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軍士卒高歌凱旋着,簇擁雲定初史萬歲兩位英雄進入大帳。
竇榮欣然替他們摘下頭盔,笑道:“雖然有些許勝之不武的嫌疑,但是終究重重挫了阿波的銳氣,我軍士氣大漲,二位將軍功不可沒!”史萬歲粗豪一笑,道:“末將哪有微功,只是嫉賢妒能,還犯了軍規,還望竇帥責罰。”
雲定初知道他擔心自己不敵那白拉登,所以搶先替自己出陣,感動道:“大哥是擔心小弟罷了,小弟願替大哥受這違反軍規的責罰。”其他諸人相視而笑,竇榮樂道:“你們都是有功之人,談什麼軍規責罰,此事不許再提。”
軍師祭酒李善堅笑道:“如今重挫突厥士氣,若是今日揮軍乘勢掩殺,必能大敗阿波汗,大功告成。”竇榮感嘆道:“這阿波汗卻是識時務之人,一見頹勢,立馬令人請求罷戰,退軍固守了。”長孫晟此時撫掌笑道:“眼前阿波汗已是不足爲懼,竇帥,我意欲作書信一封,施反間計,必能引得這阿波汗與沙鉢略決裂。”
“也好,只是不知衛王與沙鉢略交戰勝負如何。”竇榮憂慮道。
“竇帥,有好消息!衛王大敗沙鉢略,大敗沙鉢略!”雲定初暗忖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涼州總管賀婁子幹魁梧的身軀掀開帳簾,哈哈大笑的疾步走了進來。
“真的?”竇榮向前一步,驚喜的問道,賀婁子幹一邊笑着點頭,一邊開口讚道:“衛王在白道大破突厥兵,沙鉢略棄甲潛逃,突厥軍中糧食吃盡,死去的士卒不計其數,大捷啊!”他鬚髮皆動,喜不自勝。竇榮長吁了一口氣,先是笑了一笑,忽有奇道:“沙鉢略引軍四十萬,糧草充裕,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賀婁子幹意氣風發的解釋道:“據說是沙鉢略帳下謀士失策,暴露了囤糧地點和運糧路線,衛王根據情報,劫燒了他們的糧草,導致突厥士卒一日一餐,最終敗亡。”
竇榮點頭,如釋重負的負手回顧帳內諸將,但見都是眉間笑意壓抑不住,言笑晏晏的樣子。
雲定初見長孫晟筆走龍蛇,片刻間已經寫好那書信,不由由衷讚道:“長孫大人文采真可謂倚馬可待,卓爾不羣。”
竇榮接過書信,大致瀏覽了一下,誇口笑道:“阿波看完這封信,我們就可以回京覆命了。”
賀婁子幹在旁疑道:“長孫將軍做的什麼書信?”竇榮把書信遞給他,賀婁子幹一字一句的緩緩讀到:“沙鉢略可汗每次率軍南犯,都能得勝而歸,而你剛帶兵上陣,就失敗而歸,這對突厥人來說是奇恥大辱。沙鉢略可汗與你勢均力敵,兵力相當,如今他經常獲勝,就會倍受爲國人的崇敬;你現在卻一敗再敗,爲突厥蒙羞。沙鉢略可汗早就恨你入骨,必然要把這個罪名加在你頭上,進而吞掉你阿波可汗所佔有的北方管轄區。希望你設身處
地爲自己考慮,你一個人能抵禦得住沙鉢略可汗嗎?(文言文的話就不隨文附上了,大家看着累,我打着也累^o^)”
這書信情真意切,句句在理,阿波汗看了也只能承認俱是事實,現下他已沒有能力與隋軍爭鬥得魚死網破,更要顧慮沙鉢略對他的虎視眈眈。
竇榮環顧衆人,笑道:“那位將軍願意去突厥陣營走一遭?”
長孫晟看了看雲定初笑道:“竇帥,不如我和追信去一趟吧。”
雲定初微微一笑,抱拳道:“樂意之至。”
賀婁子幹在進營的路上就聽士兵們雷聲震天的歡叫,知道一位少年將軍身着玄甲,掌控銀槍,挑翻了號稱突厥第一勇士的白拉登,細目一看,卻是在涼州總管府追擊刺客的那位將軍。不由暗怪自己這涼州總管走了眼,輕聲讚道:“真是一匹千里駒啊。”
次日晌午,長孫晟和雲定初趁熱打鐵的進了突厥陣營。
兩人均是輕衣細鎧,腰懸寶劍,阿波汗一邊聽使臣讀信,一邊瞧着長孫晟和雲定初,長孫晟他是認識,老相識老對手了,當年長孫晟在沙鉢略的地盤做客時,他也有作陪,一箭雙鵰的軼事他可是親眼目睹,如今再次見得真人,神采飛揚,可謂一時俊傑。
可當他看到與長孫晟同來的小將軍時,他本來就已經紛亂不堪的大腦更加鬱結了,他壓抑住吐血的衝動,從上到下毫無禮儀的端量着雲定初,雲定初被他瞧得發毛,思忖道莫不是這阿波汗還是個老玻璃?心中一陣惡寒,忙道:“不知可汗有什麼疑惑。”
阿波汗老臉一紅,卻向長孫晟發問道:“這位可是昨日使槍大戰的小將軍。”他見雲定初雖然身軀頎長,但是形容尚小,清秀飄逸得那裡像是能打敗白拉登的鬥將。長孫晟微微一笑,待到使臣讀完了書信,循循道:“正是此位。”阿波汗苦笑,垂頭喪氣道:“中原真是藏龍趴虎,如今我是騎虎難下,不知長孫老兄有什麼可以教我的。”使臣輕聲在他耳邊道:“大汗,是藏龍臥虎,不是趴。”阿波汗怒視了他一眼,無奈的悠悠轉過頭來:“藏龍臥虎,藏龍臥虎。”
長孫晟忍笑斟酌道:“現在達頭可汗已經成爲大隋的盟友,不再受沙鉢略可汗的控制。可汗爲何不依附於我大隋天子,聯合達頭可汗,壯大自己的勢力。這難道不是可汗可以保全自己的最好辦法嗎?”阿波汗頗有心動的點了點頭,沉吟不語。
雲定初見他愁眉苦思,又點醒他道:“沙鉢略刻薄寡恩,現下已經在白道引敗軍返回漠北,顏面無存的他如果拿可汗開刀立威,可汗又怎麼自處呢?”
阿波汗沉思許久,猛然感激的點頭道:“兩位說得對,我願意派遣使節隨二位到皇帝那請和。”他也算是一代梟雄,想起沙鉢略一向忌憚自己驍勇彪悍,必欲除之而後
快,現在只有保住自己的實力,以後再圖謀大事。
雲定初與長孫晟相視一笑,長孫晟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先回京師,可汗就靜候佳音。”阿波汗心想只能如此了,便喚過使臣與士卒護送兩人去了。
一出帥帳,雲定初凝目發怔就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向自己走來,定目一瞧,正是一臉人畜無害表情的白拉登。白拉登隨意道:“你來了。”即便白拉登地位超然,但是此次在沙場上落敗是不爭的事實,他在突厥士卒的心中不至於一落千丈,卻已然從神壇上走下來。周圍士卒看他的眼神都和以往不一樣了。
雲定初見他毫不在意士卒們異樣的眼神,心中感到內疚,應道:“嗯,我來了。”長孫晟訝異的看着兩人,不知道他們有什麼交情可言,白拉登像是受到佛陀點化覺悟一般,淡淡的說了一句:“有些人生來是這個世間的主角,而有些人註定是配角,主角生來偉大,配角成就偉大。”說完,與雲定初擦肩而過,徑直向前方走去了。
雲定初身軀一震,回頭望去,白拉登的身影杳然遠逝,只留下地上長長的影子一晃一晃。長孫晟拍了拍雲定初的肩,與阿波汗的使臣一起出了突厥大寨的轅門。
竇榮得知阿波汗決定向大隋求和,並且令使臣前往京城大興朝見聖上,自然是開懷大笑,傳令全軍整頓兩日,拔軍經涼州返回秦州。同時讓人快馬疾奔蘭州通知衛王大軍高越原的戰況。
賀婁子幹從涼州運來了秘藏的新鮮果蔬,晚上篝火叢叢,軍士們暢快吃食,暢快談笑。
篝火明亮,照得高越原這片荒漠有如白晝,雲定初獨自站在隆起的沙地上,一抹新月如鉤,眼望蒼穹,心中不由升起了些許寂寥之感,此地雖好,終究不是故鄉。
“義弟!”雲定初轉頭回顧,只見史萬歲左手像拎着小雞子一樣拎着一個人,卻依然健步如飛。雲定初眼睛一亮,輕聲道:“刁二?”史萬歲笑呵呵道:“正是這小子,自從來到涼州之後,在戰場上我讓他和我片刻不離,倒也磨礪些性子。”刁二用力掙開史萬歲的鐵腕,叫嚷道:“我刁二也是響噹噹的漢子,還殺了兩個突厥兵,史爺你給我留點面子好不。”
史萬歲瞪了他一眼,示威似的伸開手掌,刁二唬了一跳,連忙躲開他,喊道:“雲將軍,軍中士官無辜毆打士卒是什麼罪名,可以殺頭不。”史萬歲老臉一黑,雲定初哈哈大笑,心頭的陰霾頓時煙消雲散,他含笑道:“是啊,他先殺了你的頭,竇帥再砍他的頭。”刁二膽子似是放大了些,得意洋洋道:“按照軍規,我刁二也是用功的人,史爺你可不敢動我。”史萬歲瞪大了眼睛,見這潑皮蹬鼻子上臉,不由舉起鉢大的拳頭追逐過去,刁二可不傻,連忙跑開了,史萬歲拉着雲定初追着他虎吼道:“兔崽子,給我站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