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蘇城上空。
宮左明站在邊緣眺望着姑蘇城裡的一片哀鴻遍野,心中知道,這死不了多少人的。
飛船並沒有完全落地,而是距離地面一米左右。壓碎了所有的房屋而已,只是讓姑蘇城裡的所有沒有被砸死的人,都彎着腰罷了。
在他的思維之中,整個南洲都是青雲宗的地盤。來到了別的宗派的地盤裡,就應該總是壓一壓,讓這些門派始終警醒,他們頭上還有青雲宗,不要生亂子。
片刻之後,宮左明看見那一個個的百姓,頑強掙扎着從飛船與地面的縫隙裡鑽出來往城外跑,笑了笑:
“擡起來吧。壓一下就是了,讓他們知道低頭就好。”
“是,少公子。”
一個築基期的修士操作着飛船又往上擡,懸停到十米高的位置停了下來。那築基期的修士看着下邊哭嚎連天的百姓,有些隱晦的看了宮左明一眼,做了個口語:“煞筆。”
而宮左明也根本沒有發現,整個飛船之上,所有的青雲宗的弟子看他的眼神都是看傻逼一樣的眼神。
什麼叫二世祖?
這就叫二世祖。
沒腦子,只有一點小聰明。走哪兒都膨脹,走哪兒都覺得天第一我第二。這不是傻逼是什麼?
但是大家也不敢表露出來,也不敢說什麼,更不敢討論什麼。人家是青雲宗掌門的親孫子。
雖然給這種人當狗,很憋屈,很難受。但給這種人當狗,還是有好處的……
宮左明笑了笑:“反正距離紫雲不遠了。我們下去玩一圈吧,在這城裡轉轉。聽說這姑蘇有一個才子,寫出了很多膾炙人口的口水歌,我也想領略一下。如果不錯的話,收到我青雲宗去天天唱歌……”
一伸手,身後兩個煉氣期女子爲宮左明披上了披風,宮左明正準備離去,忽然耳邊傳來了山崎的傳音:
“李文強來了!”
只是五個字,瞬間讓宮左明精神抖擻。
李文強?
李文強來了?
在哪裡?
宮左明狂喜,還有這樣主動送上門的?當即大喊一聲:“打開陣法!”
築基期弟子心神一緊:“少公子……”
“我讓你打開陣法。哈哈哈。”
“是。”
當即,那巨大的飛船,通體閃過一抹漣漪,片刻後又安靜了下去……
“……”
姑蘇城之中,廢墟里。
李文強擡頭看着那上升了十米高的飛船,眼裡閃過一抹無限的恨意,他就沒有這麼恨過誰。
但是此刻他卻先顧不得那飛船上的人,只是衝進了被壓碎的廢墟之中,瘋狂的救人。
“文強。這兒呢,快來救我啊!”
一聲殺豬般的慘叫傳進了李文強的耳朵裡。
卻見,一個被房樑壓住腰桿的中年男人趴在地上,不斷的向自己招手。
李文強大喊一聲:“岳丈大人!”
中年男人聞言翻了個白眼,都什麼時候了,還這麼混不吝……
這男人,便是姑蘇城張氏家族的家主,張依依的父親,家財萬貫的張守仁。
張守仁對於李文強其實是一種複雜的情緒,又喜歡又討厭的。喜歡的是李文強的才華和能幹。討厭的是李文強這廝混不吝。以前對於李文強和張依依的事情,也是很複雜的心態,又想促成,又想攪和。覺得李文強能配得上張依依的同時,又覺得李文強這王八蛋不靠譜,害怕女兒跟了他會吃虧。
但是李文強一見到他就要喊岳父,這事情姑蘇城都知道。弄得姑蘇城的二世祖都不敢追求張依依,而世家豪門也都不去張家提親。都害怕被李文強這個王八犢子纏上。要不然,張依依那姑蘇第一才女會缺少追求者?
放在以前,李文強一喊這個稱呼,張守仁肯定要說一句“哪個是你岳父,莫亂喊。”
但是現在,他有點害怕,如果自己說了這句話李文強會轉身就走,不救自己了……他覺得李文強大概率乾的出這種事情。
於是,連忙大喊一聲:“是我啊愛婿,愛婿我在這裡。快來救我。”
“來了。”
李文強一把擡起房樑,背起張守仁就飛出了城外安全地點。
張守仁落地後,以爲李文強要打趣自己兩句。正想要先下嘴爲強,但是還沒開口,猛然發現李文強又御劍飛進了城裡。沒有和自己開玩笑,也沒有佔便宜了。
又飛回去救人去了。
這讓張守仁有些不上不下,吶吶的看了一會兒李文強的背影,眼裡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轉頭看向周圍的一些痛哭的人,爆吼一聲:
“你們還不去幫忙!”
衆人聞言反應了過來,擡頭看了眼那飛船已經升空了。連忙也跟着衝進了廢墟里救人。
一趟,又一趟,
李文強不斷的從廢墟里把人往出來背,一趟一趟的御劍飛行,汗流浹背。
有時候一次背一個,有時候一次背好幾個。
片刻後,九玄和九里也從遠處飛過來了,一聲不吭的從廢墟里把人往出來刨。
“這兒呢,這兒還有一個。”
“快啊,這裡有一個埋在裡邊了。文強,這裡埋了一個。”
‘咻’的一聲,李文強御劍而來:“起開,我來。”
落地後,猛然運行真元,駕馭着地上散亂的磚石騰空而起。和御劍是同樣的道理,只是控制的東西更多了。
片刻後,廢墟里露出了一個血肉模糊的老太太,老太太臉都給砸爛了,骨斷筋折,但是卻還沒有死。頑強的睜着眼睛喊救命,重見天日之後中氣十足的喊了一聲:“謝了啊文強。”
李文強沒說話,把老太太背出來放在了一個年輕後生的背上,又順手給她身體裡度了幾縷真元……
沒停歇,轉過頭去,又有一個地方喊:
“文強,這裡也壓了一個。我們擡不起來。”
李文強踩在飛劍上狂奔過去:“來了。”
‘轟’又是一堆磚石起。
整個姑蘇城裡,九玄和九里也不斷的四處奔走,到處救人。
片刻後,看見飛船升起來了。那些跑出老遠逃命去的紈絝公子哥也折返回來了,用樹枝等做成簡易的擔架進來幫忙救人。
每個人都在救人。
大家都是父老鄉親。平日裡雖然有些小小的口角之爭,或者是打架鬥毆。但是災難來臨的時候,大家還是很頑強很團結的。
混不吝的人,也是有感情的。也是人。
‘呼——呼——’
李文強撐着膝蓋喘了兩口氣,累的眼睛有點發直了。
九玄揹着一個老頭路過,匆匆說了一句:“你別這麼弄,真元都耗盡了。”
李文強沒搭理他,從懷裡摸了一顆回元丹扔進嘴裡,煉化片刻,又往一個變爲廢墟的宅子裡而去……
擂臺上跟金鐘民他們打架的時候,李文強都捨不得吃一顆回元丹。現在倒是毫無顧慮了。
正在李文強左右手提溜着兩個灰頭土臉的小孩兒往出來飛的時候,遠處,八個煉氣期的女子擡着一頂無頂棚的轎子走了過來,無聲的停在了李文強的面前。
轎子上,依偎着一個有些慵懶的青年。青年穿着一身勁裝,披着一個黑色的披風,右手捏着一把劍。哈欠連天的看着李文強:
“你就是李文強吧?”
李文強看了他一眼,眼裡閃過一道寒芒,沒有說話。
宮左明眼裡閃過一抹冷笑看了看周圍的廢墟:“我在遠處就看你什麼時候忙完,等你快半個時辰了。你什麼時候結束?唉,早該知道不壓那麼一下了,還要等你忙完,浪費時間。”
李文強依然沒有說話,提着兩個小孩兒御劍飛出城去。
宮左明笑了笑,輕聲道:
“我再等你一炷香的時間,一炷香之後你若是還沒有忙完。我便不讓你忙了,我喊人把姑蘇屠一半就是了。若是你還忙的沒工夫,那我就喊人把姑蘇全屠完,這樣你就沒得忙了。”
李文強遠去的身影頓了頓:“你先別急。”
言罷,將兩個小孩送出城。又飛回來救人……
九玄聽不下去了,紅着眼睛大吼一聲:“放肆!這裡是我紫雲派下轄之地,你憑什麼隨意殺人!”
宮左明淡淡的看了九玄一眼:“年齡這麼大了還凝氣期?你也配和我說話?”
言罷,宮左明手一揮,手中出現了一個令牌,被金絲懸掛纏繞在手腕上,晃盪着。
令牌上只有兩個字——青雲。
宮左明淡淡的看着九玄:“認識麼?”
九玄眼裡閃過一抹忌憚之色,有些擔憂和顧慮的看了一眼雞籠山的方向,然後轉身,默默離開。
“留步。”
宮左明打了個哈欠:“跪在這兒。”
言罷,又指了指遠處提着一把劍的九里:“你也是。”
周遭,肅靜。
整個姑蘇城的哀嚎聲戛然而止,傷者不叫喚了,全都艱難的轉頭看向了這裡。
救人的人,也不說話了。一邊默默的救人,一邊轉頭看向這邊。
整個姑蘇城,這一刻,萬千道凡人的目光聚焦了過來。是冰冷,是憤怒,是壓抑……
正此時,遠處傳來一聲大吼:
“少公子不要無禮!”
宮左明回頭,卻見三個人,兩男一女一步步的走了過來。
走在中間的是山崎真人。山崎真人手裡提着他的鐗,而一左一右分別走着一個禿頭中年男人,和一個漂亮的女人。兩人的手中,都提着法寶。
宮左明看不透修爲,但是他卻知道,這兩人和山崎一定是相同境界。
從一左一右這個站位可以看得出來了,山崎現在被控制住了,大戰有可能是一觸即發的狀態。
宮左明想說什麼,猶豫了一下,又看了眼手中已經露出兵器的九玄和九里。
沉默良久,眼裡有些憋怒的對着紫玉兩人大喊一聲:“我乃青雲宗掌門長孫,宮左明。剛纔可能有點誤會,好,我不傷此間的凡人就是了。”
話音落下,場面依然寂靜。
衆人兵器依然沒有收。
宮左明有些忌憚了,他有點害怕,對面兩個元嬰期……山崎大概率不是人家的對手。這要是逼急了,因爲這點小事來一場元嬰期大戰,把自己交代在這裡就划不來了。
想了想,宮左明回頭對着自己的一大幫修真者隨從大喊一聲:
“去幫人家救人啊。還愣着幹什麼!”
“是,少公子。”
那些隨從也不傻,看出了山崎現在就是個有可能下一秒就暴斃的人,心裡有些暗恨,說了宮左明是個煞筆吧?好好的有大陣保護的飛船不待着,非要跑出來……
這下好,山崎受制於人……山崎一完蛋,人家奔着滅口,青雲宗的怕是一個都活不成。九里和九玄倒是不用在乎,害怕的是那兩個元嬰期。
宮左明也是心裡後悔,早知道不出來了。這下好,這下想回飛船裡去,八成是回不去……
他心裡是有點害怕把這些人激怒了,徹底撕破臉讓人家無所顧慮。那就真倒黴了。
瞬間,數十個修真者加入了救人的行列之中。速度瞬間提升了起來。
分分鐘。姑蘇城的所有廢墟全都被清理,傷者全都被救了出來。
而這時,李文強提着一把劍面無表情的走了過來,朗聲喝道:
“在下李文強,你,有何貴幹?”
萬千目光聚焦,他此刻,猶如狂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