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微若螻蟻,汝等將在恐懼洪流間震顫
張氏姐妹指引自己到養老院,但是自己除了發現廉完的巢穴,只得到點點的信息,下一步怎麼做?可璡猶豫,決定回到小毫村問個明白。想法已定,可璡擡頭在衚衕中尋路。
黑暗中,一聲悠長淒厲的怒吼響徹長空,可璡不由回頭,養老院的方向落下一道紅色的閃電,如鮮血般撕裂天空,可璡不由一陣膽寒,廉完肯定發現了自己的行蹤,三十六計,走爲先,他似乎感覺到空氣中有什麼東西甦醒過來,可璡不由加快了腳步,這時,電話忽然響起,把他驚的一身冷汗,掏出手機竟然落到雪地,連忙拾起,擦去粘留的黑雪,電話已經掛掉,是大蔥打來的,可璡一陣心慌,沒想到大蔥竟然會撥電話過來,想了一下,沒有回電,繼續向前小跑,顧不上腳踝的陣陣刺痛。
漫長的小巷七拐八拐,似乎永遠沒有盡頭,可璡尋思納哈什沒有多大,難道鬼打牆了?正在走神,突然照到前面的院牆坍塌一邊,一個身影搖晃出來。可璡定睛一看,這就是一個深度癱瘓的殭屍,整個人好像才從地底爬出來,一身爛絮的衣服看不出顏色,左半邊胳膊和身體似乎已經散了架,半條腿一拖一拐的躑躅過來,離可璡四五米遠的時候,似乎有些疲倦的停下來,左右活動着脖子。在只有雙臂寬的衚衕,互相對峙。
可璡緊握球杆,心中惡念涌現。雙方几乎同時爆發,迎面相沖。一寸長一寸強,可璡球杆掄圓打在他的頭上,如同打到鍋底,發出叮的一聲,一下把頭打挫半截,落入胸腔,但是可璡收不住腳步,把它撞到一邊,衝了過去,可璡左臂一舒,轉身過來,那傢伙竟然已經衝了過來,動作十分靈活,可璡一矮身,甩杆打斷了它腿上的殘骨,那東西一下子撲到在地上,這下你可佔不到便宜了,可璡心想,上去一腳踏住,球杆穿透了它的身體。那東西掙扎了一會兒,不動了。
好像沒什麼厲害的。可璡心想,繼續向前走,跑了一段,才感覺左臂有些刺痛,一摸左手,上面全是血,這才注意到胳膊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劃了個口子,心裡不由咒罵,剛纔的一線豪氣也飛去一邊,哎,還是要小心點,如果割到脖子,躺在地上的就是自己。他用手勒緊傷口,繼續向前跑。
路上只有咯吱的踏雪聲和自己沉重的喘息,空間忽然寬闊,可璡跑到南街,再往南半條街,就可以出去了。左邊傳來落石之聲,可璡看到又有東西從黑暗中爬出來,卻無心戀戰,不由加快腳步,直跑了三四分鐘,黝黑的城樓出現的在面前,可璡在碎石斷壁中攀爬,手電晃過城樓,我日,上面也有東西,吊死鬼,但明顯還沒有死透,不由手腳並用,纔到城樓下面,就聽到後面落地聲響,心想這不戰不行,連忙回身,只看到黑影撲來,身體還沒轉過,本能的兩百七十度揮杆,這傢伙脖子吊久,活絡了,像個罐子被打到牆上,但是身體來不及動,一下被它撲倒。有了上次的教訓,可璡連忙用左臂護住脖子,傷口被擦,疼痛串到肩膀,他用球杆刺進身體,使勁一別,把它搬開,用膝蓋頂住,連給幾桿,結果了它。
城門不遠就是楊陸的標緻 206,可璡沒有其他念頭,開車就往回拔。路路急切的探頭過來,委屈的嗚咽,車子上了大路,可璡舒了口氣,掉頭安慰路路。開出一段,可璡停下車,活動一下疼痛的胳膊,在球衣上扯下一條,包紮左臂切割的傷口,還好傷口不深,路路奇怪的看着可璡,鼻子上來拱拱,可璡這才發現它餓了,把冠能狗糧攤在手上讓它舔,放鬆下來,這才發覺自己也要吃些東西。
休整之後,可璡立馬上來,在他內心裡的不安更加強烈,不想再耽誤時間。車子在路上顛簸,烈風呼嘯的聲音壓住雪的咯吱聲,可璡一個剎車踩死,車子幾乎橫了過來,原來二道溝的路面竟然坍塌下去,和村子的深坑和成一體,一直連接到路邊的斷崖,車子根本無法過去。可璡大駭,這地方險些害了自己兩次,心裡尋思對策。這邊過不去,只有走自己騎馬那條路,下定決心,可璡調轉車頭。
可璡偶爾看到紅色的閃電落下,心裡不由有些害怕,心想自己也許不該動廉完的東西,但是簡單的一個荷包和頂針會有什麼大秘密嗎?尋思間,車子出了山口,可璡看到下方草原上狂風怒號,落雪如同沙塵層層吹起,好似沙漠的塵暴,細小的沙石吹打在車身上噼啪作響。速戰速決,否則自己可能會困死在暴雪之中。
狂風之大超乎可璡的想象,可璡感覺方向盤不停的吃力,真有些擔心側風會把車子吹翻,再加上道路顛簸,有些地方不仔細看周圍根本找不到路,不由減慢車速,全神貫注,甚至有些動搖,也許直接向東,返回北京,內心掙扎一下之後,還是決定一探究竟,不能讓秘密永遠沉睡,否則自己可能永遠也找不到出路,深陷無盡的黑暗。繞過小山向西的路途幾乎用了整整 3個小時。前面的路和可璡騎馬時的不一樣,可璡看着 GPS,規劃下步的行動。輪胎不時打滑,又是四十分鐘的路程,可璡跨過五龍源,地勢變低,兩旁樹木繁茂起來,可璡感覺雪勢小些,暗鬆口氣,可璡眼角忽然一亮,鬆開油門,他似乎看到右邊林中似乎閃過光亮,但仔細去看又沒有發現,不由疑惑,車子再次啓動,他這才發覺光亮被樹木遮擋,時隱時現。回想剛纔納哈什的老人,可璡決定過去看看,有人就會有線索。看到可璡下車,路路受不了,拼命要從後座上擠過來,可璡訓斥它兩聲,把門關上。
雪已經半膝深,可璡穿的也不是棉鞋,黑色的寒雪刺到腳踝的傷口,胃裡一陣噁心。路邊一個小溝,積雪更深,樹林中沒有路,可璡一腳深一腳淺的在裡面跋涉。小屋離路邊大概兩百米左右的距離,可璡這才忽然想到自己沒拿球杆,心裡不由有些懊惱,但是沒有回去的打算,回頭都能看到車燈,實在不行,這麼近的距離還可以跑路。
這是個十幾平的小屋,離村子比較遠,可能是護林的屋子,屋子很簡陋,石頭牆,土灰,屋頂的樹枝被風吹的啪啪作響,北邊只有個小窗子,裡面跳動的光亮可能是蠟燭。屋門朝南,可璡敲敲門,沒人應答,可璡心想難道這個人耳朵都有問題?不由加大力量,但仍舊沒有迴應。可璡手上一吃力,門被推開了。裡面方方正正,西面一個木牀,已經看不出油漆的顏色,上面的被子已經發黑,不知道還有人住沒,中間一個方桌,上面一個石臺的油燈,屋子密封不實,燈影閃動,沒有人在,可璡有些納悶,繼續掃視着屋子。桌子靠着北牆,下面和右邊都是炊具,看起來很久沒有用過,東邊對着雜物,牆上掛着一柄鐮刀。屋裡陳設簡單,看起來很久沒人住,但是這油燈卻不可能自己點燃,也不會點很久,可璡尋思自己是否可以翻看人家的東西,最後還是決定等一會兒,這種天氣,誰也不會外出很久。左等右等,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可璡想着路路又該着急,不由心生退意,他站在桌邊,隨手翻下牀頭,又是個本子,可璡拿出來翻看了一下,字跡潦草,似乎是個男人的字,扉頁也了一行勵志銘,”不管怎樣我得到的東西要多得多,失去的東西是沒法同它相比的。”似乎文筆還不錯,下面小字王國文,可璡回想一下,沒有對這個人的印象。
日記開始的日期是 1972年5 月,都是日常瑣事,日期隔三差五,但是翻了幾頁之後,似乎主人比較懶,後面幾頁是學習筆記,看起來比較狗血,貧農王建國欠地主黃髮財 50塊錢,年息3 釐,利滾利,三年之後,黃髮財前來催債,王建國無法償還,投水而死,請問黃髮財剝削王建國多少錢?等等之類。可璡記得這應該是個級數求和的問題,但是下面沒有答案,而是畫了幾個奇怪的小人,可璡感覺這個人做事很不專心。再後面,突然又是幾篇日記。
1974 年9月 17日
這是個乾旱的夏天,我記得從春天起就沒有下過一滴雨,到了秋天,河裡的水都幹了,開始的時候,我和全運剛還很高興,在河底撈了很多魚,但是最後一天的竟然都被生產隊收上去了,我們本來打算偷偷再撈一些,就是這次,我們發現了洞,需要潛水才能下去,但是似乎比較深,我們三個打算第二天準備些東西再去看看。
1974 年9月 19日
我們撈到寶貝了,還挺嚇人的,在一具屍體的揹包裡,好像是淹死在裡面的,我們沒有上報,要不然東西肯定要被隊裡收上去,我們合計了一下,放在他們那裡不安全,他們離隊裡太近,最後決定放在我這裡。
1974 年10月 23日
這可真是一個寶貝,估計王侯將相都想得到,也許這就是藏在皇陵裡的寶貝,可是天已經冷了,明年春天水沒漲起來我們一定再去探探,肯定還有別的寶貝。
1974 年11月 8日
他媽的,肯定是他們之一偷去的,要是不給我拿回來,老子劈死他們。
1976 年3月 5日
就這樣結束了嗎?寶貝被隊裡收上去了,完了。
後面全是空白。可璡尋思着,這裡面提到的寶貝可璡感覺可能是石板,但是自己拿到的石板是在洞穴的深處,那麼他們可能找到的是那些小石板,就是不止一塊的那組,石板最後被生產隊沒收,這塊很有可能就是霍啓明找到的拿一塊兒,日記裡面提到了三個人,一個是王成明,這也太巧了吧,剛剛知道的名字,一個是全運剛,另外的一個是誰?可璡把日記放回原處,他感覺這本日記太過潦草,看過的東西基本都已經記下了,沒有什麼用途,轉身準備往回去。
纔出門,可璡感覺後背捱了一棍,一陣悶痛,轉身看到一個黑影掄着棍子橫掃過來,連忙轉身躲過,對着那個人大喊解釋,那個人掃過門口的燈光,可璡看到是個絡腮鬍子的中年男人,估計三十多歲,一臉兇惡的表情,完全不顧可璡的解釋,棍子帶着風聲壓過來,爲了躲避攻擊,可璡狼狽的滾過地上,順手摸到一塊大石頭,拿在手裡面,那個人似乎有些畏懼,兩人對峙起來。可璡無心戀戰,逐步後退,邊退邊解釋,那個人不依不饒,步步逼近,可璡心裡不由惱怒。
狂風中似乎有什麼聲音,可璡疑惑的走了神,如果不是錯覺,那就是地面在微微顫動,那個人似乎也有感覺,半轉身向後看。聲音清晰起來,可璡聽到轟鳴聲中樹木一顆顆的倒下去,那個人似乎很害怕,棍子都扔掉,直往前跑。
肯定不是好事情,可璡轉身跟上。自己穿的半厚衣服,這下可佔了便宜,很快就超過了那名男子,地面一個掘口,可璡餘光看到地面上鑽出一個黑影,似乎是一個巨大的蚯蚓,直徑三米有餘,它身子兩縱,將那名男子圍了起來,男子發出恐懼至極的呼喊,可璡不由停了下來,爲那名男子的命運擔憂,不由的用手電照過去。巨蟲更多的身體蜷出地面,碰到樹木就像火柴棍一樣折斷,它的身體層層疊疊,將男子層層圍住,可璡大喊兩聲,想吸引巨蟲的注意,但是那個巨蟲只是將頭轉過來,精煉的頭部分了三層,皮質堆疊,不停蠕動,雖然看起來很嚇人,但是整個身體運動的旋律卻有一種異樣的美感。巨蟲突然爆發,頭部張開,裡面是層層疊疊的牙齒,竟然向不同的方向轉動,給人一種催眠的感覺。這可完全沒有美感,可璡一陣心慌。
“離全,你饒了我吧,我是你的奴才,不要殺我啊,我可給你做過很多事。”那名男子殺豬般的哀號。
巨蟲轉向它的獵物,閃電般一探身,哀號停止了,可璡看到巨蟲頭部一個小小的突起慢慢向下蠕動。可璡這才反應過來,趁着它吃飯的這個時間,趕快逃跑!
開車門的時候,可璡感覺自己手都在發抖,三次才把車門打開,路路似乎也感覺到什麼,一臉嚴肅的貓在車裡。地面又顫抖起來,可璡一腳油門踩到底,車子在路上竄出去。離全似乎還沒吃飽,可璡隱隱從後視鏡看到後面蟲影晃動,離全身子一張一弛,蛇一般在地面忽上忽下,兩邊生死競賽,這時可璡反而開始冷靜,減小油門開始換擋,掛到三檔離全不斷逼近,只剩十數米,它不再入地,昂起頭來,重新露出層層疊疊的牙齒,頭部後探,一個飛衝啄在車子後面的地上,可璡用這個機會掛上四檔,油門踩到底,車蟲相持了一段距離,可璡不顧顛簸,離全的身影終於漸漸拉開,緩緩消失在黑暗之中。路路緊張的表情才緩和下來,不安的看看後面,舔着舌頭,舒了口氣。
電話鈴響起,精神高度集中的可璡嚇得心差點跳出來,匆忙的從口袋裡抓出來,是楊陸。可璡按了免提,丟在前面。
“你在幹什麼,怎麼這麼吵。”楊陸似乎有些奇怪。
可璡嘴哆嗦了一下,”老子在逃命,剛纔差點餵了蟲子,幸虧你的標誌 206是手動的,要不查那麼一兩米,老子就歸西了。”可璡說話都大喘氣,剛纔的緊張這才釋放出來。
“我的車,你的哪去了?”楊陸似乎還是疑問。
“我的報廢了,撞到石頭上。”
“你這什麼技術,石頭都看不到啊。”楊陸似乎要把可璡氣瘋爲止。
可璡一陣惱怒,”那石頭是從山上掉下來的,要不是反應快,正好被壓在下面,你個麻木人感覺不到這個世界及其不正常,還問我這種愚蠢的問題。”
楊陸頓了一下,”我的世界早就不正常,現在我已經習慣了。”
可璡忽然楞住,我的世界?“你那邊怎樣,我這暴風雪都要把車掀翻,我還在納哈什這邊,有點線索再去小毫村那邊。”可璡喊道。
“這邊還好,天有點黑,似乎起風了。可璡,我又想起一點事情。”
可璡心裡莫名的不安,突然他意識到什麼,”楊陸,你又聯繫過其他人沒有?”
楊陸一陣沉寂,似乎掛斷了電話一般,等的可璡心急。”沒有,但是大蔥給我打過來電話,嘀嘀咕咕說了幾句,說他困死了,又去睡了。”
可璡心裡稍微安穩些,”千萬不要再聯繫任何人,兩個世界似乎有什麼聯繫。”
楊陸嘆了口氣,”你怎麼來這兒的?”
“我哪知道,也許在哪睡着了,正做噩夢,這裡百分百的不正常。”
“我又想起來一些事情,就好像火影一樣,幾個禮拜一集。”
“你趕快把它演完。”可璡微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