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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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五章制度

蘇頌說道:“別說那麼遠,我這套圖書,圖很重要,全用雕版的話,費時費力,聽聞明潤你有一法,堪稱至便,《梅都官詩集》,已經洛陽紙貴了。”

蘇油點頭:“是,蠟紙油印,印刷圖畫的確方便。不過兄長你著作煌煌,不是小工程,得有一個配套的工坊來完成才行,還有這部書籍,大可以增廣。”

“不瞞兄長,小弟在西南,也在收集農本綱要,定名爲《西南農書》,於今已經八年,即將大成。其中也有藥物一部,記有四川,大理,吐蕃,羌蠻用藥,多爲兄長書中所不載。”

“我的意思,是按照水、火、土、金石、草、谷、菜、果、木、服器、蟲、鱗、介、禽、獸、人分十六部。各部按‘從微至巨’、‘從賤至貴’排組,以便檢索。各藥標名爲綱,下列圖例、釋名、集解、辨疑、修治、氣味、主治、發明、附方諸目,庶幾一目瞭然。”

蘇頌悚然而驚:“那這書動靜大了。”

蘇油笑道:“既然有了蠟紙,總比雕版輕鬆許多,如果兄長同意,一年可成。”

蘇頌哈哈大笑:“傳言眉山蘇明潤,翻來覆去就三路招數——益精,益細,益純。初識者以爲化簡爲繁,細究起來,實爲化繁爲簡,提綱挈領,果然妙哉!”

蘇油說道:“兄長如果同意,我就召眉山程家姻伯遣人備辦此事。”

蘇頌說道:“此乃萬世功德,爲兄豈有不從之理。宦囊羞澀,正愁無法刊印,這下我可不管了,是賺是賠都是你自找的。”

蘇油笑道:“論錢財這個肯定得賠,不過嘛,名聲是件好東西。”

兩人都不是迂腐之人,不由得又是一笑。

聊完了這樁,蘇頌纔對蘇油細說起官場之事。

大朝會事先就要準備演禮,蘇油都到臨門一腳了纔回來,時間上肯定來不及,沒有參加的必要。

朝會之後,大家開始正式上班,前幾天也幹不了正事兒,基本上就是陪皇帝各處宮觀轉悠。

等到轉悠完了,大家纔開始收心工作,已經是一月底了。

蘇油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帶着知州和運判的差遣,去中樞述職。

述職完畢,再看朝廷的意思,通過什麼方式詮職,也就是分派新差遣。

北宋官職的升除也政出多門。

最苦逼的就是選人。

除了進士高科、制舉出身或者高官子弟恩蔭外,大部分人進入仕途時都是選人,一般擔任幕職官和州縣官。

這些是低級官僚,升除方式叫“限考受薦”。

主要包括三類人——進士出身,無出身及流外雜色補官出身。

他們要成爲京官,按照正常流程,要先做兩任知縣,有關升狀,方得做通判;

再做兩任通判,有關升狀,方得爲知州;

做兩任知州,有關升狀,然後可分兩條路走。

一條做各路提點刑獄,提刑滿一任後,升爲轉運使。

一條擔任中央郎官,以郎官身份除中央各部要員。

要是步步順利,三年一步,合計下來也是二十四年。

但是這是不可能的,因爲還要涉及到考覈。

一年半或者兩年,會對官員進行一次考覈,考覈的內容包括:履歷出身、業績、過失、請假等事項,以及所在機構長官批寫的評語意見——這叫考課。

接下來對完成任期和考課的官員,再勘驗其檔案文書是否齊備及真僞,並審覈業績與推薦意見等情況,以決定其能否遷轉——這叫磨勘。

通過磨勘的低級官員,依據規定改換官秩,一般給予晉升京官序列的待遇——這叫改官。

只有極少數人可以幸運地留京——這叫朝升。

每走一步,還需要有五位以上的保人,這叫舉主。沒有點名聲政績,光找齊舉主都很難。

然而所有這些,才僅僅與官職掛鉤,對大宋官員來說,真正重要的其實是差遣。

沒有差遣的官員,叫階官,又稱寄祿官:五品以下的寄祿官收入很少,基本上家裡人上了五口,在汴京生活都有些問題。

官多活少,差遣就成了稀缺資源。

到了蘇油所處這個時代,州縣出現長官缺位,具備資格的人選已經多達十位以上。

因此,能否拿到差遣,就顯得至關重要,輕官職重差遣,是大宋的官場生態。

當初以蘇油探花的成績,韓琦給了狀元及第的官職和同進士出身的差遣,蘇軾認爲嚴重不公,都想去敲登聞鼓了,就是這個原因。

得到差遣,叫“窠闕”,又是好幾條途徑。

第一條路叫辟舉,一些中央部門,具有辟舉權,長官可以爲本司聘任僚屬。

比如御史臺,諫院,長期需要大量新鮮的炮灰,就是個低級官員留京的好渠道,不過風險極大。

因爲御史臺位卑權重,是推倒宰相的先鋒軍敢死隊,一旦失敗,慘不堪言。

而且就算成功,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里邊那八百。

第二條路叫吏部闕,這個權利歸審官院和吏部。

一些不太重要的職位如在京庫務、寺、監丞的職位,可以通過這種渠道獲得。

但是別去找官員請託,找小吏更加方便。因爲吏部官僚選任條目過於紛繁,連長官都搞不懂,只能倚賴胥吏來完成。

這就導致賄賂的問題非常突出,胥吏們的好機會來了。

或是曲解條文,或是修改簿籍,上下其手,徇私舞弊。

南宋“無五百千,莫近臨安。”的說法,就是這麼來的。

第三條路叫堂除,由宰相控制的中書門下負責一些職位的安排。

這些職位都比較高級,而且堂除稟承“爲官擇人”的原則,相對不泥於資格,比較靈活,宰執的個人意見會起到很大的作用。

比如陳執中給王安石安排的羣牧判官,度支判官,就是這種。

如果宰相的人品不怎麼樣,堂除會變成相臣們黨同伐異、弄權舞弊的工具。

呂夷簡,文彥博,陳執中,王安石,都因爲塞親屬或者私人,遭到過猛烈的彈劾。

最後一條路,就是皇帝了。

也是兩條路。

高級、核心臣僚的任免,裁斷權則掌握在帝王手裡,即“特旨除授”,針對老臣。

而新人,只有狀元榜眼探花,或者制舉出身,纔算是天子門生。

擔任一任通判、籤判就被召回京師授予清要職務,一般都是修起居注,知制誥起步,算是前邊那堆人的預備隊。

這就是三蘇制科出來後,宋仁宗誇口說今日爲子孫尋得三宰相的原因。

這兩條路,是最安全,最清要,投入產出比最高的。

有時候兩條路也是一條路,比如晏殊晏相公,自己做着宰相兼樞密使,女婿富弼做着樞密副使,要辭職宋仁宗還不同意。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君臣關係了,這是玩伴加同學,戰友加基友的關係。從小到大一路陪伴刷出來的人品。

從法律文本上看,這是一套完美的制度,但是從實踐中看,這套看似頗爲全面嚴密,體現循序漸進原則,滿足了大多數官員期待公平願望,符合大宋一貫求穩風格的制度,執行起來和最後得到的效果,就不是那麼一回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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