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出奇的寂靜,睜眼依舊是不見五指的黑暗,可璡這次也沒心情責怪自己睡着,他感覺自己坐在石頭上,似乎有這種心理準備,伸手摸到了手電,打開時卻依舊讓他吃驚,前面站了一個女孩,大概二十出頭,一身卡其布衣服,利落的短髮,鴨蛋臉,靜靜的站在那裡,兩手握着短劍和長刀。她把武器插在地上,翹起嘴角一笑。
“他們來了。”
可璡還沒反應過來,她小巧的身影已經隱入黑暗之中。他這時才感覺到寒意,他現在最不願意聽的的就是不知稱謂的他,她或者它,但是大家喜歡,一直這麼用。可璡連忙叫醒小王,兩人匆忙收拾東西。
地面微微有些震顫,前方發起了淡綠的輝光,光亮越來越亮,充斥了整個洞穴,似乎拂曉的清晨。光影之中萬影攢動,弓箭長矛的剪影層層疊疊,氣氛肅殺。光影緩緩推進,可璡這時看到這竟然和剛纔墓地屍骸一樣的穿着,等到看清對方的面貌,他才知道,原來剛纔古戰場上的不是屍骸,而是和它們同樣的部隊。這些人五短身材,高度直到自己的胸口,猴子一樣的臉,細細如線的眼睛和嘴巴,披着輕薄的藤甲,手臂上破碎的衣服間露出枯骨。
前面的領軍是個身材比較魁梧的‘人’,黑色面孔,青色銅紋鎧甲,丈八長刃,似刀似矛,跨邊雙劍,騎着一匹奇怪的動物,非狼非虎,坐騎身披細紋的黑甲,雙面反射着幽幽的藍光,昂首闊步,靈巧如貓。可璡竟然無法移動自己的目光,直到來者和自己距離相左。他們竟然如同沒有看見自己一樣,直到另外的一個騎骷髏馬的副將歪頭看了一眼。
“活人。”聲音尖利如同寒冰,可璡心頭寒涼。
幾乎不用手電,可璡第一次把洞穴看個清楚,巨大的穹頂跨度竟然有七八十米,甚爲壯觀,如此巨大的空間,難怪自己會錯過一些東西。藍色的幽光已經延伸到百米開外,領頭人勒住坐騎,部隊在左邊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住,人影層層疊疊,估計有數百之衆。
可璡沿着他的目光看去,發現遠處無盡的黑暗慢慢吞噬過來,藍光彷彿浸入了墨汁,形成一個交界,停在 30米開外。
“九逐,踏入吾之土地,自掘墳墓。”黑暗中傳來緩慢低沉的聲音,如夢囈一般,可璡有種催眠的感覺,內心卻翻滾這一陣恐懼。
“決明,吾王尋汝六千七百歲,歲歲集羣臣百匯,念汝淡息之日,三界相賀。”**領軍底氣十足,迴音不絕。
黑暗中傳來低沉的笑聲,”烏合之衆,持髭謀虎,自不量力。”
“殘喘一隅,何足爲懼,問天沉夢斷筋去骨之痛可記否?”
洞穴靜寂,可璡看到黑暗呼吸一般前後移動,**領軍厲兵秣馬。黑暗中出現無數紅色閃光,似乎無數的眼睛。**大喝一聲,飛沙走石,弓弩破風之聲驟起,箭矢如同繁星射入黑暗,黑暗之中也射出無數黑線,**一陣抖擻,衆兵衝向前去,黑暗之中的紅色眼睛也都迸射出來。
跑路,可璡這纔想到。箭矢的呼嘯已至,滿耳都是金石相擊之聲。兩人沿着洞壁逃命,還好箭矢的目的不是他兩個。戰鬥的呼吼響徹洞穴,無數的藍色冷光如蚊蚋逐遊射向後方,可璡忍不住回頭觀望,前線兩軍已經混戰成一片,步兵排開以盾相御,以矛相擊。隊陣的邊界無人防守,從黑影中衝出幾隻紅色的眼,領頭的是幾隻灰狼,小牛犢般高大,沿着邊線準備攻擊後方,隊陣中鬼兵擲矛,白狼受傷泄出一團黑霧。白狼後面跟着一隊猿猴,身形靈巧,攀壁而行,不時撲入鬼陣。黑暗中劃出幾道黑影,是桌面大的蝙蝠,擲出幾道黑氣,在隊中爆裂,鬼陣開始潰散。幾隻蝙蝠被箭矢射中,墜下地面。
可璡心說不好,拼命加快腳步,但是很快聽到身後風響,連忙挫身,揹包被撲住,他一頭撲到在地。小王聽得聲響,丟下揹包,在地上撿得武器,執刀在手,一個黑影一閃,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拉向半空,可璡感到背上一鬆,連忙向前逃命,這次可是動了真力氣,頭也不回,鬼陣中不時擲矛過來,呼嘯着在耳邊劃過,身後傳來狼的哀號。鬼陣難守攻勢,陣型開始混亂,鬼兵拔劍而出,混戰一片,前方的道路也亂成一片。一隻惡猿撲倒了前面的鬼兵,咬下他的頭顱,掉過頭來惡狠狠的看着可璡。惡猿撲來,兩人扭成一團。可璡雖然身體單薄,但是還有身高優勢,護住要害,躲過一劫,猿猴準備再擊,可璡反手抵住它的前胸,那猴怪叫,鬼兵在它背後一長矛結果了它的性命。
可璡踉蹌站起來,聽到後方大喝,只見藍光四射,**將軍和一隻巨大的白狼戰在一處,兩軍紛紛退讓,圍成一片空地。白狼不懼**長刃,身形靈敏,左右突擊,坐騎不時怒吼,以爪相拼。惡猴和灰狼想去助戰,**勇猛異常,長刃寒光,反手將其斬落刀下,不敢近身。黑暗中射出無數黑箭,**躲閃不及,坐騎一聲悶吼,白狼見勢一爪劃過胸口,**重傷,鬼兵大怒。兩軍搏命,戰時許,兩敗俱傷,只剩下零零散散的搏殺四處。
可璡只想逃命,也擔心小王的命運,四下尋找,忽然聽到身後異響,一隻灰狼惡視着他,轉身瞬間,一下被撲倒,眼前一黑,失去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