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三十六章光屁股重騎
吳存之抹了一把臉:“辛娘你說得對,太守,明日我們便行此計。”
狄詠對辛娘深鞠一躬:“嫂嫂高義,狄詠感佩,如此便麻煩嫂嫂去準備。”
說完又道:“如果嫂嫂事後,不願再呆在陝西,狄詠在東明尚有處莊子,便贈與哥哥嫂嫂。”
辛娘說道:“聽說朝廷如今正在移民,我們不用勞煩太守,荊湖,河北,甚至南海,哪裡都去得。”
看了一眼自己丈夫:“夫君,又拖累你了……”
吳存之慌了:“娘子說哪裡話來,你不嫌棄老吳殘疾,成親以來溫良柔順,還給老吳家生了倆兒子,咱們夫妻一體,哪裡有什麼拖累不拖累。”
辛娘臉上展露出一個笑容:“那我就去準備了。”
看着辛娘離開的背影,狄詠還有些恍惚:“吳大哥,嫂嫂稱得起奇女子啊……”
吳存之說道:“是,我這娘子自嫁我之後,不但讓我們一村日子過得好起來,還教村中娃子們書算識字,教女孩們女工針黹,那學問,那繡樣,豈是尋常村戶人家閨女所能的?”
“這要不是受過一番變故,我這娘子,能下嫁老吳這樣的殘疾?國公說過,人啊,需要學會惜福才行。”
“對了,今天城頭上見到的三棱刺槍挺厲害,太守能不能給我搞一支?還有夏人的重甲。”
狄詠說道:“吳大哥,今日夏人攻城的章法你也見到了,要不是你神箭精準,那盾陣的空隙都難以打開,你還得指揮弓手,要刺槍作甚?”
吳存之臉上露出狠厲之色:“娘子從來沒有說過恨一個人,要是說了,那就是真恨。我想去會會那個夏將。”
“石娘子帶我們破諒祚的時候,用的棗木杆子加磨尖的鋼筋,現在有了三棱刺,效果肯定更好。”
狄詠說道:“刺槍我可以給你準備,不過重騎沒有馬甲,用處也不大啊。”
吳存之說道:“城中蕃人皮子很多,搞不出來鐵葉馬甲,搞皮甲問題不大。”
狄詠想得要更多:“你一個人出陣肯定不行,今日繳獲夏人的重甲,不在兩百之下,要是在配上駿馬,皮甲……吳大哥,到時候我陪你去!”
吳存之說道:“臨時急用,鞍後便不用了,只要護住馬兒鞍前的部分就行。”
狄詠說道:“這事兒交給我,城中有老石帶來的機械,花不了多少時候。”
次日,夏人換了策略,再次逼迫着宋地百姓朝邊涌來。
環州城頭卻響起了歌吹,一個清亮的女聲唱了起來:“今日裡便要——細數分明,有蛇蠍就叫——樑家的女,嫁得相國公子——猶不足意,勾引得叔叔——成了他的妻——”
幾個雄健的男聲耍着老秦腔嘶吼了起來:““今日裡便要——細數分明,有蛇蠍就叫——樑家的女,嫁得了相國公子——猶不足意,勾引得叔叔——成了他的妻——”
女聲又唱到:“說年歲還是在——臘月裡呀,大雪中小國主——下得鑾儀,沒藏氏擺下了——駝峰席,不曾想禍起蕭牆,惹出了妖精——”
城下準備列隊攻城,城上竟然開起了戲曲專場。
“……那妖精脣紅齒白,好麪皮呀——一雙眸子專擅勾引,男子的心——哎哎唉呀啓簾幕偷窺到了,小郎君呀——他有金,還有銀,他有江山還年輕,一轉思我那——埋汰夫君呀,春心蕩起好比蜂蝶繞梅瓶——”
城頭上鑼兒鐃鈸絲竹一起響的熱鬧,伴奏嘶喊的男聲裡邊充滿了嘲諷的譏笑:“春心蕩起好比蜂蝶繞梅瓶,哎哎哎呀——”
解下來戲曲就變成了活春宮,將梁氏描繪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蕩婦,爲了勾引諒祚,不惜拋頭露面獻舞,藉口藏着一口好珠鞍,將諒祚誘進了庫房,在皮庫裡顛鸞倒鳳,將一個成熟的婦人勾引小愣頭青的情節,刻畫的如同就在一邊親自觀摩一般。
城下的百姓都聽傻了,更傻的是夏軍的軍士和頭領,尤其是那些細節部分,那些小手段小花招,聽得粗魯耿直的夏人滿臉通紅。
幾個前鋒將領面面相覷,這仗,沒法打了……
罔萌訛正在中軍大帳研究一枚震天雷,那是昨日裡城頭鏖戰時,跌落城下的宋軍身上得到的。
他一直對宋人的軍器非常重視,震天雷威力可觀,於是便命軍中匠人好生拆解,企圖發現裡邊的奧秘。
他的軍中匠人們對這東西已經不算是完全陌生,但是裡邊的裝藥,那個成分完全沒法破解。
一名校尉闖入大帳,驚得匠人手一抖,罔萌訛立即回頭怒斥:“衝撞中軍大帳,下去自領七十鞭子!這要出事兒還了得?!”
校尉趕緊跪下認罰,然後稟報:“都管快去陣上,宋人……宋人在城頭污言穢語,羞辱……羞辱太后……”
待到罔萌訛匆匆來到陣前的時候,弓手們正在朝城頭拼了命的放箭,但是對鼓吹毫無影響,城頭上反而唱得越發的起勁熱鬧。
城頭上正在編排他和樑太后的段子,別的人聽得面紅耳赤,可罔萌訛卻聽得心膽俱裂。
城頭上唱曲的,竟然知道深宮裡邊的那些細節,甚至是他和樑太后之間,僅僅兩人才知曉的私密!
他在教坊裡酒後失態的那些吹噓,如今竟然被敵人拿到了環州城頭公之於衆!
幾名指揮拿鞭子狂抽着假捂着耳朵的軍士,可是軍士們的臉上的表情,早就出賣了他們收穫西夏王室秘聞的驚喜。
指揮們心裡也慌得一逼,這些事情,雖然大家隱隱約約早有耳聞,可是現在變成了大家都知曉的鐵證!
太后做什麼不是錯,可誰要是知道了,那就是誰的錯!要是太后一怒之下,想要殺人滅口的話……
前鋒指揮過來苦着臉稟報:“都管,軍心已亂,不如先撤回營中,重整旗鼓?”
城頭上越唱越兇,越來越不堪入耳,城裡宋軍的鬨笑喝彩聲不斷傳來,罔萌訛不由得臉色越來越青:“先撤回去!”
“噹噹噹……”隨着鳴金聲響起,夏軍在宋人的起鬨嘲笑聲中,紛紛撤退過了環河。
城中工匠坊裡,石勇正拎着大錘和鋼鑿切割夏人鏈子甲,聽見城外鳴金,不由得直起了身子:“嘿!這夏人還真退了!”
一邊配合的老工匠擡頭:“這夏人王宮當真污爛不堪!我說這戲曲要聽活要幹,手裡邊不能停啊!”
“得嘞!”石勇再次拎起大錘:“放心,有衝壓割皮機,鉚釘,快得很!”
鏈子甲給砸切成了兩片,石勇取過一張事先裁好的皮子,將一片鏈子甲拿鉚釘固定在上面。
牽過一匹馬來,在馬頭和脖子配上皮甲,脖頸下方套上包裹了棉布的藤環,將新作的帶鍊甲的皮甲掛了上去,調整了一下:“不錯,夏人的弓矢力道不咋的,至少正面,差不多可以了哈?”
老工匠看着那馬鞍後的光屁股:“勉強能湊合。”
一名年輕匠人拿着一支兩米多長的古怪長槍過來,前方是三棱刺,三棱刺尾端插在一根棗木杆子上,杆子的尾端還套着一個圓柱形狀的木槌:“勇哥,這回成了!”
使用將長槍接過放平,將木槌抵在胳膊肘的後方,石勇感覺長槍的重心已經被平衡到了手部前方的擋手附近,點頭道:“這回算好使了,不沉頭!那就這樣趕緊!今晚咱就給太守弄出三百重騎!”
老工匠撇着嘴,似乎對這臨時湊合的東西非常不滿意:“半邊身子,光屁股算個求的重騎!”
石勇哈哈大笑:“老叔你要求不要太高,這光屁股重騎,對付賣卵子將軍,可不是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