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獨眼失了三指、腰上中了一刀,非但沒有泄了力,反而見血發瘋,掄起大刀猛砍起來!
蕭玲瓏雖是受了點傷,但好在手奪了一把朴刀,因此勉強還可應付周遭衆山賊的圍攻。楚天涯和孟德卻是慘了,除了被山賊們圍在了一圈,還被張獨眼親自追殺。
“狗|娘養的,受死!!”張獨眼瘋狂的咆哮,雙手揮刀的就先朝楚天涯斬來。
楚天涯的頭皮都麻了幾分,手上又無寸鐵可執,眼看那一刀就要從頭到腳將他一劈兩半。也虧得是練過軍警博擊一招制敵,他臨機應變就往地上一躺一縮,一隻腳卻突然向上猛踢,出奇不意的狠狠踹中了張獨眼的襠部!
“嗷——我幹!”
這下,哪怕張獨眼是金剛再世,也硬挺不下來了。
“好,小飛的捂襠派有弟子了!”很無厘頭的,楚天涯心裡突然冒出這麼一個念頭!
張獨眼的身子一縮就軟了下來,身邊的衆山賊大驚失色,叫着大哥急忙將他圍了起來。另有幾柄大刀就斬向了躺在地上的楚天涯。近旁的孟德大吃了一驚,急中生智一腳就朝楚天涯踹去!
這一腳可是踹得真不輕,直接踹得楚天涯在結義臺的木板地上滑行數步,撞翻了搭起的香臺落到了結義臺下。
楚天涯沒被張獨眼砍中,也沒被山賊亂刀砍死,卻被孟德這一腳踢了個七葷八素差點當場暈倒。沒等他眼花完畢,仰頭就看到五六個猙獰的面目,個個張着血盆大口、噴着涎水、舉着大刀,就要朝他當頭砍下!
“死定了!”楚天涯眼睛一閉,心中只剩這個念頭!
“噗噗噗——”突然一串連聲悶響從頭頂傳來,楚天涯立馬感覺被一股熱流噴了滿臉。再睜開眼時,眼前卻是一片紅茫朦朧——眼睛都被血矇住了!
方纔要砍他的幾個山賊全都人頭飛上了天,身子一邊扭曲的倒下,一邊那脖頸像開了閘的消防栓,全在望天噴血!
就在愣神的片刻功夫,楚天涯又被人踢了一腳。這一腳卻是不重,而且是勾着他的脖子巧妙的一挑,楚天涯便像不倒翁似的,騰的就拔地而起站直了!
還沒回過神來的楚天涯心裡頓時有點光火:各種的抽射、挑射——都拿我練腳法呢?!
“嘿嘿,少爺這次玩大了!”
聽到這聲音,楚天涯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何伯!!”楚天涯頓時心中大喜不由得大喊了一聲,並急忙撿起一把山賊失落的朴刀,自保禦敵。抽空抹去了蒙在眼睛上的濃血,他纔看清何伯正舞着一把朴刀,像一陣旋風似的圍在自己身邊,將要殺到近前的山賊,全都快刀斬亂麻似的給削了!
這時,四周埋伏的和尚洞山賊,和早已在堡內待命的青雲堡青壯,全都殺了過來!
兩方人馬各有數千,頓時混戰到了一起!
張獨眼吃了楚天涯等三人的每人一招,好不光火。無奈下體受到重創,因此只得蹲在幾名死忠心腹圍成的人牆之中,撐着大刀咬牙切齒的渾身哆嗦。
孟德身手不錯而且見多了這樣的陣仗,沒多久就奪了一把大刀,和衆山賊們混戰在一起。雖不說望風披靡,自保卻是有餘。
蕭玲瓏卻是有點慘。她雖然練了一身不錯的功夫,但畢竟是個力氣不大的女流還先受了傷,而且沒有經歷過這樣血腥狂暴的場面。在衆山賊的圍攻之下,她已是險相環生一身衣衫都被劃破了幾處,露出賽雪的肌膚來。好在她還沒有掛上重彩,但情況卻是堪堪危急!
楚天涯見狀心中頓時一緊,大聲疾呼道:“何伯!——快救蕭郡主!”
“嘿嘿!”何伯居然還笑得出來,他一邊舞着刀,一邊道,“老頭子只管得了少爺,哪裡還顧得上外人?”
“她是我沒過門的媳婦!!”
“那少爺你保重——老頭子去也!”
楚天涯頓時一愣:你倒是真果斷!
“呀!”尋思未了,迎面就有六七個山賊發瘋似的朝楚天涯砍了過來,他不由得嚇得驚叫一聲,撒腿就跑!
“打不過,還不讓跑啊!”他心裡只剩這個念頭,因此就往青雲堡丁壯多的人堆裡衝!
那幾個山賊不由得愣了:幹!孬種!
……
另一邊,馬擴帶着手下的五百軍士,運着輜重等物下山。這一路來有多少處暗哨多少處機關埋伏,他可都是一清二楚的,因此全都被他給拔除了。只是這都快要下山了,也仍是沒有看到太行山派來的一兵一卒。
馬擴不由得暗暗擔憂起來:我就說吧,不可能!太行離西山這麼遠,朝夕之間怎麼可能打個往返?這點時間就連集結人馬都不夠!
這時,身後就傳來了震天響的喊殺聲!
馬擴頓時心中一凜:動手了!
“兄弟們,殺回去!”馬擴毫不猶豫的將手一揮,大喝道,“助我兄弟,擊殺賊匪張獨眼!!”
衆軍士全都是馬擴從勝捷軍裡帶出來的心腹,倒是不會對他的命令表示懷疑。但是——自己區區不過五百人,能成何事?
幾乎是馬擴的命令剛剛下達,前方不遠處的大貊子林,就如同蟻羣一樣涌出一大片人來!
馬擴的眼睛頓時直了——壞了!張獨眼好精深的心計,居然讓人馬藏在這裡,只等翻身殺回!
“都監,怎麼辦?”身邊的心腹小校驚道,“對面衝來的,很有可能是和尚洞的主力!足有一兩萬人啊!”
馬擴也不由得生吞了一口乾唾,瞪圓了眼睛牙關死死一咬,將手中的大刀就揮了起來——“截住他們!!”
衆軍士頓時心都涼了:五百人,截住一兩萬人?
“怎麼,孬種了?!”馬擴大吼!
“沒有!——殺!!!”衆軍士都是跟了馬擴多年的心腹,也都是沙場打滾的老兵了。若非是忠勇過人之輩,馬擴也不會挑了他們一起來倒反西山。
當下,這些軍士們也都豁出去了,五百人,舞着刀槍就朝一兩萬山賊衝去!
兩方人馬都已是紅了眼,眼見就要捉對廝殺,已是離得不到兩百步距離。
正當這時,一騎宛如黑電,從山林間飛奔而來。
人未至,箭先到!
只聽得呼嘯破空的尖銳聲響,和尚洞那邊跑在最前的兩個掌旗山賊,竟然被一箭洞穿!
衆山賊頓時大驚失色!
因爲洞穿那兩個掌旗山賊的箭矢,竟然有將近一人長、兩指粗,射穿了兩人之後,這股子狂霸的力道還將兩人帶出數步開外,直接釘死在了堅硬的山石之上!
“太行神箭!!”領頭的山賊頭目、和尚洞的徐二當家當場嚇得驚叫出聲,而且生生的定住了腳步!
衆人再度扭頭看那奔來的一騎。一匹渾身油亮的大黑馬,馬上一名男子,黑衣黑袍逆風疾舞。滿頭的黑髮未有任何束縛,張狂的朝後飛揚而起。頜下大把美髯快如同頭髮一樣長,同樣向後飄飛。
最爲醒目的,是他手上那柄烏黑的牛角弓,形體巨大誇張,比尋常的馬弓大了兩倍有餘!
“篤——篤!”
黑衣男子又是連續兩箭從數十步開外射出,精準無誤的插在了徐二當家和老三把子的腳尖前!
這兩個和尚洞的大頭領當場魂飛天外的一起叫出了聲,“果真是太行神箭,焦文通!”
他們身邊的山賊嘍羅們聽到後頓時感覺到一陣腿軟,方纔的殺氣一掃而光,全都縮着脖子想往別人身後躲藏,生怕下一箭就要插到自己的身上。後面的山賊看到前面的旗子倒了人也停住了,也都停了下來,緊張又驚詫的打聽,前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另一方站在山坡上的馬擴看得真切,不由得也是大吃了一驚:好快的馬、好狠的箭!
黑衣男子焦文通發了這三箭,便將大弓按在了馬鞍上,一騎狂飆宛如雷霆的落停在了兩方人馬中間。
黑馬怒嘶,焦文通卻是面沉如水,他先朝馬擴這邊走近了幾步停住。馬擴這纔看清此人相貌,國字臉大方額,臉如黑炭龍目如炬,一把大鬍子幾乎覆蓋了整個胸腹。就算是騎在馬上,也可看出此人的身材極爲高大雄壯。
焦文通騎在馬上居高臨下的看着馬擴,“你是何人?敢在此阻擋數十倍於你的和尚洞人馬?”
“在下馬擴。”馬擴抱了一拳,驚詫的看着馬上那個長髯黑衣男子,問道,“閣下莫非就是人稱太行神箭的、七星山二寨主?”
“正是焦文通!”黑衣男子聲如洪鐘的應了一聲,撫髯點了一下頭,“阿達說起過你——我五妹呢?!”
“焦寨主來得極是時候,請速帶人馬前去解救蕭郡主!”馬擴急道,“她與我兄弟楚天涯,還有青雲堡的孟寨主,一同跟張獨眼廝殺起來了!”
“哈哈!”焦文通突然仰天大笑,笑罷後將手一揮,“你去幫忙,這裡交給我!”
馬擴不由得一愣,好奇的朝他來時的山路上看了一眼——靜悄悄的也沒有煙塵囂起,看來並沒有半個兵丁跟來!
“還不走?”焦文通甚是不快的沉喝了一聲。
“好,走了——焦寨主小心!”馬擴也不多說了,帶着手下五百兄弟,反身就跑。
這條路,便是大貊子林通往青雲寨的唯一必經之路,略顯狹窄有如羊腸,兩旁都是嶙峋突起的山石,人馬難以攀越。當方纔焦文通居然是騎馬狂奔而來一路有如平地。如此,這匹大黑馬的腳力之雄健和焦文通的騎術之精湛,已是足以令人歎爲觀止!
馬擴和焦文通長話短說的聊了片刻,和尚洞的一萬多人馬,居然沒有一個人邁過那兩枚並排插在地上的長箭,反而還退後的幾步!
焦文通黑麪冷肅的提着馬,順着山坡從高而下,朝排頭的徐二當家和老三把子等人走近了幾步。
衆山賊頓時又後退了幾步。在這山路間層層推攘,還有了一點混亂。
“姓徐的,上前來答話!”焦文通掄起了巨弓大喝一聲,眼前一片山賊居然發出一片驚慌的噓聲,第三次往後退!
徐二當家被點名叫出,頓時心驚膽裂。他身邊的人全都瑟縮的往後退了兩步,他卻站着沒敢動彈,因此反而是突了出來。
“還不上前,是等着焦某的弓箭來請你嗎?”焦文通大喝。
“來、來了……”徐二當家打着寒顫硬着頭皮,驚慌的將手裡的朴刀往旁邊一扔,便上前了數步來到了焦文通的馬前,卻是抱着拳低着頭,連大氣也不敢出。
焦文通拿起他那柄巨大的牛角弓伸出來,在徐二當家的頭上敲了一敲,“這腦袋是夠結實的,怪不得都敢在七星山的頭上動土了!”
“不、不敢、不敢……”徐二當家已是魂不附體,倉皇答話。
“不敢?我看你們是和張獨眼那廝一樣,都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焦文通頓時勃然大怒,厲吼道,“原本西山之事,我七星山不想來管。張獨眼與我大哥也有交情,焦某更不想跟你們撕破臉皮!但,張獨眼也實在欺人太甚,竟敢對我五妹動了邪心!——你們這羣天殺的蠢賊!我焦文通尚且對我五妹蕭郡主禮讓三分,張獨眼是個什麼東西,也敢逼娶我五妹、還敢派人到太行來提親,豈不是欺我太行無人!——真真是豈有此理,氣煞我也!!!”
這聲聲的巨吼宛如下山虎嘯,其勢如驚雷奔騰,差點就要震碎了徐二當家的耳膜,更是將他嚇得魂不附體!
“焦二爺息怒,不關小人事!”徐二當家雙腿一軟就跪了下來,連連的磕頭,“俺們大哥也沒想爲難蕭郡主,只是在對青雲堡用計!”
“滿嘴放屁!”焦文通大怒難休,一張大黑臉都因震怒而氣作絳紫色,大喝道,“此間發生了何事,你當我不知?原本我五妹只爲調解兩方罷鬥而來。張獨眼卻是色膽包天,以我五妹下嫁爲要挾,並利用她賺開青雲堡大門!——那忘恩負義、刻薄狠毒的賊廝,卻是忘了當年七星山是如何救他狗命,今日卻敢如此囂張跋扈的爲害我山寨之人!”
徐二當家一聽,徹底蔫了:原來他都知道了,這還如何囫圇得過去?原本我們一兩萬人在此絲毫不必怕他,但此人性如烈火箭術神通,一箭下去鐵板都要穿個透明窟窿!再加上他是七星山的二寨主,更是執掌了山寨的兵馬實權,整個河東包括官府在內,都沒人敢招惹他啊!——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徐老二——還有後面的那些人你們全聽着!!”焦文通運足中氣敞開喉嚨,奔雷厲喝道,“太行焦文通今日對天起誓,有誰敢越過那地上的兩枚箭,便與那掌旗二賊的下場相同!——但有一人敢過此箭,便示同和尚洞與七星山宣戰!就算我焦文通今日死於你手,也擔保爾等和尚洞雞犬不留、從世上除名!!”
話音剛落,徐二當家像被剁了尾巴的兔子,瘋了似的爬起來跑了回去,站在那兩枚箭後面。此刻,他非但沒了平日裡的半點頭領威風,還都縮着腦袋不敢再正眼去看焦文通了。彷彿對面的那不是個人,而是一尊從天而降的黑麪天神!
一萬多人,戰戰兢兢,竟沒一個人敢上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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