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裴裡奇湖發現的足跡可以看出來,敵對雙方都是魔族。這讓奧薩羅有種不妙的感覺,那些死去的士兵的靈魂去哪裡了?沒有人回到魔界的靈魂安息之地。莫非全被蘇菲提到的那個巫妖收了?
不,不可能,他的那些大將,即使是最強的巫妖也無法驅使得了。
黑曼巴克的盾牌既然是在這裡發現的,就說明他一定參加了這場戰鬥,但這片廢墟上卻沒有找到他留下的任何痕跡。奧薩羅對於黑曼巴克的戰鬥模式非常清楚,因而他很快得出結論:有人小心處理過這個戰場了。
這一帶的線索看起來相當雜亂瑣碎,很像是隨着時間流逝而自然形成的,極易將人們的視線引向他處。他也曾親自來這裡探查過,就是那一次,他見到了那與火粒蟲一起翩翩起舞的小女孩。
蘇菲——想起這個名字,奧薩羅的嘴角顫動,浮現微笑,肌肉感覺有些不舒服,他很久沒有微笑了。一個人族的女孩,長了水一般的皮膚和身段,有着比最美的鮮花還要美麗的微笑,和調皮的小惡魔一般閃閃發光的眼睛,誰能相信這麼一個小巧而精靈古怪、麻煩不斷的小東西會是他奧薩羅的未來妻子?
既然她沒有跟他提成 人禮的事,那說明她可能並不十分看重尋附上儀式,他相信若是她希望他出現,她一定會直言不諱。所以她根本就沒打算讓他參加!這個念頭非常奇怪,可不知爲何,它就是出現在奧薩羅的腦海裡。
透過“元”,奧薩羅看到了此刻正在熟睡的蘇菲,他忽然感到了一種說不出的安心。不,不僅僅是安心,還有一種隱隱的急迫,他要加快步伐忙找到叛逆者,重重地懲罰他們,給那些無辜的受害者以撫慰,並將原本屬於蘇菲的東西拿回來。
香蜜兒很好奇,她知道老爸來替二哥吉拉德提親的事。事實上,雖然她隱隱感覺到吉拉德對蘇菲有好感,卻想不到一向溫文爾雅的二哥得知她要去蘇菲家做客之後,會做出如此乾脆利索的事——將忙到腳不沾地的老爸從武士工會硬拖回來,讓他去給他提親。
當然,吉拉德的提議得到全家人的贊同(出門在外的羅納德除外),香蜜兒更是喜出望外。
令人遺憾的是,蘇菲從公爵那裡回來的時候,只是輕描淡寫地告訴她,她的外公沒有明確表態,理由是蘇菲年齡還小,過幾年再說。
“早點兒定下來有什麼不好的?”香蜜兒期盼地望着蘇菲,她成了自家二嫂以後,就可以常常和她在一起了。
誰知蘇菲淡淡一笑:“香蜜兒,你年齡比我大,你都還沒有‘定下來’,我那麼着急幹什麼?”
“呃?”香蜜兒吐吐舌,“有道理,說的也是。呵呵。”她自己也還沒有將自己和某位男士“綁在一起”的準備。
這一天終於來了,紀坎普斯冬季溫暖的陽光下,哈布雷克城堡裡的鮮花緩緩露出了笑臉。
整座城堡一改舊觀,呈現出熱鬧的節日氣氛。大廳的地面經過了重新整修,作爲舞池。客廳裡的沙發被移開,尚着牆壁擺了一排長長的餐桌。庭院和花園趕時髦名色的魔法燈和花卉植物準備就緒,無論走到哪裡,都能看到籌備成 人禮的忙碌景象。
克雷格總管從容不迫地指揮着僕人們各司其職,待到暮色蒼茫之際,大廳一側的吟遊詩人畫廊那兒,樂隊已經擺好了曲譜,靜等嘉賓光臨了。
紫色,深深淺淺的紫色將蘇菲包裹起來,使她直起來像一朵地球上漂亮的鳶尾花。算不上什麼誇張的設計,但將蘇菲姣好的身材和窄窄的細腰勾勒得恰到好處。
吸取了上次的教訓,禮服裙襬剛到腳踝,無論向前還是向後,一點兒也不妨礙行走和舞步。
小妖將她稠密的頭髮盤到了腦後,清清爽爽的,耳側垂下一些略帶捲曲的髮絲,額頭劉海上彆着那隻奧薩羅送給她的髮卡,此外,別無他物。她那流轉着光華的深紫色眼眸因此而顯露無疑,與紫色的禮服呼應着,更顯明媚,原本並不出色的小臉也隨之變得生動而神采奕奕。
沒有項鍊、沒有手鐲、沒有胸針、也沒有腰帶,她僅僅戴了一對神秘而優雅的直徑超過十五毫米的黑珍珠耳飾。隨着光線的變換,兩顆同樣大小的珍珠不時閃現着紫色的光華,用它來搭配頭髮上那隻髮卡剛剛合適。
有了這對價值連城的耳飾,其他的飾品在她看來都是累贅了。這讓爲她準備了不少精美飾品的小妖深感遺憾,而另一方面,對於蘇菲的選擇,她又不得不感到欽佩,如此一來,這身打扮的確與蘇菲身上淡然舒雅的氣質更爲貼合。
客人的馬車陸陸續續駛抵了哈布雷克城堡,依公爵大人的脾氣,並不會邀請太多的客人。事實也是這樣,公爵大人極少設宴款待賓客,有機會來公爵城堡一轉的人並不太多。
接到邀請的達官貴人、商業夥伴基本上都來了,畢竟公爵大人是朝中實力強大、地位超然的中立派,既然無法將他板倒,只能拉攏示好了。
除了年事已高很少參與社交活動的左相勞倫斯•利安德爾之外,右相剋裡•本傑明、大將軍託德•桑切斯特,以及不少與哈布雷克公爵相熟的朝中重臣也都是早早抵達了城堡,一同前來的還有他們的夫人子女。庭院和大廳開始變得熱鬧,不時有爽朗的笑聲隨着夜風飄過來。
還不到蘇菲露面的時候,一身墨綠長裙,打扮得明豔照人的香蜜兒主人一般領着魔法工會會長錢包爾斯特里普的小孫女蘿塞莉來到水漾花園,她們激動的情緒影響了蘇菲,使她也開始興奮起來。
“我看到查理期(右相之子)和安東尼(大將軍之子)這兩個傢伙了,他們兩個真虛僞,彬彬有禮,一團和氣的模樣太讓人倒胃口了。”蘿塞莉看上去雖然沒有香蜜兒活潑,但從小就非常善於收集小道消息和八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安東尼?”蘇菲一愣,忍不住對叫這名字的人生出一種莫名的好感。
香蜜兒連忙給她解惑:“是桑切斯特將軍的二兒子。蘇菲,你都不記得了吧?這兩個人從小就是對頭。”
蘇菲恍然,“我記得他們與你們不同派系的。”她眼中露出饒有興趣的神色。
“是啊,是啊,”香蜜兒和蘿塞莉連連稱是,“可惜……”兩人對望 一眼,一臉遺憾。
“可惜什麼?”蘇菲問道。
“可惜我們去念書之後,後繼無人,現在紀坎普斯只剩下查理斯和安東尼爲首的兩個幫派了。”蘿塞莉很有親和力,雖然和蘇菲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但她一點兒也不見外。“對於,聽說你不是魔武廢柴,而是個不錯的空間法師,是真的嗎?”她那雙淺灰色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蘇菲。
“你的消息總是那麼準確。”香蜜兒的表情有些悶悶的,她也纔剛剛知道呢。
蘇菲握了握她的手,歉然地看了看她,然後貧開話題道:“那兩位也在你們學校唸書嗎?”
“查理期在我們學校,不過安東尼卻在薩克里爾的德溫特武技學校。蘇菲你應該知道吧,雖然薩克里爾是個小國,可是德溫特學院可是相當有競爭力的,那裡是桑切斯特將軍的母校,安東尼的哥哥弗里斯就是從那裡畢業的。我剛剛也看到他了。”說到這裡蘿塞莉忽然頓住了,她似乎想起了什麼,“不知道公爵大人有沒有請埃拉公主,她很仰慕你那位龍騎士哥哥的。”
蘇菲暗中嘆息,蘿塞莉果然厲害,這件事恐怕外公的“鷹”也不知道呢。
這時耳邊傳來香蜜兒的笑聲,“蘿塞莉,你跑題兒了,她再仰慕也沒有用,蘇菲的哥哥又不是凱德的人。”
“我是好心哦,”蘿塞莉頗有意味地瞟了蘇菲一眼,“要是她來了,一定會纏着你問你哥的情況,你要提高警惕,畢竟她是公主,我們不好得罪她。”
“嗯,謝謝你,蘿塞莉,我明白了。”蘇菲並不清楚外公都邀請了誰,不過剛纔的對話倒讓她聽出了一些名堂。她意識到作爲哈布雷克城堡的繼承人,她以後一定少不得與她們剛纔提到的那些人打交道呢。
“還有什麼需要我注意的人物?”她問道。興許香蜜兒和蘿塞莉帶來的消息對她來說更有用呢。
“人物嘛,”蘿塞莉沉吟一下,擡眼望向蘇菲道:“愛爾坎加拍賣行老闆阿爾瓦•奧斯汀的兩個兒子本森和布魯斯,還有旺達商行大當家的女兒璧雅特麗絲,估計他們也應該收到了請柬,他們可能都將是未來紀坎普期舉足輕重的人物。呵呵,你也是啊,蘇菲,你們家的娛樂城太賺 錢了!”
香蜜兒插口道:“蘇菲,其實大家都不瞭解你,加上哈佈雷家族一貫的形象,你倒不用擔心有人使壞,他們巴結你還來不及呢。”
她讚賞地看盾裝扮一新的蘇菲嘆息着:“我好像今天才注意到,你的眼睛太特別了。”
“多謝誇獎!”蘇菲朝她扮個鬼臉,然後暗中拜託小黑探聽八卦,這樣的場合,估計會發生很多有意思的事吧。蘿塞莉的話對她產生了一些影響,使她對她提到的紀坎普斯的年輕一輩忽然感興趣起來,一切都很新鮮呢。
當夜色降臨,星光閃爍的時候,蘇菲的成年禮正式開始了。嘈雜的人聲和樂隊演奏的曲調聲和在一起,這是蘇菲見到了哈布雷克城堡最熱鬧的場面了。
哈布雷克公爵看着挽住他手臂長大了的蘇菲,既開心又不捨,當然他的心思只有他自己知道,因爲他臉上仍是那副清冷傲慢的神色。
此刻,蘇菲和外公正站在大廳的樓梯下面,跟來客一一寒暄問候。
在這方面,外公並沒有給她壓力,他知道她不會層場。也算見識過了龍之幻和魔界大場面的蘇菲果然淡定自如,有冰山一般的外公在身邊反襯着,就算她不笑,也已經顯得很親切了。
從人們的神色和對話裡,蘇菲知道自己的形象是成功的,並沒有人對她露出驚訝的神色,驚豔和失望都沒有,至少表面 上是這樣,大概她與大家想象中的哈布雷克家族之人差距不大。
她聽到有人這樣說:“看到她的眼睛了嗎?跟公爵大人一脈相承,我敢肯定,將來她就是哈布雷克家的繼承人!”
“可惜她是魔武廢,繼承了又有什麼用?還不是傀儡一個?將來娶她的小子可就佔大便宜了。
“瞧瞧,落伍了吧?你竟然到現在還不知道?她可是難得一見的空間系高手!大概是爲了保護她,公爵大人才一直刻意對外隱瞞的。別不信啊,不要以爲你的精神力能一眼看透她?她身上一定有着某種讓人無法窺探的神奇裝備。像哈布雷克這種家族,總會有些神奇的玩意兒的……
一切都很好,唯一令她感到尷尬的是,她強大的精神力使她不小心“聽”到了有人在角落裡私密談話,話題正好是她母親當年的私奔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