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像是一把刀,將人無情地掃蕩。
北固大學裡面,正在熱鬧地籌備着明天的校園慶典,雖然學校每年都會搞這種活動。
但是往年都不過是意思意思,走個形式,拍個照。
甚至很多的學生,都不想去參加,這不浪費時間麼,有空不如回寢室多看兩集電影。
“老姚,好了沒有啊!”
一夥“苦工”正在搭建着舞臺,把音響設備什麼的都必須調整好,今天這一整個下午,學生會的三分之一干部都以正規的活動“理由”成功逃課。
當然,除了個別小滑頭,大部分都來幫忙幹活。
被稱老姚的是一個戴着眼鏡,有點猥瑣,高高瘦瘦的男生,因爲他身材比較高,所以踩着凳子在樹上綁起橫幅。
“馬上馬上!”老姚應了一聲,然後從椅子上小心翼翼地踩了下來,因爲沒有梯子,只能用桌子搭椅子堆起來。
一個妹紙開玩笑道:“聽說沈大師畢業的時候,還差點失業了。”
“對對對,這我知道,我有一個學長是跟他同屆的,據說面試的時候還碰到過。”
大夥一陣笑聲傳出……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一個土豆的書迷笑嘆道。
“河你妹!幹活的時候能不能別看小說,待會部長過來要叼人了!”一個小胖墩吐槽道。
老姚推了推他那猥瑣的眼鏡,嘿嘿一笑:“這一句話,我今天也用在我的小說裡面。”
“小說?”
蹭蹭蹭的一下,大家的視線都瞄了過來。
“你還寫小說了啊?在哪個網站啊?”胖墩好笑地問道。
“沒沒沒,寫着玩!”老姚訕訕一笑。
此時另一邊的舞臺裡已經聚了不少人,一個女老師正在現場指揮,“把椅子先移開,這個位置多加兩張桌子,來四個人跟我去樓上搬桌子。”
兩個男生臉上有些詫異,問道:“又要加桌子?”
“對,早上搬的那兩張是給校領導的,現在市領導也說要來,趕緊多備兩張。”
這只是一個普通的校年慶,居然連市領導也來了,兩個男同學一臉驚呆的模樣。
碰到機遇,聰明的人都知道必須要把握住。
這次活動的舉辦人,跟校領導也都知道,這一次絕對是非常好的對外宣傳機會,首先沈大師是在本校畢業的。
而且學校也剛納入重點大學,正好需要一個宣傳的口號,一個突破口。
所以校領導乾脆就把市裡頭的領導都喊上,搞一波大的,記者朋友也很快就收到消息。
這行業裡面,很少有秘密,畢竟這件事也不需要保密。
沈大師要回母校發表演講,這個消息在記者羣裡,很快就被人爆了出來。
那是一個陣風風火火啊!
無形中,期待感又掀起了起來。
……
一輛渾身通透漆黑的小轎車行駛在路上,前後左右兩旁都有車輛在無形的護駕。
說是這樣說,但實際上除非刻意用心去留意,否則一般人看不出來,這是非常專業的保鏢團伙。
坐在最中間小轎車裡頭的是一位白髮蒼蒼老人家,老人家嘴裡抽着一卷菸絲,他笑道:“還是熟悉的味道。”
遠處是一片綠意柔柔地草原。
他還真是來談生意的,此刻車裡頭另一位老闆,就是旁邊農場的主人,姓李。
老人淡笑地拍了拍李老闆的肩膀,然後輕笑道:“我像容易糊弄的人嘛?”
“怎麼會呢!”老李一臉無辜地笑道:“老先生多慮了,我是第一次跟外企合作,確實要謹慎再謹慎啊!”
老人家笑而不語,對方想的什麼,他通過剛纔拍兩下對方的肩頭,早就看的一清二楚了。
車速很緩,但是車裡面的氣氛卻越來越緊張。
……
李老闆的表情,從微笑,漸漸變得僵硬,然後是沉默,慌張,恐懼。
半個小時後,車停在了路邊,下車的並不是李老闆,而是那位老人家。
看着老人家慢慢離去的背影,李老闆出了一身冷汗。
這裡本來是他的主場,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談話的氣氛變得非常奇怪,對方總是能掐住自己的咽喉,剛好都是他的底線。
不答應又怕浪費了機會,答應又不甘心利潤空間太低。
就連車剛停下里的瞬間,他都差點要下車離開呼手再見的衝動。
可是!
這明明是自己的車啊!
這周圍的都是自己的護衛啊!
天時地利人和,明明都被自己霸佔了,結果一輪談話下來,他卻變成了失敗者。
李老闆露出迷茫的苦笑,不知道爲什麼,對於那個老人,他隱約感到一絲忌憚。
對方拿捏的實在太到位了,似乎知道自己的底線哪裡,然後一次次發起攻擊。
老人家走了沒兩步路,另一輛車就在這裡候着了。
“太冒險了老爺。”
司機陳哥就心有餘悸地說道,陳哥可知道,眼前這位老人家在國際上都是大人物。
居然就這樣毫無防備地跟其他人談生意,萬一對方動起壞主意來,那真是可怕了。
許慕清卻是淡笑一聲,“走吧!”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跟許多上了年紀的人一樣。
大概花了半個小時,車走上了高速。
許慕清閉上了眼睛,他的眼皮莫名的開始跳動,像是有什麼不好的徵兆。
此時高速路上的路牌。
直行前往:北固、莫家灣、豐州。
北固是一個直轄市,跟靈溪市靠在一起,北靈高鐵路線需要一個半小時,並不算遠。
許慕清擡起手來捏了捏鼻樑,他相信科學,但卻也比誰都迷信。
所以他眼皮跳的那一瞬間,他的眉頭就沉沉地皺了起來,如果那個沈大師真的能夠預測到未來事情的變動。
怕是已經知道他在路上了。
但是,真的知道嗎?
真的完全不需要任何媒介,隔了虛空萬里就能夠做到?
許慕清眉頭猛地一緊,心裡頓時有些複雜。
多少年了。
就連他親手把東歐某個國家的國王掐死的那一瞬間,他的心境都沒有絲毫的動搖。
或許是因爲回到了故鄉,所以特別多愁善感。
他要去見的這個人,或許是自己的敵人,但卻是唯一跟他一樣,能夠體會到常人沒辦法理解的孤獨。
那孤獨,像是一潭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