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6西爨建功
段氏大軍正在唱歌禱告之際,關城內的鼓聲也漸漸響了起來,而後關門大開。
“爨”字大旗迎風飄揚之下,爨國昭一馬當先衝出了關門,他的身後則是排列整齊的三千先鋒軍。
出城之後,爨國昭的先鋒軍便向段氏大軍左側緩緩逼近,直到進入他們的弓箭射程,才最終立定了腳步。
此時的段如珪大軍中原本還如同哀嚎一般的歌聲,也慢慢平息了下來。
關城內鼓聲不止,緊接着出關的便是王朝所帥的四百象兵以及兩個中軍騎兵千人隊隊,這二千四百人出城之後則往段如珪的左側而去,同樣停在了敵人的弓箭射程之外。
鼓聲再次響起,緩緩出現在城門之外的便是八千西爨步卒。
八千步卒有八成是一手持盾,一手持刀、劍、戰斧等短兵刃,出城之後擺出的便是防禦姿態,也有一千多弓箭手,掩藏在這六千多人身後。
蘇遊的大旗出現在這八千步卒之後,他的身後則是炮兵營。
三百門火炮、六百正廂車、九百火炮手、一千二百匹戰馬,他們擺出的氣勢一點也不比先他們出城的八千步卒的氣勢差。
當爨國昭的大旗出現的時候,段如珪便聊到蘇遊很可能坐鎮中軍了,但看到蘇遊的大旗出現時,他的心中還是難免有些忐忑。
這麼多年來,每次和蘇遊打交道,自己什麼時候贏過?
稍微能夠安慰段如珪之心的是,在蘇遊的軍中,他並沒有看到東爨的旗幟,這讓他感覺自己至少在人數上可以勝過對方。
直到炮兵營出現的時候,段如珪終於想到了前些天的夢魘。
這種時候,顯然應該先下手爲強,第一時間一擁而上衝散蘇遊一方還未成陣型的炮兵隊。
問題是,爨國昭所帥的先鋒營的坐騎和裝備實在可以亮瞎自己的眼睛,還有王朝率領的首次出現在戰場上的象兵。
如果自己的三萬大軍全力攻擊蘇遊中軍的話,兩翼很可能會遭受爨國昭和王朝從中殺來。
現在的陣勢,怎麼感覺像哪見過一般?
段如珪很快想到六年前自己深夜之中從福寧城南門退走的一幕,當即大聲下令道,“擺出魚鱗陣,全力向地方中軍殺去!”
之所以這麼急着下令衝鋒,也是因爲段如珪擔心蘇遊首先命令開炮,若真這樣的話,自己一方就只有被動挨打的份了。
若是雙方交上了手,蘇遊顯然會投鼠忌器,那時候他的秘密武器就廢掉了。
蘇遊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炮兵營的陣營還會列好,他便下達了向地方發動攻擊的命令。
蘇遊和段如珪的進攻命令,幾乎同時下達,可惜的是,火炮的速度,遠遠大於滇馬的奔跑。
三人人組成的魚鱗大陣,如潮水般向蘇遊的中軍翻滾而來,有着一往無前的氣勢。
可敵方的大陣纔剛成型,蘇遊這邊的第一輪六十發炮彈已經在“轟轟”的發射聲中飛了出去。
段如珪的士卒在前幾天晚上遭遇過蘇遊的炮火洗禮之後,此時再次聽到炮聲,一個兩個的頓時被嚇得魂飛魄散一般。一時之間,許多士卒因剛纔禱告而心中填滿的決絕早就蕩然無存了。
這種時候,大部分士卒只想離開這個戰場,越遠越好。
可悲的是,戰爭機器真正運轉起來之後,個人的意志在其中是微不足道的。
段如珪的士卒多半想着儘快結束這場戰鬥,但在號角的催逼下,還是一頭扎向了蘇遊的中軍。衝在前方的騎兵欣喜地發現,他們已經把天空中的炮彈拋在了身後,可殺戮纔剛剛開始。
炮彈的爆炸聲響了起來,瞬間就炸飛了段氏大軍中的幾百步卒,而蘇遊一方持盾的步卒也終於開始面對段如珪的騎兵先鋒軍。
騎兵對付步卒的優勢還是很明顯的,在躲避炮彈的壓力下,段如珪的騎兵先鋒軍很快衝入了蘇遊一方的步卒中,隨後是步卒一排排步卒的倒下.......
僅僅只是瞬息之間,騎兵已用碾壓的姿態衝過了前面三排持盾士卒的防禦,士卒們的反擊由此開始;同一時刻,第三輪五十枚炮彈終於再次飛向了天空。
段如珪一方的先鋒軍座下的馬匹畢竟不像炮兵營的馬匹一樣接受過火炮聲的訓練,它們在火炮發射聲響起的時候,絕大部分人立而起,紛紛把馬上的騎士拋了下來。
段如珪一方的許多騎士們被馬鐙拖着,想離開馬匹戰鬥有沒有可能,比龍游淺水要可憐得多了。
而蘇遊一方的中軍,所要做的無非是舉起手中的兵刃收割敵人的生命罷了。
生死存亡之際,誰都不會手軟,除非他活得不耐煩了。
第一批衝近蘇遊中軍的段氏先鋒軍,可謂死傷慘重,但前進纔是他們的唯一能做的,因爲他們的身後又衝上來了一波又一波躲避炮彈的同袍。
在敵人的捨生忘死之下,蘇遊一方的中軍,已經被沖垮了八排。
僵持之下的搏殺中,段氏的第一隊一千騎兵也消亡殆盡,而被弓箭手和火炮擊殺的段氏士卒,也達到了五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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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遊看着段如珪士卒不要命地衝鋒下,大有支持不住的中軍步卒,不由得搖了搖頭,當即下令爨國昭和王朝開始攻擊。
蘇遊的命令,也意味着炮兵營真正進入打醬油的階段;他們雖然還有炮彈,但現在顯然不是他們表演的時候了。
爨國昭和王朝率領的隊伍,剛纔看着中軍和敵人的騎兵對敵時,早就心癢難耐了;可他們也知道,但凡他們一出手,蘇遊的炮兵營也就畏首畏尾了。
而現在,他們終於可以大顯身手。
爨國昭不記得上一次站在隊伍的前方是何時了,但現在,他再一次地站了出來。
爨國昭深吸了一口氣,大聲說道,“孩兒們,讓上使也看看我們的戰鬥力,我們的目標,便是段如珪的旗幟!........”
戰場中各種聲音混雜,他所帥的士卒並不全都能聽到他所言,卻還是順着他的長槍所指,明白了什麼意思。
爨國昭說到最後,終於吼了起來,“此戰必勝!”
爨國昭的呼喊,身震於野,三千士卒終於用他們的吼叫呼應了他,“必勝!必勝!”
“前進!”爨國昭再次用搶一指段如珪的旗幟,而後三千騎着高頭大馬、裝備精良的騎兵,終於開始了他們的第一次表演。
同一時刻,王朝率領的象兵也正式走向了第一線,但他們的目的卻是去救援中軍。
大象奔跑起來,騎在大象身上的士卒則紛紛往前方仍出碗口大的黑乎乎的圓球,當這些圓球落入敵軍之中時,隨後傳來的便是纔剛停歇了一小會的轟隆聲。
四百象兵,就像是四百移動的火炮,當然他們投出的手/雷威力比不上炮彈,可他們的機動性就是火炮無法比擬的。
僅僅只是盞茶的功夫,衝近蘇遊一方中軍的段如珪騎兵已被撕裂開了一個上百丈的大口。
段如珪的大軍,顯然對這種大象這種穿着裝甲的龐然大物沒有任何辦法;至於大象身上騎着的士卒,儘管他們身上沒有裝甲,但整個人卻掩藏在大盾之後。
夾雜在大象身旁出現的,則是蘇遊編排的兩千騎兵,這些騎兵不能像臨滄騎兵那樣在馬上彎弓搭箭,但他們卻可以用弩來攻擊。在近距離面對遠程攻擊的象兵和騎兵混合兵種,段氏的先鋒軍除了被動挨打,也就只能哭爹喊娘了。
魚鱗陣,在現代化武器手/雷面前,便如糊窗戶的紙。
一桶即破。
王朝的混合不對,不僅瓦解了段氏大軍的陣勢,更是很好地破壞了他們騎兵衝鋒的速度。
所謂此消彼長,蘇遊的中軍被壓制了一陣,迎來了援手之後,終於開始舉着大盾緩緩向前。
在蘇遊中軍和王朝的援軍一同壓迫下,段氏大軍的陣勢已經向蘇遊的右手邊傾斜,他們除了些微招架之力外,已無反手之能。
蘇遊一方擊敗段氏一方,只是時間問題罷了,除非有奇蹟出現。
下一秒,奇蹟果然出現了,但這個奇蹟只是迫使段如珪大軍潰敗的最後一根稻草。
“段如珪已死!識相的放下兵器,速速投降!”段如珪的中軍,突然爆發出一聲呼喊,這呼喊最先由爨國昭喊出來。
爲了宣泄他的興奮,爨國昭甚至喊破了喉嚨,而後是他的士卒讓這個喊聲響徹雲霄,充滿整個戰場。
段如珪的中軍,也早在爨國昭的幾次橫衝直撞中,一次次感受着死亡的威脅,直到他們看着段如珪的護衛營被衝散,直到他們看見段如珪的王旗被踐踏.......
他們此時,唯有跪倒在地,痛哭失聲。
當爨國昭的呼聲傳遍整個戰場的時候,早已瀕臨絕望的段氏士卒紛紛回過頭去,遠看着後方已是匍匐一地,哀鴻遍野。
後方是士卒都已投降,前方的堅持又爲的是什麼?
兵敗如山倒,投降的士卒也像是傳染了流行性感冒一般,紛紛扔下武器,跪倒在地。
“段如珪真的死了嗎?但願。”蘇遊喃喃地自語着,當即做了個停止進攻的手勢。
接下來該做的,是打掃戰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