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急聲道:“找塊紗布,將藥倒在紗布上,然後裡填埋,再用繃帶紮緊!”
這時候上哪裡找紗布,龐雨琴撩起衣衫,嗤的一聲撕下兩條衣襟,將一條捲起來,將三七粉倒在上面,然後塞進了傷口裡。用另一條緊緊包紮傷口。
一衆人上了牛車,使勁趕牛快走,顛來晃去,終於趕回了縣城五味堂。
見傷者儘管神智已經有些不清了,但卻還在哼哼着沒死,非常的驚訝,他行醫數十年,這樣重的傷挨這麼久,換成平時早就死在半路上了,想不到杜文浩這藥如此神奇,居然能大幅延緩出血,大腿主脈傷了能延緩這麼久還沒失血過多而死,他可從來沒見過。
不等杜文浩吩咐,龐雨琴和雪霏兒兩人已經飛奔進了五味堂準備手術。
三人手術準備畢,給傷者灌下了麻醉藥,杜文浩不急於打開傷口,先用手術刀在傷口上方作一小切口,暴露受傷動脈的近段,分離後,用一根細紗布條繞過提起,用止血鉗鉗住紗布帶阻斷血流。然後這才拆除繃帶,取出傷口裡填充的布條,清除傷口異物,初步沖洗傷口。接着,用刀沿着傷口血管走向將切口上下延長,充分暴露血管,分離動脈和靜脈的近段與遠段,安置無損傷血管夾控制出血,然後鬆開上方切口內止血紗布條。
檢查血管情況,發現已經全斷裂,杜文浩對兩側斷端進行了修整,爲防止形成血栓,剪掉了損傷部分,然後用血管夾住血管斷端外膜往外牽引後剪去將兩側斷端修剪整齊,用藥水沖洗出血管內凝血塊防止血栓,再進行血管縫合。
縫合好血後,杜文浩鬆開遠端血管夾現吻合口有少許漏血,這是縫合用線比較粗糙的緣故。用消毒紗布輕壓片刻,血便止住了。因傷口清潔新鮮,所以當下進行了傷口縫合,並另切一小口放置了引流條。
傷口修復完畢,灌了鹽水醒,然後下方揀藥服用,防止傷口感染。叮囑留院觀察兩天,可以了才能回去。
那傷者甦醒過來是擅長華佗技的五味堂大夫杜文浩救了他的命,這才能從鬼門關繞了一圈回來,對杜文浩感激涕零的同時,也暗自慶幸自己狗屎運不錯,遇到了貴人,要不然這條命就泡湯了。
和錢不在門外透過窗戶把整個過程都看在眼裡杜文浩這外科處理傷口地技術從沒見過。自然非常地驚奇。
此時已經是深夜將近三更由於路上遇到這件急症需要處理。三人商量如何治療蒲山地事情給耽誤了。杜文浩忙完這個手術之後。安頓好病人三人又探視複診了空惠師太。神智比下午時還清醒一些了。病情正在好轉。三人這才又坐下來接着商議。
很是興奮。道:“杜老弟這三七粉真是厲害。昨日給空惠師太治中風記得好想你就提到過用了這味奇特地藥。還說這種藥止血不用瘀一次又救了這大腿主脈受傷死定了傷者。說實話受傷這麼重地人捱了這麼久還能活下來。真是奇蹟!老朽可從來沒見過。杜老弟。你這三七粉可真是神奇啊!”
杜文浩笑道:“呵呵。三七粉是一種很管用地傷藥。可以不客氣地說。比目前咱們所有藥鋪使用地金創藥都要好得多。不僅止血迅速有效。化瘀生新。而且還具有止血不留瘀。化瘀不傷正地特點。對各種出血。無論有無瘀滯。都可使用。尤其擅長治療有瘀滯者。”
錢不收微笑道:“師父這三七粉可謂屢建奇功。治療各種血癥效果顯著啊。
聽說上次搶救脾臟受傷地劉捕快。也是服用了這三七粉。延緩了內出血。爲師父後來剖腹療傷贏得了時間。呵呵。若是將來有何戰事。戰場上廣而用之。不知有多少將士因而生還。那可是積功德地大事啊。”
杜文浩道:“若是單純用於刀劍外傷,三七粉還可以配伍龍骨、血竭等藥,製成七寶散,效果會更佳!”
“是吧?這可是個寶藥啊!呵呵”
銘一拍大腿:“不錯!錢大夫的話提醒了我,我們白衣社裡有不少軍隊裡的將官,等我回去後跟他們說說,讓兵營大量訂購了你的三七粉,啊不,你剛纔說的那配伍後的叫什麼來着……?”
“七寶散!”
“對!七寶散!向你們五味堂大量採購,以作戰備,你意下如何?”
杜文浩大喜,這可是一單大買賣,連忙拱手道:“多謝老哥!這要是辦成了,我給你提成!”
“得得!把你老哥我看成什
?你救了靜慈主持,我都不知道怎麼感謝你呢。再是造福將士們的事情,眼下朝廷正在對西夏用兵,如果這些藥用在戰場上,多少將士從中受益啊。買你這藥,雙方都有好處嘛。呵呵呵。”
三人都笑了。
錢不收捋着花白鬍須道:“但不知師父這三七粉,能否治療蒲山的虛勞血枯證?”
杜文浩道:“當然可以,只要是血癥,不管是外傷出血,各種原因的吐血,血、崩漏、咳血、二便下血等等,內外出血,不管有無瘀滯,都能用!而且,還可以治療跌打損傷,瘀血腫痛,我曾經用三七粉治好了雷捕頭的肘關節瘀傷。對於虛勞血枯的出血,三七可加用丹蔘、牡丹皮配伍,止血袪瘀。止血沒問題。回頭我就把藥配伍好了給你,你轉給他們。”
“我替他們一家多謝師父了!”
杜文浩想了想,:“光止血,治不了蒲山的病,只能緩得一些時日罷了,他虛勞血枯非常嚴重,必須想辦法從根本上徹底治療!”
搖頭道:“杜老弟這話哥我倒不敢贊同,所謂急者治標,緩者治本,現在蒲山主要的急症有兩個,一個是出血不斷,這一點杜老弟的三七粉可以解決,但是第二個急症,也就是壯熱不退,錢大夫已經治療一個多月,沒有效果,這是咱們必須首先解決的,只有把血止住了,把壯熱退了,解決了治標問題,然後再來治本。”
錢不收道:“言有理。蒲山壯熱不斷,所謂熱者寒之,但老朽用遍了辛涼解毒的藥,包括甘寒的,苦寒解毒的,都沒效果。師父有何高見?”
杜文浩想了想,道:“壯熱不,這是有點麻煩,你用了那些藥?”
“銀花、連翹、公英、石膏、知母等等,寒涼藥差不多都用遍了。”
“這……,讓我想想,看還有沒有別的藥可以用。”杜文浩腦袋裡盤算回憶有那些寒涼的藥是宋朝之後出現的,找一兩味新藥,或許能起到效果。
正在杜文浩思索的時候,龔捋着白鬍子道:“雖然他壯熱不退,但是你們是否記得,在他家裡,我們曾經給他喝水,他卻要涼水喝,這寒冬臘月的,他居然想喝涼水,這說明他心裡煩熱,但是,碰到水碗之後,又感覺到涼,馬上又縮回去了,說明他是真寒,心裡煩熱只是虛熱。
何不用炮附子、乾薑、紅參和灸甘草試試如何?”
錢不收愣了一下,呵呵笑了:“對對!我怎麼忽視了這一點!對!虛熱真寒!實爲寒症,當熱之!我這一個月用的卻盡是銀花、連翹、公英,知母之類的寒藥,豈不知他是真寒,這下寒上加寒,自然治不好他的壯熱了。師父,你以爲如何?”
杜文浩搖搖頭:“恐怕不行!虛勞血枯併發感染,導致壯熱,既然有熱證,熱者寒之,不收用寒涼之藥是對的,因爲他是感染導致高熱,大夫主張反其道行之,用附子、乾薑,這附子辛甘溫煦,有峻補元陽、益火消陰之效,乾薑辛熱燥烈,都是大熱之藥,他本來就壯熱不退,豈不是火上澆油嘛!”
也搖頭道:“非也!《傷寒論》雲,‘身大熱,反欲得衣者,熱在皮膚,寒在骨髓也’此乃陰盛陽浮。所以,該當寒者熱之。”
錢不收也頻頻點頭。
杜文浩本想反駁,可是,張開嘴卻不知該如何說起。因爲他細細一琢磨龔銘說的話,發現自己竟然無從反駁,當時蒲山接水的情景歷歷在目,對照張仲景《傷寒論》的論斷,的確是虛熱真寒,應當用熱藥而不是寒藥。自己又侷限在了西醫再生障礙性貧血導致感染這西醫思路的迷魂陣裡,用西醫思路來指導中醫用藥,而沒有好好用中醫辨證,不禁有些慚愧。心想,這兩個老中醫臨牀經驗遠勝於己,辨證精準,自己以後可得多多向他們學習。
想到這,杜文浩不好意思地拱拱手:“對對!是我忽視了。那咱們就用龔大夫這方子用藥吧。”
錢不收道:“止血退熱之後,如何治療他這虛勞血枯證,咱們也一併商量了吧。我先說說我先前的用藥。用方主要是補益心脾和補血補氣的,從這一個多月的用藥來看,沒什麼效果。”
瞧了一眼杜文浩,笑道:“杜老弟用方別出心裁,你就後說,免得我聽了你的辨證用方,把老哥我自己也搞糊塗了。”
錢不收和杜文浩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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