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同時,五王爺蕭嘆還在喝着悶酒:“謝子亭這傢伙真不夠意思,明明曉得他……卻不帶管家來,帶個什麼先生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席間自有人聽着。
“怎麼,這小九知道自己不會吟詩還帶了幫手來。”
“是啊,就是那個……哎,剛剛還在這,人呢。”
蕭嘆四處看去,沒見到那人,更加不滿的嚷嚷起來,本來管恆不來他就惱火了,現在代替管恆來的人也不見了。
“嚷嚷什麼,小爺我的人我都不問,你嚷嚷什麼。”小侯爺已經半醉,一巴掌拍了過去。“當小爺我不知道你想什麼,想的美。”
“還喝還喝,趕緊趕緊過來,相爺家的二公子出了個妙極的對子,把李尚書家的李非李才子都給難倒了。”陳尚書大人家
的公子過來奪二人手中的酒杯。
“什麼對子不對子的,關小爺我什麼事情。”小侯爺恨不得一巴掌把這人拍到船下去,明知道他謝長亭草包一個還喊他對對子,一起混了那麼久也沒見長點眼色。
五王爺蕭嘆一腳踹開他,沒瞧見他正煩着嘛。
“什麼破對子,說來給本王聽聽。”
“就四個字,歌舞萬家,這麼樣,對不上了吧,小侯爺就更不用說了。”
“胡說八道。”小侯爺不曉得是醉酒還是氣惱,臉憋的通紅。
“歲又一歲。”清澈的男音從船艙外傳來。
隨着聲音,一手掀起珠簾走了進來,來人一身青衫,在他身後一襲白衣之人手執一盞鵝黃蝶戲燈籠與他一同踏入船艙。
“這是誰家公子?”
“啊,他身後那人不是寧景雲嗎?”
“他們……”衆人短暫的驚訝後開始竊竊私語。
席間有人竊竊私語有人錯愣。
“歌舞萬家,歲又一歲,工整極了,禹鳶你來的正好,給小爺我對死他們。”小侯爺上前將那人拉了過去。
“居然說對死我們,小侯爺好大的口氣哈。”衆人鬨笑。
“敢問這位是小侯爺的……”有人提出疑問。
“是……是……”小侯爺想啊想,腦袋就是轉不過來,果然喝多了。
“是他家的夫子。”蕭嘆拿手比劃了個很大很大的圈。“學問可好了。”
“哦,那在下倒要見識一番。”
“各位見笑,禹鳶只是略懂一些罷了。”
“過謙了,五王爺都說了,先生可得賞臉,這五王爺與你家小侯爺可是咱們這有名的才子。”
“……”謝禹鳶微微笑了,這人分明是嘲笑與他,要知道那五王爺和自己家小侯爺也就是個半斤八兩,舞刀弄槍不在話下,說起這文采,說的不客氣些,一對草包。
“既然如此,禹鳶便獻醜了。”
“好,痛快。”那人遙遙的拿起酒杯向他。
謝禹鳶連忙也斟了杯酒遙遙的敬了過去,他其實並不善飲酒,一杯下去面上緋紅。
“山河春歸花爭放。”
“天地無春煙雨時。”
“對的好,那小弟不才,一曲百里聞香。”
“一淤荷中清秀。”
“金戈鐵馬男兒問天高几許。”
“月朗星稀折花訴樓外千秋。”
“妙極,小侯爺家倒出了位妙人。”
“嘿,你這傻大個說什麼呢,爲什麼小爺我家就不能出文人,要說你纔是,堂堂一武將世家偏偏出了你這個不文不武的繡花枕頭。”小侯爺不高興了,仗着酒醉就要掀桌。
“別管他們,咱們接着對對子。”
“沒錯沒錯,下面誰還來跟咱們的先生對。”
“咱們來這就得對風雅。”一公子哥扯着身側的女子衣衫嗅了嗅,似沉醉般。“聞襟袖間胭脂香”
謝禹鳶有些酒醉的發昏,這酒後勁來的猛,讓甚少飲酒的他有些招架不住,寧景雲不動聲色的靠過來扶他坐下。
“先生還未對。”
“什麼?”謝禹鳶輕輕甩了一下發昏的頭。
“方纔劉家公子對的是,聞襟袖間胭脂香。”寧景雲也隨他坐下輕聲說道。
“笑癡妄空夢一場。”
那人將這對子細細品味了一下,雙手一合:“對的好,來來來,在下敬先生一杯。”
身旁的花娘早就識眼色的執酒壺笑語嫣嫣的爲謝禹鳶斟滿一杯,謝禹鳶伸手接過,還未送進口中便被人抓住手腕。
“我這友人不善飲酒,若不嫌棄,景雲願意代爲飲下。”寧景雲握着謝禹鳶的手腕將酒送入口中。
“哼。”二王爺簫錦一甩衣袖走了出去,寧景雲身子一僵,輕聲在謝禹鳶耳邊說道:“我出去一下,你小心。”
謝禹鳶聽後仍然是一臉的笑意,只是帶了點無奈。“好。”
有些話並不需要說明。
“何嘆花開。”
“奈何無情。”
“只道人世無常。”
“只緣世態炎涼。”
“好文采,李某也不甘寂寞。”尚書家公子扇子一合,目光落在遠處的漁船上。“闌珊影,入夢深。”
“這……”謝禹鳶微微一沉吟。“琴瑟徐徐入畫卷。”
此話一出,又贏得一片叫好聲。
“王鬥需遵千章法。”出這對子的是角落穿着黑衣的儒生。
“哎,邱思謬,你這一句把咱這靡靡氣氛都給破壞了,愣頭就是愣頭。”相爺家二公子許逸凡似嗔似怒的拍了他一下。
謝禹鳶笑意加深,深深看了那人幾眼,便是自己在清泉鎮也知道此人,大理寺卿邱思謬,百姓都稱此人爲邱青天,傳聞此人斷案如神,眼若銅鈴,拳如鐵鐘,發白千尺,今日一見也不過是而立之年,常人的長相罷了。
“興國須讀萬卷書。”
又是酒過幾巡,謝禹鳶有些眼暈的看見席間一身紅錦衣站起來,遠遠的舉杯向他。
“花舟載情千千萬縷。”謝禹鳶擡頭看那人,竟是鳳三王爺蕭涼。
“秋水佳期歲歲生秋。”
“相思只聞月上柳梢頭”
“遍尋千盞燈花闌珊後”
“路人綺夢染青衫。”蕭涼紙扇一合往掌心一扣,輕佻的看着他。
此話一出,衆人望着謝禹鳶一身青衫鬨笑起來,連小侯爺也直樂的拍桌子,五王爺更是笑翻在地。
這話聽起來似風雅,實則是不堪入耳的淫詞調戲,謝禹鳶聽的面上一紅,恨不得立刻逃出這花舟,這人居然對出這種句子。
蕭涼手中紙扇扇動,目光望進他的眸子,似是很深情的專注凝望讓謝禹鳶面上更是緋紅,怔怔的看着那人許久:“還似人生一夢中。”
“好文采。”蕭涼挑眉,有趣。
寧景雲走出船艙後用手在腹部一按,那口酒被原封不動的逼出吐進河水中。
“主子。”
“你還知道我是你的主子。”二王爺簫錦從陰影中走出來。
寧景雲實在是不懂此人爲何總是看自己不順,如果不喜大可以打發了自己便是,何必整日陰陽怪氣。
又是一日,鳳三王爺蕭涼攜美酒來到小侯爺府上做客
“你怎麼天天來。”
“本王可不是白來。”蕭涼拍了拍手邊空空的邊界寒冰酒壺,這可是難得一嘗的貢酒。
喝的暈乎乎的小侯爺拍拍腦門,這倒是,人家都是自己帶酒,自己還跟着沾光了呢。
“不好了,不好了,小侯爺,老夫人來了。”一個小廝跑過來。
“什麼!”小侯爺酒霎時全部醒了,還嚇出一身冷汗來,丟下酒醉的鳳三王爺去跑去迎接,比起恐怖,這老夫人可是天王老子都趕不上。
“你過來。”蕭涼對那小廝招招手。
“王爺有何吩咐。”
“本王問你……本王……本王只是隨便問問,那個……”蕭涼紙扇一展開擋住半張臉。
“你們府上是不是有個年輕先生。”
“啊,王爺是說謝先生吧。”
“嗯對,他現在在在哪。”
“回王爺,就在內院。”
蕭涼胸口劇烈的浮動了幾下,手中的紙扇往掌心用力合起。“去把他給本王喚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