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住在沈穹對面門的彭玉澤起牀後發現自己腦袋渾渾噩噩的,連吃早飯都沒有胃口。
他坐在客廳裡看電視,總是覺得不對勁,心裡發慌,然後從茶几下來的抽屜裡翻出了很久沒用過的體溫計。
十分鐘後一看,果然發燒了!
此時他老婆問道:“怎麼樣?是不是發燒了?”
“有點低燒,應該沒事!”彭玉澤回答道。
“要不你還是去檢查一下吧!隔壁門的都說你這病情挺重的,雖然你決定別人是胡扯的,反正都發燒了,去檢查一下心裡踏實。”
彭玉澤揉了揉自己腦袋,覺得這樣下去也不行,起身拿了車鑰匙準備去醫院檢查。
他出門後突然心血來潮,就敲了敲對屋的門。
沈穹此時正帶着耳機聽歌,穿着拖鞋跑過來開門。
“怎麼了?”沈穹一看居然是對面屋的彭玉澤,馬上問道:“是不是哪不舒服?”
這時彭玉澤就覺得奇怪了,爲什麼眼前這個年輕人會一直說自己有病,還問自己是不是不舒服?
“到底怎麼回事,我今天確實有點發燒了,你是怎麼知道我身體有問題的?”彭玉澤滿臉詫異地問道。
沈穹笑道:“信我的就對了,趕緊去醫院做個全面檢查。”
彭玉澤自己就是當醫生的,對這種事特別敏感,反問一句:“你憑什麼覺得我得病了?”
就在此時,顧黎明啃着一根玉米走出來,笑道:“沈大師說你有病,那你肯定就有病。”
彭玉澤聽到“沈大師”三個字後渾身一震,難以置信的表情望着沈穹,“你就是沈大師?”
“沒錯!”沈穹記得對方要發病,應該也是這兩天的事了
彭玉澤一開始還有些懷疑,皖西小區距離十里街非常近,周圍的街坊平時沒少聽沈大師的事,但是要說眼前這個年輕就是沈大師的,彭玉澤還是不敢相信。
然而直到他看到了客廳裡掛着的那一幅畫,如一道雷劈了下來,心裡一轟!!!
這幅畫的風格很明顯就是鬼才畫家禹嘉平的作品,彭玉澤偷偷嚥了一口水,他記得沈大師的家裡確實有一幅作品,叫《殘缺的世界》。
想到這裡他終於開始慌張了,趕緊問道:“大師說的是真的?”
“當然,而且我建議你馬上去檢查,否則再拖下去就麻煩了。”沈穹點頭道。
彭玉澤頓時冒冷汗,二話不說就按了樓道的電梯,準備去醫院做檢查。
……
一個小時後,家裡的門莫名其妙又被一頓亂敲,這時候在廳裡的顧黎明跟沈穹對視一眼,顧黎明跑過去開門。
結果嘩啦啦一下子涌進來三個人,彭玉澤的老婆哭着臉張嘴就罵道:“大師當初爲什麼不早表明身份,醫生說狂犬病一旦發作就沒辦法治療了。”
旁邊的老奶奶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要白髮人送黑髮人,瞬間老淚縱橫,一氣之下拿起旁邊的鞋朝着沈穹砸了過去。
老奶奶扔過來的鞋子並沒有砸到他,但是沈穹卻渾身一震,滿臉震驚,居然是狂犬病?
他完全沒料到彭玉澤是得了這種病,而目前國內的醫學水平,狂犬病一旦發作就沒法根治,發病死亡率高達百分百。
沈穹鎖緊眉頭,這件事已經脫離了自己的掌控,“附近的人”最新更新,也只是能看到當月的情況,還有兩天就要換月了,也就是後面的事情自己根本不知道。
彭玉澤的老婆嚎啕大哭,想要走過去找沈穹發泄情緒,卻被顧黎明擋了下來,攔在了客廳外面。
“都怪你,難不成就非要我們求着你,才告訴我們真相嗎?他才三十多歲啊!三十多歲的人,就這樣……”
她抽泣着罵,突然雙腳一軟跪了下來,癱坐在地上。
此時旁邊一個十歲大的小女孩嘩的一下也哭了出來,從顧黎明旁邊轉鑽過去對着沈穹一頓捶打。
雖然小女孩力氣不大,但是這一拳拳的還是很疼,沈穹一把抓住了小女孩的手,大喊一句:“夠了!”
猛地一下,所有人都望着沈穹……
“我提醒過他,也提醒過你們,讓他去醫院檢查的,而且我只是順手給他算了一卦,只知道他有病,並不知道是狂犬病。”沈穹咬着牙解釋道。
“那你難道還算不出他命不久矣了嗎?”
“你堂堂沈大師,難道這也算不出來嗎?”那個婦人哭的妝都花了,成了花臉貓。
沈穹的話哽咽在喉嚨處,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去解釋。
顧黎明也是滿臉詫異地望着沈穹,按理來說這種大事,沈穹如果知道,早應該跳出來了,不可能眼睜睜看着鄰居病死。
但是以沈穹的功力,卻算不出這種生死大事,也不正常啊!!!
彭玉澤的老婆從地上爬了起來,哭紅着眼對着沈穹罵道:“是不是因爲我們沒去預約,是不是因爲他一開始不相信你?”
“所以你特意準備看笑話?就得着他發病來證實自己厲害是吧?”
“好啊!現在你看到笑話了,對!你的卦象很準,我老公確實得病了,他有病,而且還是無藥可治的病。”
“你算的真準,簡直太準了。”這句話是淚水夾着憤怒喊出來的。
所有的情緒全數涌了出來,她實在沒辦法承受這個打擊,哭着喃喃道:“明明有機會的,有機會的……”
她雙眼通紅,彷彿失了神一樣,根本沒辦法接受這個事實。
一陣悲傷的氣息在周圍蔓延開來……
這一家人看向沈穹的眼神充滿怨恨,怒瞪了沈穹一眼後齊刷刷離去。
沈穹嚥了一口氣,然後讓顧黎明把門關掉,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發呆。這事可比起初袁老師事件嚴重的多,當初袁老師只是暫時性的精神問題,現在卻是涉及性命。
顧黎明皺起眉頭,朝着沈穹問道:“意外?”
“意料之外,我以爲只是小病,沒想到是狂犬症。”沈穹語氣沉重地說道:“可能要鬧出人命了!”
顧黎明深吸了一口氣,“如果你一開始沒有去提醒他們,那我們就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好了,問題是偏偏你提醒過他們,而且不止一次,說明你是知道這件事的。”
沈穹癱坐在椅子上一聲不吭,知道個屁,微信只是顯示他這個月會發病,下個月的事自己根本預測不到。
這件事要說自己沒責任,也說不過去,但是他已經反覆強調過讓對方去醫院檢查了。
唯一的問題,恐怕就是自己一直沒有坦白身份,難免要有人抓着這點不放,沈穹也沒辦法去反駁。
但總不能說自己走到哪,跟誰說話,就把身份揚出來吧?
而且自己去提醒別人,全都出於善意,信與不信全在於彭玉澤怎麼想……
一股莫名的壓力重重壓了下來,沈穹眯了眯眼,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做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