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華映月 39巧笑倩兮
晚上少不了設下酒宴,爲舅太太一行人接風。大理石屏風豎在當中,男人在屏外飲酒、高談闊論,女眷在屏內輕言細語,斯文說笑。賓主盡歡,直到人定時分方纔散了,各自回房。
陸芸親自送陸大太太等人回了映霞館,“嫂嫂,您當做自己家一般,千萬莫客氣,缺什麼少什麼,只管告訴我。”陸大太太笑着答應了。
陸芸安頓好嫂嫂、侄女,回了房。徐郴倚在羅漢榻上,若有所思,見她進來,拉她並排坐下,“娘子,今日之事,是意外呢,還是有人算計咱們阿遲?”
陸芸慢慢回想了一遍,搖頭嘆息,“伯啓,真的不好說。若看那婆子的形狀,膽小怕事,不像敢算計阿遲的。可若說是意外呢,也太牽強了些。阿遲身輕如燕,兩個粗壯婆子擡着竟會摔倒,實在出人意表。”
兩人思來想去,不得要領。“今兒可多虧了仲凱。”陸芸只有一點是確定的,“幸虧仲凱自天而降,托住轎子,保全咱們阿遲。”
“若是沒有仲凱援手,後果不堪設想。”徐郴也有同感,很是慶幸,“明日咱們便去拜訪西園,當面致謝。”
此時此刻,徐郴和陸芸對西園真是充滿感激。西園呢,此時此刻,也正在討論他們的寶貝女兒阿遲,和阿遲今天的遭遇。
“這麼說,兒子你今天英雄救美了啊。”活潑俏皮的女子聲音,“被救的小美人,一定是芳心暗許,愛上你了。”
“夫人,兒子臉紅了。”渾厚深沉的男子聲音,“咱們莫再調侃,兒子會害羞的。”
張勱笑着站起身,“天色不早,爹,娘,你們遠道而來,早些歇息。”不陪你們了,沒你們這樣的,調戲自己兒子。
師公鬚髮皆白的腦袋倒垂在窗外,笑咪咪說道:“看看你倆,把阿勱說跑了吧?”話音才落,被出了屋的張勱豎着抱起來,疾奔而去。
“師公還是這般頑皮。”女子開心笑着。
“兒子功夫越發俊了。”男子深感欣慰。
窗戶中映出屋中相偎相依的一對人影。男子身材高大,面容沉靜,女子修長窈窕,眉目溫柔,夜色靜謐,兩人依偎在一起,有種說不出的和諧美好。
張勱一口氣把師公抱回房,塞到牀上,“師公乖,睡覺。”師公笑咪咪看着他,誘惑道:“阿勱啊,師公點了你的穴,用麻袋裝了,扛到女娃娃房裡好不好?”
張勱低頭替他蓋被子,“不好。師公,爹爹在呢,若是被爹爹捉住,我躲不過一場好打,您也會被數落一通。”
師公有些下氣,“該早點想出這主意的,你爹爹來了,可不是就不行了麼。臭小子道貌岸然的,連師父也要管。”小時候是師父管徒弟,老了老了,成了徒弟管師父。
張勱安慰道:“爹爹最疼您了,快睡吧。”替師公蓋好被子,坐在牀邊陪他說了會兒話,見師公有了睡意,方悄悄離去。
夜涼如水,張勱在院中站了許久,忽然飛身躍起,去了梅林。默默站在一枝孤削如筆的樹枝上,向鄰舍望去。房舍中的燈都已熄了,只有幽暗的路燈還亮着,夜色中頗顯悽清。她在做什麼,睡了麼,會夢到誰。
第二天,陸大太太早早便起牀梳洗了,用過早食,吩咐侍女,“武定橋的房舍可收拾妥當了?命人去瞧瞧。”一直有僕役住着,打掃佈置起來,應該不會太費事纔對。
陸琝過來請安,軟語央求,“姑母管家甚嚴,內言不出,外言不入,住在姑母家,有何不妥?”陸大太太眼光不善,“武定橋是咱們陸家自家宅院,房舍甚是整齊,離學堂又近,你住在武定橋,有何不妥?”
陸琝怔了怔,輕聲說道:“住在姑母家,等閒也是見不着她的。可我知道她在這兒,心中便覺喜樂。離她近一步,我便多一分歡欣。”
陸大太太騰的一下子站起來,厲聲道:“不拘武定橋的宅子收拾妥當與否,今兒個便搬走!便是有什麼不周到之處,也顧不得了!”
陸琝垂首無言。陸大太太發過脾氣,冷冷問道:“難不成你和那丫頭做出什麼事來了?”若沒有,琝兒怎會這麼幅癡情模樣。
陸琝淺淺笑了笑,“見都見不到,能做出什麼事?您可真是看的起我。”陸大太太疑惑的看看他,真沒有?那你這一段癡情又是從何而來呢,不清不楚的。
存了這段疑惑,陸大太太帶着女兒、侄女去到上房之時,不動聲色打量着阿遲。這丫頭看上去神色鎮靜,四方八穩,根本不像情竇初開的懷春少女,好,真是沉的住氣。
陸大太太笑道:“武定橋的老宅已是收拾妥當了,請教了位風水大師,說今兒個是難得的黃道吉日,竟是今日搬家最好。”
陸芸也笑,“如此,我使人幫着嫂嫂、侄兒侄女們收拾行李。”她既執意要走,何必強留,殊無意趣。
侍女來稟報,“老爺送了拜貼到西園,請太太準備準備,過會子便到西園拜訪。”陸芸頷首,要拜訪西園,這是緊要事。
陸大太太成心跟小姑子生分,“依着我說,竟是使喚咱家的僕役、侍女便好,人手足夠了。”陸芸見狀,毫不堅持,笑道:“便依嫂嫂。”
正說着話,侍女又來稟報,“西園送來拜貼,平北侯爺、侯夫人、魏國公、安老爺、安太太、安小姐來拜。”陸芸素知西園客氣,忙吩咐侍女安置座榻,靜待來客。
陸芸客氣詢問,“嫂嫂,您是回去收拾行李,還是和我一道見見鄰居?”黃道吉日要搬家,也不知道是上午晌就要搬,還是能勉強等到下午晌。
陸玲牽牽母親的衣襟,眼中有哀求之色。平北侯呢,赫赫有名的大元帥,往常只是聞名,今兒能見着真人!陸珍也眼巴巴看着自己親孃,心中企求她開恩留下。
陸大太太微笑,“我帶着珍兒、玲兒、芳兒收拾行李去,鄰居麼,先不見了。”說走就走,多留一刻也不願意。
陸玲倚小賣小,走到阿遲面前殷勤說着話,卻不肯跟着陸大太太走,“我回去也是給您添亂,還不如跟阿遲表姐一處玩玩。”陸大太太自是不樂意,淡淡一眼暼過來,“玲兒,你真是越大越不聽話了。”
正在這時,侍女輕盈走進來,笑着稟報,“客人到了。”庭院中,徐郴、徐遜父子在兩旁相陪,一衆客人緩步而來。
走在中間的是位身材異常高大的中年男子,四五十歲的年紀,玄色長衫玄色腰帶,濃眉大眼,英武中透着剛毅,顧盼之間,頗有威勢。
他身畔是位如春光般明媚的女子,淺淺的湖藍錦緞襖子,素色雲綾長裙,清新淡雅。她肌膚白皙如玉,冬日陽光下,皮膚好像是半透明的一般,美的令人心悸。
好像是誰說了句笑話,她嫣然一笑,眼波流轉,面目生輝。衆人一時間都有些失神,這便是威震天下的平北侯張並和他容顏絕世的嬌妻吧,世上竟有這樣的美女,今日算是見着了。
作者有話要說:寫了不少,又刪了,覺得按照這個人的性格,他不會這麼說話,這麼做事。
只有這麼多,湊合先看着,明天繼續。
誰有辦法治療拖延症?白天明明閒着,總拖着不想寫;晚上倒是能寫了,過了十二點頭就昏,效率奇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