。上將軍可千萬別親上前線哪!”張孝純千叮萬囑。到了這時候,他當然知道誰是河東的支柱。
“知府放心,楚某自有分曉。”楚天涯微笑答道。
張孝純急忙走了。
楚天涯當即在青雲堂上宣佈,河東正式進入戰備狀態。即日起,除孟德率領萬餘兵馬並攜帶家小老幼等留守青雲堡外,其餘軍丁全部參與備戰。薛玉爲步兵第一頭領,率領青雲斬精銳駐守小蒼山第一道防線;馬擴、樑興、王荀等人爲次弟頭領,駐守其他軍寨與薛玉救護接應。焦文通所部嘯騎爲第一機動騎兵部隊,全天候備戰隨時候命;湯盎與阿奴爲虎賁騎左右統領,直接在主公麾前用命。其餘大小頭領,各歸本部聽候調譴。
楚天涯直接指揮十二大首領並率領親勳虎賁,十二大首領以下各有分部頭領。整個河東義軍十萬餘人,就像是一個完整的人體伸縮自如指揮順當。
演習的作用,這時候完全體現出來了。
楚天涯並沒有留守青雲堡,而是親自去了小蒼山,坐鎮指揮。孟德留守大後方的西山保障後勤;七星寨作爲小蒼山大防線的側翼,位置與角色都相當的重要,楚天涯讓白詡擔綱,給了他兩萬人馬,並將帳前護衛湯盎並一千虎賁騎給了他擔任天塹關守將,一同在那裡鎮守協防。
……
整個河東,再次全盤而動。這次不是演習了,是真正的軍事行動。相比於上一次,軍隊的行動果然迅速了許多,各部頭領與小卒更加熟練與冷靜。短短不過兩天的時間,河東防禦體系就拉了起來。小蒼山一帶是九宮八卦的大營盤,外加七星寨的防禦輔助與太原的後方接應。方圓百里的軍事鐵三角,不說固若金湯堅不可摧,至少比起去年要穩固了千百倍。
楚天涯在小蒼山的帥營指揮所,每天都是快馬飛馳進出無數。白詡安頓好了七星寨的防務,也匆忙趕到這裡來幫助楚天涯處理軍情要務,並日夜商議對敵應敵之策。兩天之內,張孝純陸續派出了三十多名快馬使者與楚天涯交換意見商議辦法。
各軍各營全神戒備,高築寨壘廣積糧草,風雪之中加緊操練。
緊挨着楚天涯的主帥營房房邊,拉起了十二座小型軍帳,便是青衛與阿達、阿奴等人的住所。再外圍,就是虎賁營的戍地,將楚天涯身邊防守得像鐵桶一般。別說是人,就算是飛鳥要進來,也得被貴人的海東青給啄了。
戰爭的氣氛,一下就出來了。
正如張孝純所說,這雪是越下越大,半點沒有停歇的意思。三天過去了,漫山遍野一片銀妝,山林中的積雪已逾一尺,許多樹林都被壓折。如果不是有軍隊在鎮守與清掃,小蒼山這裡絕對是不可通行。
雪一停,風一刮,營房前的遮陽架上就結了冰溜子,此前大軍砍伐大量樹木存儲的木柴開始派上用場,日夜取暖。否則,人可以依靠厚實衣服的禦寒,馬匹牲畜要凍死大半。
這樣的季節,對於出身遼東極寒之地的女真人來說,卻是每年狩獵的最佳時機。他們的身體裡,傳承自祖先的好戰之血開始沸騰,就如同飢腸轆轆的餓狼嗅到了鮮活獵物的血腥味,變得嗜血與狂躁。
太原與完顏宗翰所在的雲中之間,隔了崇山峻嶺與飛狐險道這樣的隘口,想要派出探子去刺探對方軍情,是不大現實的。就算探子成功的探到了消息,等到他回報軍情也是猴年馬月了。但楚天涯知道,女真人一定會來,沒理由不來。
不管是爲了野心還是爲了報復,哪怕是因爲前不久大宋拒絕了交割太原,他們也不可不來。
問題就是,他們會怎麼來。
第三天,一小隊女真騎兵的走出了飛狐關,毫不避諱的直接朝小蒼山而來。
有點出乎楚天涯等人的意料之外,金國使者很高調的現身了。
他們帶來了金國的戰書,是來宣戰的!
戰書寫得很簡單——“與將軍會獵於晉,一決雌雄!”
幾個大字,力透紙背鐵鉤銀劃!
楚天涯叫朱雀看了一眼,她肯定的說,這是出自完顏宗翰本人的親自手筆。光從這字跡上就可以看出,他當時的心情是多麼的激宕與奔放。
“沒想到,金國會以這樣一種方式來進軍。”楚天涯還是有點意外,他對白詡道,“這麼說來,完顏宗翰是想要集中兵力攻打太原,不死不休了?那是否意味着金國今年的軍事計劃,只是太原?”
“小生以爲,不排除這種可能性。但也有可能,是虛張聲勢。”白詡說道,“一份戰書,並不代表什麼。就算不下戰書我們也知道他們會來,不是麼?此前我軍在此大搞軍演,主公又放出風聲就要北伐,肯定把他們的耳目攪得混亂了。現在完顏宗翰完全有可能是在將計就計,也這樣訛詐我們一回。到底他真的來不來,是把目標訂在了太原、仰或是像去年那樣兩翼同飛齊頭並進,也猶未可知。”
“時立愛那廝果然狡詐。我搞軍演、放風聲要北伐,他就來主動下戰書說直接攻打太原,說到底,他仍然是在與我爭奪戰略上的主動權。”楚天涯擰着眉頭慍惱的低罵,“現在我們又回到同一起跑線上了。女真人會怎麼南侵,又變得撲朔迷離。”
“是的。”白詡點頭,“唯今之際,我們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女真人若來,則我軍應戰,死守太原;女真人若使詐未來,或是棄走西線師出河北一帶全力攻打東線,則我軍再作定奪。”
楚天涯擰眉沉思了良久,不得已點了點頭,“只好先這樣了。可恨就的是我們無法派出細作前往雲中及燕山一帶刺探消息。只要過了飛狐關,就是金國地盤。那裡崇山峻嶺層層卡哨,非但是防衛十分森嚴,交通更是十分不便。除非我們的細作能像海東青一樣的飛翔,否則根本無法往來通會消息。”
白詡眼睛一亮,“主公,那就派海東青去飛一趟,如何?”
楚天涯一怔,“它……行嗎?它畢竟不是人!”
白詡就笑,“那得問貴人哪,萬一行呢?”
楚天涯眨巴着眼睛,心道:前兩天這丫頭吃了個悶虧,心裡肯定恨死我了,這兩天都躲着我,偶爾瞟一瞟我也是滿眼的幽怨……想當初貴人能夠加入我們,跟白詡這個狗頭軍師多少有點關係,他們之間從此也就有了交情。現在,狗頭軍師肯定是在變着法兒給貴人說情,居中調解擔任和事佬。
“好吧——叫貴人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