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李文釗
毛呢什麼的先不說,僅僅輕暖的編制毛衣,毛褲,手套,蘇油相信絕對會大行其道。
大宋,西夏,遼國的中上層婦女們,每人買幾斤毛線給自家孩子和老公編手套,編襪子,打毛衣,這會是多大的市場?
蘇小鼠推了推滿眼金光意淫滿滿的蘇油:“小幺叔,口水流出來了,回去讓小嬸子用石斛給你泡點水喝。”
蘇油這纔回過神來:“先烘一部分出來,上水輪紡紗機,不能等了。”
天下熙熙,皆爲利來。
用家庭式畜牧業給渭州帶來生機,下一步用這種生產方式讓六穀部失去凝聚力,變成鬆散組織,用經濟利益讓他們和大宋的命運緊緊聯繫在一起,這纔是蘇油來渭州的目的。
點開毛紡的金手指,陝西和大宋如今的三大經濟區域必將產生緊密的聯繫,那條從唐末便開始衰落的貢道,必將重新煥發出生機。
皮革加工業和毛紡業,會讓陝西,河北,從價值低地變成價值高地,事關自己的切身利益,相信朝廷諸公,總該不會昏招頻出了。
天下得利基本上是不可能的,這兩處地方,必將成爲權貴重臣們歡樂的源泉,什麼“揭上腴之徵以取不毛之地,疲易使之衆而得梗化之氓”,到時候就該換一套說辭了。
羊這玩意兒,可是能夠吃人的!
蘇油慶幸的是,如今產羊的好地方,多不在宋地,因此理論上說,即使吃人,吃的也不是宋人。
如今的宋人就是羊,但是如果運作得好,打開利益的巨大胃口,會讓宋人,也變成吃人的羊!
如果萬幸能讓權貴們的目光從土地轉移到製造業上,大宋的老百姓們,或許就會多一點喘息的空間。
就如同如今的蜀中。
這些東西還太遙遠,不過短期利益,已經可以見到曙光了。
讓大宋的資源調動起來,向陝西注入一部分,只要一部分,便足以完成陝西的戰略防禦。
這是最有效的方法,也是阻力最小的方法。
無論保守派還是激進派,誰都不是傻子!
還是那句話,熬過這一波。
熬過這一波之後,後邊的淘金者便會前赴後繼的趕來。
……
六盤山,也是涇河和葫蘆河的分水嶺,鎮戎軍扼守葫蘆河上游,再往下游,就是西夏人和六穀蕃犬牙交錯的地盤。
那是一片以武力決定統治權的地方。
出了鎮戎軍所在的固原,沿着葫蘆河谷向下遊前行一小段,河谷的西側就是三川寨和定川寨。
深知宋地情形的漢奸張元,當年向李元昊獻計,認爲宋朝的精兵良將全部都聚集在延州,環慶幾處邊境地區,而關中地區的軍事力量卻十分薄弱,如果西夏大軍牽制宋朝邊境地區的軍隊,使宋朝無暇顧及關中,然後即可派一支勁旅乘機直搗關中平原,攻佔長安。
元昊採納張元之策,於是慶曆二年九月下旬,天都山集中了左右廂兵十萬,分兵兩路,大舉攻宋。
一路出鼓陽城,一路出固原西北劉蹯堡,鉗擊鎮戎軍,企圖誘宋軍出擊,聚而殲之。
涇原路經略安撫招討副使王沿獲知夏軍來攻,命副使葛懷敏率軍自渭州至瓦亭寨阻擊。
初九,葛懷敏進抵瓦亭寨,會該寨都監許思純、環慶都監劉賀部,違令北進,進屯五穀口。
王沿遣使持書戒勿深入,命其背城爲營,示弱誘敵,設伏奇襲,攻其不備。
葛懷敏不從,會知鎮戎軍曹英、涇原路都監趙珣、兩路都巡檢李良臣、孟淵等部,集兵數萬,繼續北進。
然後被誘入重圍,逼進定川寨,切斷水源,全軍覆沒。
……
定川寨外通往蕭關的小路上,一位蕃人馱隊夥計,在路邊對着一棵大樹下鼓起的小土包撒尿。
尿液衝開浮土,蕃人才發現那是一顆骷髏。
蕃人哼着歌,繼續給骷髏“洗澡”。
尿灑完了,骷髏上變出了一道道泥印子。
蕃人遺憾地搖了搖頭,似乎對自己的成果不太滿意。
馬隊總管罵了一聲:“圖幹!今天要是到不了家,我就與首領說是被你耽誤的!”
蕃人夥計趕緊繫好褲帶,嘻嘻哈哈地從路邊跑回來:“總管,樹下有一具屍骨!”
“宋人的屍骨!”總管啐了一口:“這一帶骨骸多的是!馬蹄一不小心就踩進骨骸裡邊,死了都還要給我們添麻煩!”
圖幹上了馬:“大王當年可真是厲害!”
“少廢話!”總管扭頭看了看周圍:“還沒到安全的地界,管住的你的鳥嘴!”
馬隊帶着很多的東西,多到連騎乘的馬匹都用來運輸貨物了,整支隊伍,就總管和圖幹還騎在馬上。
又轉過了兩座山口,那總管才鬆了一口氣:“總算是出來了,圖幹,這次借你部落的名義,我們纔有機會進入渭州,這功勞我記着了,以後啊,跟着我們好好幹!”
圖乾笑道:“這次榷市的貨品可真好!總管,說好的,這裡邊有我的一成……你看……”
總幹抽了圖幹一鞭子:“少不了你的!不過到了部落歇腳,肥羊可得多殺兩口!”
“必須的!”圖幹興奮不已:“就用這次榷得的錫鍋來煮!”
說完又轉頭對隊伍喊道:“兄弟們,加把勁,到了族裡,牛羊管夠!還有此次渭州的美酒!還有熱情的姑……”
然後不知從何處飛來一支羽箭,刺透了圖乾的喉嚨,將他最後一個字化爲了血沫。
總管大驚,不過反應極快,幾乎與圖幹同時滾落馬下:“敵襲!”
蕃人各自找地方隱蔽,然後取出弓箭應敵。
幾陣箭過,馬隊被逼到了一處小山谷中,總管見不是事兒:“割斷貨繩!用貨物攔住敵人來路!大家上馬!翻山谷出去!”
山谷上方的丘陵上,又冒出來一支隊伍,齊聲吶喊,居高臨下衝了下來。
總管推開幾個圍着他的保鏢,拔刀在手:“兒郎們棄弓,迎戰,把步跋子的威名拿出來!”
一位衛士喊道:“總管,那後路怎麼辦?”
總管獰笑道:“先殺光眼前,再轉身應敵,我大白高國的武士,從來不怕連場硬仗!”
馱隊的夥計們紛紛從鞍橋,腰間拔出兵刃,號呼着上前,和從山上衝下來的隊伍混戰在一起。
雙方都是蕃人,但是明顯總管這邊的訓練有素,承受了第一波損失之後,竟然在山坡上縱橫交陣,很快組成三人一隊的小隊,逐漸將局勢扳了回來。
不過代價是慘重的,總管也親自殺了兩個蕃人,又狠狠地將手中的青鋒劍刺入一個對手的腰肋,見到對手腕上的一個刺青,對着山頂大喝一聲:“李文釗!敢不敢出來見人?!”
山上樹林裡,一支隊伍靜悄悄的,沒有露出一點聲息,一個年輕人騎在馬上,靠着一棵松樹打量着下方的戰場。
一個手下問道:“公子,什麼時候動手?”
年輕人冷酷的神情沒有絲毫的變化:“甕中之鱉,再等等,等對面集骨溪部過來消耗一陣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