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煦交代完,陳皮有些不甘心出了書房,瞥着隨後跟過來的楚攸,雙眼通紅的道:“我一定會殺了他!”
楚攸回頭看了眼裡面。
陳皮知道他的意思,雙拳緊握,大步離去。
楚攸也沒有說其他的,跟着離開,他今晚要抓那王登,得交代一下他的兄弟們。
書房裡的趙煦,看着兩人離開,神色平靜,心裡卻不寧。
王登,這個人他有印象,風評確實不好,但能在高太后身旁待了有十年,顯然不是可有可無的普通角色。
萬一,真的問出什麼了,他該怎麼應對?
他還是個傀儡,高太后真要對他做什麼,包括換掉他,未必不能做到!
一個被廢掉的皇帝,悽慘下場已經可以預見。
不等他繼續想,就見趙佶探頭探腦的出現在門口。
趙煦瞥了他一眼,道:“功課都做完了?”
趙佶當即跑進來,仰着小臉,鬼鬼祟祟的低聲道:“官家,你是不是要做什麼事情?”
趙煦一怔,道:“爲什麼這麼說?”
趙佶看了眼外面,道:“我看陳皮的臉色不大對勁,像是要吃人。”
趙煦淡淡道:“給我回去老實的上課,做好功課。明天我去查,你要是有一樣完不成,看我還留不留手。”
趙佶幾乎下意識的去抱屁股,而後鼓了鼓小臉,有些不情願的離開。
被趙佶打斷,趙煦皺了皺眉,索性不再多想,拿起書靜靜的看着。
到了晚上,趙煦吃完飯,見陳皮還是一副不甘的憤恨表情,也沒有多說什麼,在書房裡看書,靜等着時間。
書房裡,油燈幽幽,光芒晦澀。
趙煦估算了一下時間,從書房出來,看着不遠處的禁衛,道:“跟我一起看看十一弟。”
高太后派來的禁衛沒有多說,應着就跟趙煦向景福宮走去。
在趙煦走後沒多久,陳皮與楚攸以及楚攸一個兄弟,從側門悄悄出來,小心避開所有可能的視線,向着掖庭局走去。
王登就住在掖庭局。
三人到了掖庭局還是小心避着人,陳皮知道王登的住處,直接帶着楚攸來到門前。
聽到門裡傳來的女子痛苦聲音以及王登那肆意的笑聲,陳皮雙拳緊握,滿面憤恨,就要推門衝出去,卻被楚攸拉住。
陳皮通紅雙眼,見楚攸微微搖頭,這才深吸一口氣,臉角抽搐了下,壓着怒意,用力拍門,道:“王登,官家傳話!”
屋裡的王登一怔,瞪了眼牀上瑟瑟發抖的少女,穿好衣服,打開門,看着是陳皮,皺眉道:“官家傳話?這麼晚?”
陳皮恨不得殺了他,哪裡想跟他廢話,直接轉身道:“走吧。”
王登看了眼站着不動的楚攸,心裡狐疑,但陳皮確實是趙煦的貼身太監,由不得他多想,只好鎖好門,跟着陳皮走。
楚攸給了他那兄弟一個眼神,這個人便悄悄留了下來,藏在門外的暗處。
沒走多久王登就發現,他被夾在中間,神情發緊,心裡疑惑,兩隻眼左左右右的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
王登眼見走的不是直奔福寧殿的路,忽然頓住腳步,冷聲道:“你們要帶我去哪裡?”
陳皮轉過頭看向他,眼神更加怒恨,與楚攸對視一眼,兩人猛的撲向王登。
王登臉色大變,急聲喊道:“救……”
他還沒說完,嘴就被陳皮給死死按住。
楚攸更是在後面一腳踹在他腿上,一拳打在他脖頸。
陳皮,兩人一番合力,迅速將王登給制伏,拖拽着向着約定好的偏僻柴房。
另一邊,趙煦裝模作樣的去了景福宮,見趙佶睡着了,便折返回來。
回到福寧殿,趙煦直接進了大殿內,在無人處翻牆而出,直奔那個隱蔽的柴房。
宋朝的皇宮很小,太監也不多,趙煦小心一點,很容易的來到了約好的地方。
趙煦進了門,坐在凳子上,看着被五花大綁,鼻青臉腫的王登。
王登見到趙煦,立刻劇烈掙扎,雙眼大睜,嘴裡嗚嗚不止。
趙煦打量着這個人,神色不動的道:“朕問你幾個問題,老老實實的回答,知道嗎?”
王登連連點頭,一臉的驚恐。
楚攸伸手,抽掉王登嘴裡的布。
布一抽開,王登立刻大叫道:“官家,他們……”
嘭
他沒說完,就捱了楚攸在他下巴的一拳。
王登吃痛,眼神惱怒,表情卻又懼怕,不敢再亂喊。
趙煦道:“第一個問題,朕落井那天,你在幹什麼?”
王登一楞,回憶着道:“小人那天奉命去慶壽殿送東西,路上遇到官家,送完東西,就回了慈寧殿,沒再出來過……”
趙煦眉頭微皺,道:“你那天,只是偶遇朕?”
王登知道趙煦遇刺,也知道宮裡在查,看着趙煦的表情,忽然大聲道:“官家,小人只是偶遇,陪着您走了幾步,不是小人害的您……”
“閉嘴!”陳皮充滿厭惡的低喝。
王登立刻收聲,看着趙煦急急的道:“官家,小人就跟您從福寧殿去慶壽殿的路上相遇了,其他時候小人並不知情……”
趙煦看着王登,目光逼視,道:“你在去慶壽殿的路上遇到朕,爲什麼朕落井的地方在皇儀殿?”
皇儀殿,福寧殿,慶壽殿是斜着的南北走向,完全相反的方向!
王登搖頭,道:“小人不知,小人就看到官家進了慶壽殿,其他就不知道了。”
趙煦審視着王登,心裡疑惑叢叢。
王登是沒有能力騙他從慶壽殿再到皇儀殿的,大白天,一路上那麼多人,不可能沒人看見。
‘也就是說,那天我肯定是用了某種方法,或者被人用了某種方法,避開了所有人的視線,從慶壽殿到了皇儀殿,而後被人推下井……’
趙煦雙眼微微閃爍,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要麼他配合,要麼就是失去了知覺。
不管是哪一種,這背後出手害他的人絕對不簡單,或許,他還很信任,沒有防備。
咚咚咚
忽然間,門外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
趙煦,陳皮,楚攸以及王登都是一驚,轉頭向門口看去。
楚攸連忙低聲道:“官家,是小人做的記號。”
趙煦擡下巴,示意他去開門。
楚攸走過去打開門,那門外的人低語幾句,又悄步的走了。
楚攸走過來,與趙煦低聲道:“官家,王登房裡的那宮女羞憤自盡了。”
陳皮一聽,忽然衝向王登,死死的掐着他脖子,怒聲道:“畜生,我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