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躍冬漫無目的的走出寢室樓, 一時間也不知道去哪裡,一路上煩悶的撓着頭髮,臉擰的像剛出爐的包子, 全是褶子。
不知不覺繞到了宿舍樓後面的小花園, 聞躍冬想了一下, 沒往裡頭走。
第一天來學校的時候, 他和蕭碩就把校園大致逛了一遍, 也跟前輩打聽過周邊的情況,算是取經吧,自然而然就曉得了宿舍樓後面的這個小花園就是俗稱每座大學必有的偷雞摸狗風景區, 談情說愛、敲詐勒索、真情告白、狠心拒絕。。。基本上什麼狗血的情節都會在這種既隱蔽又偏僻的地方進行。要是有誰無聊了在這裡蹲點每天不分晨昏的守着,不出一個月就能挖到一本二十萬字的小說素材, 絕對社會絕對寫實。
反正現在心裡煩, 與其亂逛遇到生人, 還不如自己找個僻靜地方清靜清靜。
打定主意,聞躍冬腳跟一轉, 一扭身鑽進了花園,放眼望去,四處尋找着合適的落腳地。
中間那塊噴泉邊是別想了,全是一對一對纏綿悱惻的亡命鴛鴦,他這個飛利浦大瓦數電燈泡一過去還那不是典型招人白眼的命啊?這個地方不行, 不着調。
樹蔭遮擋着的角落看起來倒是不錯, 沒什麼人走動的樣子, 可是稍微注意點就聽到了隱隱約約的咒罵聲和拳腳踢打聲從那處傳了過來, 想來正在上演動作片呢, 不想去蹚這個渾水,走人吧。
繞了半天, 聞躍冬溜達到了花園最裡邊,這塊地方沒什麼林廕庇日,也就幾張石板凳,不足以隱蔽身影幹壞事,所以一般很少有人過來。
上了臺階,果然看到幾張零落的石凳空蕩蕩的無人佔據,正好方便他這個孤家寡人在這裡哀思了。隨意的挑了條看起來比較乾淨的凳子,聞躍冬就抱着頭躺了下去,睜着眼望着漸漸被夕陽染紅的天。
思緒不自禁的就回想起了和蕭碩第一次交談的場景,那時比他瘦小還矮了他半個頭的蕭碩一個過肩摔把他給撂倒在地,可是就是這麼能幹的小子,卻找不着回家的路,還得一遍又一遍傻傻的擠公交車,那時的他們,有了最初的交集。
再之後知道他就住在自己家樓下,每天互相往來,說說笑笑瘋瘋鬧鬧,一起歡笑一起賦新詞強說愁,好似歲月就這麼平淡樸實的過了。
可是,從什麼時候起,他對蕭碩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瞭呢,他們是好兄弟,這一點,他深信不疑,可是除了友情之外,好像還多了些其他的物質,具體是什麼,要說個清楚講個明白,他自己也全無辦法了。就像潔淨的水混入了複雜的液體,分不清到底哪種滋味纔是最初的了。
但是,他不喜歡蕭碩把屬於他的視線傾注在其他人身上,即使是讓他百般疼惜決意要呵護到底的何夕,他也不想。
蕭碩是我的,從一開始他就是我最先認識的,跟他在一起廝混胡鬧三年的人是我,是我聞躍冬啊,憑什麼他的關心要給別人,憑什麼。
聞躍冬就這麼腦子轉着關於蕭碩的一切想法,越想越暴躁,最後只得總結成,這種情緒是捨不得蕭碩,是對好兄弟的佔有慾。
可是轉念一想,這種自私自利的想法是不對的,不好的,會霸佔了蕭碩交友的權利,要改,要改。。。。。。
紛雜的腦袋就這麼繞着一個混亂的問題不停地轉悠,聞躍冬看着橘色的天空,就有些昏昏欲睡起來,涼風輕拂過身體,好似撫平了他的燥鬱,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眯了過去。
蕭碩看着胸口平緩起伏着睡着了的聞躍冬,這才靜靜的踱步走來。
或許是聞躍冬的反常讓他感覺遲鈍了,他並沒有發現自己就跟在他身後,走他走過的地方,看他看過的風景,聞他留下的味道,聽他無助的嘆息。凝視着他似喜似悲,似愁苦似愉悅的模樣,蕭碩一陣的心悸。
他的躍冬,從來都是爽朗開心的,是什麼人什麼事讓他那麼煩悶不安?那個影響了他的到底是什麼?
蕭碩靜默的注視着躺在長凳上不再翻覆輾轉的聞躍冬,腦子裡就這麼轉着疑問。
枕着手臂沉睡着的聞躍冬還微皺着眉,眼睫輕輕的顫抖着,脣瓣因爲寒冷泛起了烏色,麥色的肌膚被橘色夕陽印得昏昏黃黃,看着頗有些慘淡的感覺。
這樣脆弱的聞躍冬,用這麼毫無防備的姿態,就在他的身邊緩慢的呼吸分享着四周的空氣,蕭碩說心裡沒有一絲邪念,那就太虛僞了。
修長的指尖輕柔的劃過聞躍冬俊挺的臉龐,停在了他冰涼的脣畔,帶着笑窩的地方現在委屈的撇着,沒了笑意。
取下架在鼻樑上的眼鏡,蕭碩洶涌的情潮再無遮擋,太過深濃的感情壓抑久了也會變得沉重,即使表面上裝的若無其事雲淡風輕,可是隻有苦戀過的人才會知道獨自一人品嚐每一分回憶的滋味是多麼寂寞,這就是先愛上的人必經的過程。
蕭碩垂下頭來,零碎的額發散了下來,看着渾然不覺即將發生何事的聞躍冬,蕭碩反而沒了顧忌。
親吻左頰,這是我對你的眷戀。
親吻右臉,這是我對你的愛慕。
親吻額頭,這是我對你的疼惜。
親吻鼻尖,這是我對你的體諒。
親吻嘴脣,這是我對你的深愛。
小心翼翼的淺嘗輒止,每一個吻都是虔誠而溫柔的,不敢驚動沉睡中的男子,太愛也就太怕失去。
躍冬,到底該如何,才能讓你明白,我對你,是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