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的大哥。”少年依舊在低頭大嚼。
“那你是札木合?”
“札木合是誰?”少年弄了一下長長地頭髮,“我叫博兒忽,我是從草原來的,沒想到他們說我是探子,便把我抓到這裡來。”
“好傢伙,這小子原來就是將來的成吉思汗的四兄弟之一。”陸雲心中大喜:“慢慢吃,不夠還會有的。”
“我吃了你的東西,就要報你的恩,你說吧,有什麼我能做到的,我一定拼死爲你做到。”博兒忽一臉嚴肅的說道。
“那好吧,如果將來我們在戰場相遇,你要讓我三次。怎麼樣?”
“我能不能從這裡活着出去還是個問題,領兵打仗那是做夢也想不到的事情。好吧,我就答應你了。”博兒忽咧開嘴笑起來。
好傢伙,博兒忽,你知不知道,你這短短的一個承諾,將來葬送了多少蒙古鐵騎的生命?
陸雲心情舒暢的坐回食盒邊,繼續和已經醉醺醺的江洋大盜喝“酒”。
夜晚來臨了,大牢裡靜悄悄的,只有對面的一個犯人偶爾咳嗽兩聲。
突然傳來了一聲慘叫,把陸雲從夢中驚醒。
慘叫聲陣陣傳來,撕心裂肺,痛斷肝腸。
“這是什麼聲音?”陸雲起身問道。
“這是半夜給犯人用刑。”江洋大盜翻了個身,沉沉熟睡。
良久,慘叫聲才漸漸停止,一切又都重新歸於寧靜。
月光從窗口灑進來,陸雲想起來,再過幾天便是元宵佳節了。
深夜的臨安城也是一片寂靜,唯有一戶人家依舊燈火通明。
一圈腦袋,花的白的黑的圍成一個圓,將一個白白的腦袋圍在正中。
“老人家,您說該怎麼辦?”一個年輕人說道。
“主人,要不要我們把人救出來?”話語冷冰冰,寒森森,正是那天打敗江南四匪的那個人。
“不必,他們那幫傢伙早就想置我們於死地了,抓走那個鐵匠鋪小老闆只是一個誘餌,畢竟,那小子是程老弟的人。”
“是啊,那幫傢伙早就想把我們一網打盡了,只是苦於沒有機會。這回千萬不能讓他們抓了把柄。”程芳站出來,滿面愁容。
“程老弟,你是不是在擔心你的孫女婿啊?”上首老者打趣道。
“呵呵,大哥,你是知道的,我就那麼一個寶貝孫女,唉!”
“莫心急,咱們這麼多人,還怕他們那幫酸儒生不成?都給我打起精神來!”
老者一席話,衆人好似打了強心針一般,個個挺直腰板,等候號令。
“要說這姓陸的小子着實大膽,竟敢生產軍器,太不把朝廷放在眼裡了。教訓他一下也是應該的。不過話又說回來,既然是與孫扶嘉之流作對者便是我們的朋友,我們一定要大力營救。”老者的話就是最高指示,衆人齊齊點頭:“謹遵老先生吩咐!”
“很好!程老弟,明**就進宮面見平宣太后,稟明此事;賈流(甲流,哈哈),賈波,你們兩個潛伏進刑部大牢,以防有人暗中下手,毒害陸雲;其他人等放出探子,日夜監視監察御史太常寺丞大理寺丞等人的宅邸,一旦有事立刻回報!”
“是!”衆人下去,依計行事。
老頭叫住正準備走的程芳:“程芳,找太后,你有把握麼?”
“當然有,太后是我的親表姐。”程芳拍着胸脯打保票。
“這個陸雲,人不大,卻成了我們文武兩派相爭的關鍵人物,唉!還有,有小公主的消息麼?”
程芳怔了一下,急忙說道:“沒有,還沒有。”
老人的臉上閃過一片失望的雲彩:“好了,你下去吧。”說完這些話,他站起身,顫顫巍巍的走向後堂。
此時,臨安城中,嶽震老頭子也是一天沒消停,四處奔波,託人求情,兩條腿都快累斷了。
“老爺,你這一天慌慌張張的,到底有什麼事?”嶽震的老婆走過來,給嶽震斟上一杯茶。
此人正是嶽震的正妻,南蠻國主的女兒,當年岳家被流放嶺南,嶽震誤入深山,與這郡主誤打一通,結果成了一對冤家。
這郡主今年已是六十有餘,鶴頸雞皮,但是雙目炯炯有神,全身依然透露出高貴的氣質。
“唉!郡主啊,別提了,那天我不是和你說了麼,結交了一個小朋友,結果,現在人家遭了官司了,我是束手無策,汗顏啊!”嶽震一邊說着一邊跺腳。
“老爺,那也不用上那麼大火啊,要小心身子。咱們再想辦法。”
“乾脆,我明天讓克濟上朝時參上一本,也算給陸小兄弟一個交代。”
“克濟上本,未必有效,不如明天我進宮見見太后,也許會有辦法。”郡主笑道,“瞧你,還是那個急脾氣,跟年輕時一模一樣。”
“還說我,你不也是,要不然怎麼會和我打起來。”
“咱們都老了!幫幫年輕人吧,也許,先父北伐中原的志向會在他的身上實現。”嶽震長嘆一聲,拉着郡主的手,久久不肯放開。
夜,依舊靜靜的,偶爾傳來一兩聲無聊的犬吠。
“嘩啦”一聲輕響,牢門開了,幾個黑影竄進來。
“大當家的,我們來救你了!”爲首的一個黑衣人舉着火把,推醒江洋大盜。
“好!四虎,你們來了!我就說嘛,今天有酒喝肯定是好事。”江洋大盜一個鷂子翻身站起身來。
“小兄弟,我們的人來救我了,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走?”江洋大盜踢醒陸雲,低聲問道。
“我不會走的,我要是走了,就洗刷不掉我身上的罪名。”
“媽的,婆婆媽媽的,真不是個漢子。”
“我走!”博兒忽站起身來,雙眼乞求的目光望向江洋大盜。
“好吧,那個書生,快走!”
“我也不會走的,如若逃走,便終身背上逃犯之名,會令家族蒙羞,愧對列祖列宗。”
“媽的,一對書呆子!”江洋大盜說着扔給陸雲一本書,“小子,好好練武,免得還沒有沉冤得雪就讓人給打死在這裡頭。”
陸雲接過書,揣在懷裡:“多謝大哥!”
“就此別過!”江洋大盜領着一夥人匆匆離去。
陸雲看着他們的背影,很想就此一走了之,但是想到很多,他知道,他這個案子關聯了許多人,他一旦逃遁,工人們必定會受牽連,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江洋大盜還沒有走遠,一陣輕微的響動,又一個人影飄然而至。
“陸大哥,快跟我出去。”來着全身着黑,話音卻是女聲。
“你是?”
“是我!”來人撕下面罩,竟是齊月琳!
“你這鬼丫頭,快走!這裡不是什麼好地方。”
“不!我要你和我一起走!”月琳倔強的堅持己見。
“快走!”陸雲急得滿頭大汗,要是被衙役發覺,定會將月琳當場誅殺。
“陸大哥,你就聽月琳一回吧。”月琳都快哭出來了。
“傻丫頭,我保證半個月內我一定會出去的,你放心,到時候你去我的鐵匠鋪等我,好不好?”陸雲只好用軟的。
“你別騙我!我等你!”月琳聞聽此言,破涕爲笑,深深的望了陸雲一眼,轉身像燕子一般飛走了。
陸雲嘆了一口氣,擦掉額頭的汗水,發現地上有一個錦囊,陸雲撿起來,認出是月琳的東西,平時她總是戴在身上,今天怎麼遺落在這裡?
陸雲打開錦囊,發現裡邊有一段細細的鋼絲鋸,做工頗爲粗糙。
“定是那丫頭的鬼主意。”陸雲笑笑,忽然發現在他的心中,月琳已經牢牢的佔有了一個重要的地位。
“這個鬼丫頭,什麼時候侵略到我的心裡了,防不勝防啊!”
早晨的陽光透着窗縫擠進來,值班的衙役昏沉沉的醒過來。習慣性的按個牢房巡視一番。
陸雲聽得有人來,急忙示意王業不要作聲,二人躺在地上裝死。陸雲狠心咬破自己的手腕,將鮮血塗到臉上。
王業雖然有點書生氣,但並不傻,急忙如法炮製,疼得他直咧嘴。
“快起來!陸雲,王業,博兒忽,木九陽!媽的!快點起來!”衙役耷拉着腦袋破口大罵,他總覺着腦袋生疼。
那是被**塞到嘴裡的後遺症。
“怎麼就你們兩個,其他人呢?”衙役忽然發現少了兩個人。
“他們哪裡去了我們也不知道,您瞧瞧,我們不知怎麼的受傷了,救命啊!疼死我了。”王業大哭大鬧,不當演員的確是可惜了。
“喊什麼喊!給我閉嘴!”衙役腦門上冷汗下來了,“半夜你們聽到什麼聲音沒有?”
“我半夜醒來過,聞到一股很濃很重的花香,之後就睡着了,醒來之後,我的手留了這麼多血,我會不會死掉啊!”陸雲也乾嚎起來,不過沒有眼淚。
“這可怎麼辦!那個木九陽可是朝廷欽點的要犯啊!”衙役急得就差撞牆了。
此事立刻上報,臨安全城戒嚴,搜索木九陽。
那裡搜得到!誰不腳底抹油抓緊開溜,還在臨安等着被抓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