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誠低着頭沉吟不語。半晌,擡起頭道!“大人。我刀知型以在說什麼,不過,我是真的記不起來了。”
這個結果似乎並沒有超出杜文浩的預料。他站起身抖了抖衣袍:“行啊。你放心,本官既然已經查到了這一步,要抓到這個人,應該不會太困難。那個隱藏在山上的人應該是解開這個迷題的關鍵,峨眉山雖然很大,但是山上飯館酒家卻也不多。而蘇公子又是嘉州有頭有臉的人物。想必不少人都知道,只需上山去各酒館飯莊打聽一下,便知道蘇公子在什麼地方買的飯了,而蘇公子給那人送飯,肯定是選最近的飯莊。問一問當時蘇公子離開的方向,大概也就能知道那個人隱藏的大致範圍了。先前劉縣尉說搜山,沒有目標自然不好使。現在有了大致範圍。我想還是比較容易找出來的。就算這個人離開了,總會留下妹絲馬跡的。蘇公子因此重傷差點死掉,這件事本官既然管了,就要管到底。蘇公子放心好了!”
說吧,杜文浩袖袍一摔,轉身往外就走。
“御醫大人請留步!”蘇誠掙扎着起身道。
這似乎也在杜文浩的預料中,他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慢慢轉身,說道:“蘇公子有話請講。”
蘇誠道:“御醫大人請恕罪,先前鄙人沒有如實把真相告訴大人。讓大人費心了。”
杜文浩撩衣袍重新坐下,望着蘇誠道:。蘇公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嗯是這樣的,我一個好友。喜歡上一個女子,但家裡極力反對。我好友便離家出走躲到了山上,想以此逼迫家裡同意。我給他送飯。勸他回去,他性格暴躁。我們兩發生爭執並打了起來,我打破了他的鼻子,血應該是這樣流在地上的。他也踢了我一腳,他不是有意的,也沒想到會踢傷我。然後他就離開了,不知道去了哪裡。我不怨他。他當時是情急之下才踢我的,他是我的至交,所以,這件事我不想追究下去了。我從沒想過要控告他。這案子請大人就此銷案吧。”
杜文浩笑了笑:“致人重傷,已經不是一般的傷害案,這種事已經不是苦主與肇事人之間的事情,所以就算苦主不要求追究,官府也得管。這是違反王法了,必須繩之以法。”
蘇誠急了:“大人,他是無心的,沒想過傷害我,是我打他在先。他生氣了才還了一腳,並沒有傷害我的意思。求大人原諒他吧。”
杜文浩道:“這樣吧,光聽你一人說的本官還不能決定,得先把他找到歸案之後,詳細調查,若真是無心之過,疏忽大意誤傷的你,官府自會公道處理。 他叫什麼?住在哪?現在逃往何處?”
“我都說了他是無心的,求大人饒過他吧!就不要追究了。”
杜文浩淡淡道:“本官也說了,這已經不是你們之間的事情,而是違反王法的事,劉縣尉他們已經立案必須查清楚!說吧,若是蘇公子不配合官府查辦兇犯,那也沒關係,既然這人是公子的至交,這範圍就很了。只怕用不了一個時辰就能查清楚,那個人究竟在山上走了沒有,也要查清,一旦查清楚了,那時候。本官會責成劉縣尉他們依法處理的。告辭!”
“大人!哎喲”蘇誠掙扎起身。用力過猛,觸碰傷口,疼得叫了一聲。
“大人,求你高擡貴手,放過他吧!”
杜文浩沒有回頭:“法網無情,誰觸犯了王法,就必須繩之以法,否則。留着王法還有什麼用!蘇公子放心,本官一定會將真兇輯傘歸案的!”
袖袍一拂,出門走了。劉縣尉也板着臉,對蘇公子拱拱手,拿着那件衣袍,跟着出門走了。
蘇誠望着門口,一臉絕望,片刻。他眼中閃過一抹兇光,抓住被子的手也攥緊了。
門外,劉縣尉追上杜文浩,滿臉堆笑低聲道:“御醫大人真是高明。三兩句便逼着這姓蘇的坦白了,呵呵。這事交給下官,立馬去查。”
“嗯”杜文浩站住了,回過身道:“他說話吞吞吐吐,必然有詐。那個什麼至友逃婚之事,十有八九是編造的,說不定就與白衣社的姓湯的有關。你先不必去查,立即帶人上山,把住下山的各各路口。晚上所有上山之人全部扣留,記住。不要急着搜山,以免打草驚蛇。等天亮之後,再詢問山上飯莊,查出蘇誠買飯的地方,然後撥查。同時。派人埋伏在蘇誠房間周圍,要對進出的每個人進行跟蹤!”
“下官明白。”劉縣尉抱拳拱手,急匆匆走了。
杜文浩陰着臉回到房間,徑直來到柯堯的房子,她卻不在,又聽到隔壁林青黛的屋裡有說笑聲,來到隔壁推門一看,只見龐雨琴她們都在。正屋裡喝茶說着話。見到杜文浩進來,都忙起身相迎。
小虎崽小可乖乖地趴在英子腳邊打盹,聽到動靜,擡頭瞧見是杜文浩,忙撒歡地跑過來,繞着他腳邊走,親熱地用虎頭去蹭他的腿。
杜文浩現在可沒空跟虎崽玩,他盯着柯堯,冷冷道:“是以下而吳知縣讓他抓沈氏母子的嗎?“ 柯堯見杜文浩神情陰冷,勉強笑了笑:“是啊,哥,我這是”
“別叫我哥!你要想蹲大牢自己去,別把我們一家子帶上”。杜文浩指着柯堯厲聲喝道。
柯堯臉色慘白。後退兩步。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嘴脣哆嗦着:“我,我
杜文浩繼續厲聲道:“我可憐你收留你讓你跟着我們,但是,你竟然把我的信任當兒戲,亂傳我的意思,陷我於不義,更讓我牽連白衣社其中不得脫身,我再不能容你。你走吧!我不想全家被你連
柯堯哇的一聲哭了起來,蒙面衝出了屋門。
林青黛對杜文浩道:“你別生氣,她也是爲了我們大家好”我去看看她
杜文浩鐵青着臉沒啃聲,林青黛追了出去。
龐雨琴過來扶着杜文浩的手:“相公,你別太着急了。先坐下吧。這件事,其實,”
杜文浩擺手打斷了她的話:“天色不了,早點休息,明天還要接着培授課。”
說罷,轉身出門。回到了自己房間,把房門關上,一個人躺在牀上生悶毛
杜文浩心裡當然也知道柯堯這是爲了讓自己擺脫白衣社的干係,徹底劃清界限。但是。這一來自己整個成了落井下石、賣友求榮的賊人,他沒辦法不發火。
過了一會,門口響起敲門聲:“文浩!睡了嗎?”
聽聲音是林青黛,杜文浩翻了個身,面朝裡,叫了句:“進來!”
門吱呀一聲推開了,林青黛走到牀邊,在牀沿上坐下,輕輕推了推他的肩膀:“怎麼了?”
“沒什麼,累了。”
“在生行堯的氣?”
“是,明天給她一些錢,讓她走吧,要不然,全家遲早要被她害
!”
林青黛嘆了口氣:“你這次錯怪她了。”
“什麼意思?”杜文浩沒有回身。
林青黛遲疑片刻,緩緩道:“雖然是她出面跟吳知縣說的,但是,這不是她一個人的主意,一是我們大家的主意。”
“你說什麼?”杜文浩猛地翻身過來,盯着林青黛道。
“這件事我們本來想瞞着你的。那天吳知縣來拜訪,你碰巧出去了,我們見他神情焦急,便問他有什麼事可以轉告,吳知縣說朝廷緊急公文下來了,說白衣社信衆在淮南等地起事,殺官造反了!”
杜文浩啊了一聲,一骨碌爬了起來:“你說什麼?白衣社造反?”
“是啊,吳知縣說朝廷已經下了海捕通告,輯拿所有白衣社教衆,並開始輯查庇護白衣社的官員。京城已經有幾個朝廷大員因此被打入天牢了。所以他來請示你該怎麼辦。我們讓他稍坐,幾個人在屋裡一合計,認爲既然白衣社已經造反,那就是明目張膽對抗朝廷了,情況已經萬分危急。咱們必須立即表明立場,與白衣社刑清界限,最好能立個功表明態度。否則,朝廷只怕很快就會拿咱們開刀!”
杜文浩被這個消具驚呆了:“所以你們讓吳知縣去抓沈氏母子
”
“是,朝廷已經下文,餌捕全部白衣社教衆,她母子自然也在其中,與其讓別人抓去,不如我們告密抓,說不定將來可以藉此洗脫罪
。
杜文浩怒道:“可是,作出這種不仁不義的事情,你們叫我姓杜的如何面對世人!”
林青黛冷冷道:“現在白衣社是反賊,你對他們仁義,朝廷對咱們可不會仁義!”
杜文浩一愣,有氣無力地說道:“咱們也可以睜一眼閉一眼。不管不問嘛!”
“你認爲這樣就能置身事外嗎?一別忘了,你曾經救過白衣社的領袖!白衣社上下對你感恩戴德,白衣社給你立的功德牌坊此刻還樹在董達縣城呢!你認爲你空口白牙說你與白衣社沒關係,不做點事出來,會有人相信你嗎?”
杜文浩頓時象泄了氣的皮球,無力地躺在了牀上。
林青黛放緩了語氣:“我們之所以沒有徵求你的意見,以你的名義直接通知吳知縣抓人,就是怕你不會同意。這關係到咱們全家身家性命,希望你能理解我們的苦衷。”
杜文浩慢慢坐了起來,嘆了口氣:“你們說得沒錯,這種事不能猶豫。那就按你們的主意辦吧。只是 ”唉”。
林青黛在他身邊坐下:“文浩,有些事情本來就是兩難的,沒有折中的辦法。”
“是。我知道。又想當婊子,又想立卑坊,沒有這麼便宜的
“亂說什麼啊你!”林青黛撲哧一聲笑了,扯了他一把,“那柯堯呢?她是個替罪羊。話是她說的。但主意都是我們一起出的。”
“我還能說什麼,你們都是爲了全家好。替我跟她道個歉吧。一不過,下不爲例,不管是什麼事情,都必須徵求我的意見。你們是我的女人,不要擅自替我做主。咱們一家人,生死在一起,沒有什麼可怕的
“是!相公,你是當家的,以後
林青黛笑嘻嘻站起身,出門先回屋告訴了龐雨琴她們剛纔的事,又一起來到柯堯屋裡勸她,替杜文浩道了歉,柯堯這才收住了眼淚。
衆女又一起來到杜文浩屋裡,表示以後不管什麼事,都再不亂作主張了。一家人才和睦如初。
第二天上午,天還沒亮,峨眉客棧便已經是人山人海了,都一天沒接到這個消息的醫者,從四面八方都涌來了,有的更是從雅州等鄰近州縣聞訊趕來的。
由於頭一天買票的人有優先權,而頭一天的五十位無一缺席都來了,所以這一上午並沒有別的醫者能進去聽課。但是卻都不願離開,不少人要求進去站着旁聽,花一樣的錢也願意。但杜文浩拒絕了,他要將培質量。不想敷衍了事賺錢。
爲了讓這些醫者對麻*醉藥有直觀的感受。杜文浩買了一頭豬,把麻*醉藥混在飼料裡給豬吃了,片玄,那頭豬便到底昏睡過去。然後杜文浩示範了無菌術和消毒術,接着剖開豬的肚子,展示了豬的內臟,然後又縫合關腹。最後用鹽水將豬澆醒。
當那頭豬哼哼唧唧醒過來,並沒有因爲疼痛而嘶叫的時候,全場醫者都驚呆了。他們第一次親眼目睹了剖腹療傷術的全過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杜文浩着重講解了如何使用麻藥,以及無菌消毒術的基本要領,又介紹了幾種主要的外科小手術的正確方法。
最後。杜文浩宣佈了所有醫者最關心的問題:“諸位,外科手術要成功,除了醫者必須掌握剛纔我說的這些正確的外科手術知識之外,藥物是另一個關鍵。爲了讓大家能掌握這些外科只是,剛纔我示範的麻*醉藥、消毒藥、抗菌消炎藥,調解體液平衡藥等藥物,我們五味堂藥鋪都有銷售。並將在各州縣設立代理經銷點,長期供應。有願意夠買的,或者願意成爲我五味堂在當地的定點經銷商的,可以與我的妾室林氏練習夠買以及簽訂代理經銷協議
五十個醫者頓時炸了營一般,都掏出銀票或者錢袋,當場就要夠買。
這一點林青黛早有準備,已經和龐雨琴、雪靠兒連夜配製了足夠數量的外科手術常用藥品,還把使用說明找人刻板印刷了很多份,隨藥品一起出售。
爲了保證後面的培刮進行和代理點的正常經營。林青黛限制了單次採購的數量。也登記了幾家有意向長期代理經銷藥品器材而資金雄厚的藥鋪醫館。經過實地考察之後再確定最後的代理商。
下午新一輪培,鑑於要求參加培和花錢想瞧熱鬧的人很多,林青黛擴大了參刮規模。把旁聽席設置成了圓形,前面兩排位置好的每位三十兩。往後依次遞減。想瞧熱鬧的安排在最後一排,每位五兩。又通過謝大夫等人找到了幾位需要進行外科手術的金創科和瘍科的病患,進行現場示範治療講解。
這樣鮮活的現場臨牀講解,直觀性很強。效果非常好,醫者都因爲學到了京城第一御醫的無痛開刀術而興奮不已,而杜文浩他們的收入也是大幅上升,相關藥品器材出售更是火爆,搞得林青黛、龐雨琴和雪秀兒三人從早忙到晚,都還是供不應求。
不過看着銀票一疊疊銀子一堆堆直線上升。衆女又都很心紅。通過實地調查。最後確定了謝大夫他們藥鋪爲嘉州一地唯一代理經銷商,林青黛她們只需要將核心藥粉給經銷商,由他們按照秘法進行配置就行了,這樣大大才減少了林青黛她們的工作量。產量也大幅上升。
杜文浩沒有將更多的心思放在這上面,他憂心的是白衣社的問題。
連着幾天。吳知縣和劉縣尉按照杜文浩的部署埋下伏兵,卻沒有發現湯中懷的蹤跡。而蘇誠也沒有什麼的動靜。
這讓杜文浩更是心焦。從內心講,他不想抓白衣社的人,但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這一晚。培結束之後,僕從來報,說團練使葉釗來訪。
杜文浩來到客廳,只見葉釗一臉喜色地迎上前去,抱拳笑道:“御醫大人。真是要好好謝謝您呢,犬子麟兒吃了您的藥,二便正常了,竟然還妾動要吃飯了,一家人都很高興。”
杜文浩笑道:,“只要止住了腹瀉,就可放心了。只是不可給他吃油膩的東西。”
葉利道:“下官明白。舍弟上次您給動手術之後,又吃了您開的藥,臉上的瘡病也開姑姑了,今天想請您去給犬子和舍弟複診一下,您看方便嗎?”
“那是應該的,本來早幾日就該去。培利的事情給耽誤了。這就去吧!”
杜文浩這一次只帶了林青黛,由李浦趕車前往。
來到葉府。葉釗的妻妾都到大門口迎接。杜文浩這次沒有閒聊,讓他們帶着自己徑直來到後園麟兒住的地方。那孩子正和幾個丫鬟在院子裡嬉戲。門外還是有家丁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