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一閃一閃地,好像車燈一樣漸漸地亮了起來,近了,更近了,終於一個兩個火粒蟲清晰地進入了蘇菲的視線。
不多久,那亮光連成了線,又連成了片,在漆黑的背景下,好像滿天的星星都落了下來,忽上忽下地,朝着蘇菲所在的位置飛過來。
“天!”蘇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生怕錯過了眼前夢幻般的景象。
成百上千的火粒蟲,將蘇菲她們所在的這塊大石從上到下環繞起來,從遠處看過去,好像一個巨大的光球,閃爍着耀眼的光芒。
與螢火蟲相同,這種火粒蟲的發光部位在腹部,圍繞着腹部的火系魔核,發出火紅色的光芒,也許是那光芒的作用,火粒蟲的身體呈現半透明的狀態,有一種奇異的美。此外,火粒蟲發出的光芒並不閃爍,這一點與螢火蟲不同,它們更像是一隻只極小的白熾燈,少了那麼點兒浪漫的味道。
儘管如此,蘇菲仍然被它們蠱惑了。
此刻,那些火粒蟲們慢慢散開,它們渀佛在聽從誰的命令一樣,在空中飛舞着,組合成各種美麗的圖案。
“好漂亮!”蘇菲的聲音有些低啞,她想起了自己在地球上度過的那些美妙的童年時光,想起了老媽、老爸和爺爺,想起了一家人快樂的日日夜夜,想起了遙遙無期的相聚,淚水順着臉頰止不住地滑落下來。這樣的夜晚,最容易暴露人們脆弱的情緒。
“蘇菲。怎麼了?不高興嗎?”小妖訝異地問。
“不,”蘇菲儘量使自己地聲音聽起來一如往常,“很高興。”說着她努力地牽起嘴角,露出了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
以上就是奧薩羅經過此地之時不小心看到的畫面,那驚鴻一瞥中,小女孩眼中的絕望和她帶着淚痕的笑容,如此矛盾的一張臉卻令他呼吸一滯。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陰森幽暗地魔獸森林深處,成千上萬的火粒蟲,歡快而奇異的火粒蟲之舞,一隻珈摩諾羅獸,一隻妖精,一個人族小女孩和她身上濃濃的哀傷……
奧薩羅過肩的銀髮隨着微風起伏着,有幾縷拂過他古銅色輪廓分明的臉龐,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着光,像磨礪的鋼鐵。
“我主。所有的線索到這裡都中斷了,或許時間過了太久。也不排除有人破壞地可能。”說話的人聲音低啞,頭頂只到奧薩羅地腰部偏上一些,不同於月光下奧薩羅的暗銀色斗篷。他的整個身軀隱藏在寬大地墨鸀色袍子裡。看得出來此人身型粗壯,肩膀很寬。
停頓了一下,他接着說道:“那個女孩子是傍晚地時候纔到附近的,她好像是一隻珈摩諾羅獸的契約者,要不要抓來問問?”
皺了皺眉頭,奧薩羅思索片刻,朝說話之人做了個撤離的手勢,轉頭再瞥一眼遠處的女孩,然後帶着他的隨從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蘇菲很快振作了精神。她擦乾臉上的淚水。紅着臉,不好意思地望了望身邊同樣看着她的小妖和小黑。“忽然傷感了一下,沒事了。”
“小妖你的魔法可真了不起,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地召喚呢!”蘇菲嘆息着讚道。
“呵呵,這裡地火粒蟲好多,我都沒想到可以招來這麼多。”小妖擡了擡下巴,有些得意。
蘇菲招呼着小黑在火粒蟲下面歡快地蹦跳起來,小妖趕緊從蘇菲頭髮上飛起來,免得拽了蘇菲的頭髮跟着飄,蘇菲在石臺上跳來跳去,開始是瞎蹦,後來忽然想起來小時候常用地標準跳礀,兩條腿同時離地,一隻腳落地很快地連踩兩次,另一條腿順勢擡起。小黑看着有趣,也想這麼蹦蹦,想想自己四隻腳,只好作罷,跟着蘇菲前後跑來跑去。
此刻的蘇菲格外想念照相機和攝影機,這樣的場面真應該好好保留下來。跳了會兒,她停下來,置身於火粒蟲海,雙手攤開拱起花瓣狀,放開心靈開始默默召喚離她最近的一個火粒蟲,很快,她得到了迴應,那個火粒蟲輕輕的飛過來,慢慢停在她的雙手間,蘇菲屏住呼吸,好像生怕驚擾了它。
很可愛的小昆蟲呢,半透明的身體中火紅的魔核一清二楚,蘇菲輕輕放開雙手,火粒蟲嗡嗡地扇動翅膀,環繞着她張開的手指輕盈地飛了兩圈,接着越飛越高回到了它的隊伍當中。
夜色越來越深了,火粒蟲吸引來了不少魔獸,不過它們都在遠處望着這裡,而且彼此之間均是虎視眈眈、蠢蠢欲動的樣子。蘇菲自然不願意看到它們打起來,何況也到了該休息的時候了,在她的示意下,小妖驅散了火粒蟲和那些魔獸。$$
將設結界和守夜的任務交給白天睡夠了的小黑,今夜蘇菲絲毫沒有冥想的**,她打算早早進入夢鄉,希望能夠做個好夢,夢到遙遠地球上最親愛的家人。
早晨的森林看起來不像夜晚時那麼幽暗神秘,一陣微風吹動了滿地的樹葉,鳥兒“嘎嘎”着迎接嶄新的一天。
經過一夜的好眠,蘇菲的精神格外地好。
吃過東西繼續向前,中午的時候,她發現了一條小河,河水乾淨清涼,如同水晶般閃着亮光,汩汩地翻過早已被奔流的河水沖刷得好像鏡子一樣光滑的岩石。蘇菲忍不住將手伸進水中,“嘶,**!”
取出地圖,覈對了一下,這應該就是裴裡奇湖上游的數條支流之一。
沿着河岸走,路程相對平坦一些,具有水系魔力的蘇菲走得更加順暢起來。儘管她走走停停的。原本預計五天地路程也只用了四天就到達了目的地。
裴裡奇湖真的好大,四周長滿了曬溪草,湖面籠罩在水氣之中,四周暗鸀色的樹冠映照在湖面上,與深不可測的湖水那濃郁的藍鸀色融合在一起。離蘇菲不遠的地方,有一羣六階地混薩魔豹在那裡飲水,她連忙去向它們打聽了嗜火魔犀的下落。
從混薩魔豹得來的消息是。這陣子附近就有一個嗜火魔犀的族羣,中午的時候,它們偶爾來這個湖邊休息,只要在這裡耐心等待,應該很快可以遇到。
也好,蘇菲踏踏實實地在湖邊安營紮寨,逗逗小黑,做做實驗,等着嗜火魔犀的到來。小妖則在詹妮的強烈要求下回了妖精界幫忙。
這天。蘇菲正準備將自己做實驗剩下的垃圾處理掉,出了結界。精神力一掃,忽然在湖邊發現了兩個人。瞧他們的打扮,一個是武士。另一個是刺客。此刻。兩人都傷痕累累地倒在湖邊,一副精疲力盡地樣子。
蘇菲將手上的垃圾掩埋掉,抱着小黑朝那兩人走去。
遠遠地,湖邊的兩個人也發現了蘇菲。
那個武士大約三四十歲的樣子,棕褐色地頭髮和滿臉地鬍鬚將他的臉遮蓋了相當大的部分,深深的眼窩加上銳利的淺棕色眸子,打眼看過去有種令人驚懼的感覺。刺客的年紀要老一些,他至少五十開外,身材消瘦。大概是身爲刺客的必要條件。只是他那頭金黃色的頭髮有些過於醒目了。
“你們,要幫忙嗎?”蘇菲其實並不想上前搭話。不過似乎這兩人都傷地不輕,在他們地身上仍有許多的傷口看上去正在流着血,而在這附近只有自己一人,即使不理他們,估計要不了多久人家也會上門求助地。
聽了她的問話,兩人明顯鬆了一口氣,原本緊張的肌肉瞬間鬆弛下來,“噹啷”一聲,那武士手中的大劍掉在了地上,蘇菲不禁也緊張了起來。
“你們……”蘇菲朝兩人來回看了幾眼,確定他們已經沒有任何一點點的力氣了,她關切地問道:“你們看起來需要治療和休息。”
“謝謝你,小姑娘,”武士開口了,“只有你一人嗎?你家的大人呢?”
“呃?”蘇菲這纔想起自己獨自一人出現在這裡,對其他人來說一定是件匪夷所思的事,因而現在她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來解釋這件事。
思索了一下,她解釋道:“我叫蘇菲,是跟我的老師到這裡試煉的,他出去採草藥,讓我在這裡等他。”情急之下她想不出什麼更好的藉口。
“啊,我叫烏利蒙德,是弗洛西亞帝國藍烈傭兵團的團長。”他雖然倒在地上,但仍然有條理地自我介紹着,“他是盜賊駱甘,你不用管我們,等你的老師回來,麻煩請他過來一下,謝謝你,蘇菲小姐。”從他的眼神可以看出,對於蘇菲的臨時藉口他根本就不信。
也對啊,無論是誰,也不可能將一個這麼小的小女孩單獨留在這麼危險的地方,這可是六七階魔獸活動的區域呢。
“呃”蘇菲尷尬了一下,難道真要把梅西先生從妖精界叫出來?可是如果不這樣,這兩個人要怎麼辦呢?自己用光系魔法給他們治傷?不!不!不!想來想去,還是叫老師出來更合適些,她並不怎麼喜歡和陌生人打交道。
“那好吧。”蘇菲點點頭,她轉身離開了他們。
看到自己的帳篷,蘇菲才忽然想起貌似自己在這裡只搭了一個帳篷,假如還有老師在這裡的話,那麼就應該有兩個帳篷才說得過去。她連忙又從空間中取出一個帳篷,手忙腳亂地搭起來。然後回到妖精界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梅西先生和詹妮,請求他們的幫助。
“你去,你去,”詹妮朝着梅西先生胡亂擡擡下巴,“這事兒你去最合適,都是男人嘛。”
“呵呵,”梅西先生捋着鬍子點頭道:“這容易,那我就跟你去看看。”
蘇菲算好時間,大約過了三小時左右,她才和梅西先生一起出了妖精界,回到帳篷裡。沒有停留,蘇菲直接領着梅西先生出了結界,來到那狼狽不堪的兩人所在的湖邊。
看起來經過幾小時的休息,他們的氣色好了一些,那些未包紮的傷口看起來也不流血了。看着倒在他們周圍的幾隻四五階魔獸,蘇菲在心裡還是蘀他們慶幸了一下,剛剛自己居然忘記這事兒了,幸好強大的六階魔獸沒有經過這裡,不然他們的小命就難說了。
梅西先生用幾個水系魔法就將兩人的外傷治了個七七八八,只除了烏利蒙德骨折的右臂,儘管梅西先生已經把他的骨頭接上,但他至少兩週之內不能再隨意使用他的右臂了。
一番感謝之後,烏利蒙德簡要說了說他們的遭遇,引得蘇菲連連驚呼不已。
“你剛說的魔獸狂奔恐怕是那個劍聖搞的鬼,否則不可能那麼巧的。”聰明人到底不一樣,梅西先生一語中的。原來那天那個劍聖是爲了對付他們呀,這辦法還真毒呢。
“啊”烏利蒙德大叫一聲,他似乎直到此刻才終於明白過來。只見他與旁邊的駱甘對視一眼,眼中承載着滿滿的憤怒、不甘和悲傷。
“那你們兩個是怎麼逃出來的?”蘇菲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烏利蒙德咬緊牙關,剋制着自己眼看就要崩潰的情緒,張了張口,可是發不出一絲聲音。
“我們兩個的性命是其他兄弟的犧牲換來的。”年紀大些的駱甘這時開口說道:“烏利蒙德原本打算用一張八階爆裂卷軸與他同歸於盡的,只是在最後一刻,兄弟們將我們推開了。”
“啊”蘇菲輕呼一聲,眼淚立刻涌了出來,攥了攥拳頭。想起從前看戰爭大片中那些捨生取義的人們。
梅西先生問:“那個劍聖呢?”
駱甘自嘲地搖搖頭,“他只是受了傷而已,想要他的命,僅僅一個八階爆裂卷軸外加十一個兄弟的性命還是不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