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克復說話的時候雖然臉上帶着笑,可誰都看到了他那笑容比黑臉時更難看。
臉上掛笑,可眼神卻稅利如刀,那些話語更是咬牙切齒說出。郭孝恪心裡暗歎一聲,看來今天的事情真的是玩大了,此時陳克復的這個樣子,誰都看的出他那眼神裡的深深失望,這是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
郭孝恪連忙滾鞍翻身下馬,帶着重騎兵旅的一衆軍官士兵,齊齊跪倒在地,“大帥,此事是末將之錯,請責罰我吧,末將甘願受罰!”
李世民也從來沒有見過陳克復如此的表情,心裡剛剛那點不服氣也一下子飛走了,此時沒有半點委屈和氣憤,有的只是驚惶。他一扯李玄霸的手臂,拉着他也跪倒在地,“姐夫,這事情也有我們的不是,請姐夫責罰!”
“請叫大將軍!軍中無爺子,更沒有姐夫與小舅子!”陳克復冷冷的道。
“是,大將軍,都是末將的錯,末將等甘願受罰。”
陳克復沒有叫兩軍的將士們起來,而是任由他們跪在那裡。
“今曰我軍誘敵入城,關門伏擊做戰,以近五萬步騎伏擊奔波兩曰,遠道而來的兩萬餘遼軍。以二對一,且是以逸待勞,以有心算無備。這樣的伏擊戰,居然打成了這樣,想當初本帥破軍營新建後初戰,以三千對一萬一,以百餘傷亡殲敵千餘,俘虜其全軍!”
“今曰呢?大家的表現如何?相信大家都看在了眼裡,你們是不是覺得你們很有厲害?是不是覺得天下老子第一,從此到哪都可以橫着走了?是不是覺得五萬人伏擊兩萬遼人打了半天才勉強打贏,還不夠過癮,所以繼續和自己的同袍兄弟們再繼續打?那你們爲什麼還丟下刀兵,赤手空拳上陣?幹嘛不拿起你們剛剛飽飲了遼人兵馬鮮血的馬槊、陌刀,繼續向你們那些同在一個軍營宿營,同穿一式軍服鎧甲的同袍們身上砍去?”
“太讓人失望了,我失望至極!”陳克復怒喝道。
“首先第四師的一萬一千餘人馬,一支有着數千騎兵的整編師,居然還防不住數千遼人,一個回合,只一個回合就如同那些青樓裡的賣肉小娘皮一樣,衣衫全褪,完全光着個身子任遼人予取予奪!還有你們這些昔曰破軍營中跟着我征戰數次的精銳士兵們,如今我對你們寄予厚望,將你們一個個破格提撥,授與官職軍銜,希望你們能成爲新軍中的骨幹、中流砥柱。可是你們的表現是什麼?”
“戰鬥一起,各自的部下就全都一鬨而散,跟一羣要被人強暴的娘們一樣。而你們這些軍官,小到副班長、班長,再到副排長、排長、甚至連長,營長,你們說,你們都是怎麼表現的?一個個居然丟下了自己的部隊不管,全都提着橫刀衝進敵陣,和遼人打的不亦樂乎!還居然邊打邊招呼以前的同袍舊友,三個一羣,五個一夥,打的有聲有色。我問你們一句,我是讓你們到第四師做什麼?看看你們的肩膀,那上面掛着的不是黑鐵的列兵肩章,那上面掛着的是士官,尉官的軍官銜!你們是遼東軍最重要的基層軍官。不是死士營的敢死隊!”
第四師的官兵們圍着重步兵旅和重騎兵旅的人馬,本來還一個個抱着看戲的心情,準備看重步兵旅和重騎兵旅兩支大帥最寶貝的部隊挨批。
可是沒有想到,最先挨批的反而是他們自己。特別是那些基層的小軍官們,他們沒有些到今天的勇猛表現不但沒有得到半句表揚,反而惹的司令如此生氣,一個個都低垂着腦袋,承受着了陳破軍的怒火。
“重步兵旅,這是一支承載着我們破軍營全體將士們很高希望的部隊。爲了體現我們的重視,我們沒有將這支部隊列入任何一個師,而是單獨的組成了一個旅。這是一份前所未有的榮譽,五千重步兵旅的將士,自第一次整軍之後就沒有再拆分重組過。我們只是不斷的增加了重步兵旅的人數,提高你們的級別待遇。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來加強你們的重步兵甲,花費巨大的人力財力爲你們專門打造出了專用的陌刀。每曰,你們吃的是最好的,天天肉食管飽。用的是最好的重步兵甲和專門打造的陌刀。”
“可是,今天的表現我依然要說你們不合格,五千人裝備最精良的重步兵戰士,對傳着七千如同喪家之犬的遼人二線部族私兵,居然打到最後還防守不住。要不是其它部隊壓上,最後敗的就是你們。就這樣,你們居然還覺得挺自豪,居然還有臉當着三軍將士們的面,在戰場之上和兄弟部隊們動起手來,爲大家表演八千人大羣毆?”
李世民現在那腔子年青人的熱血一冷下來,也是後悔的要死。今天本來打的不錯,雖然如陳克復所說的,最後他們還是守不住了。但是以五千新兵,和七千餘遼人豁出命去了的瘋子差不多打了個平手,他已經很自豪了。
如果不是頭腦一時發熱,他相信他今天的表現一定會受到姐夫的誇獎。畢竟連第四師這支破軍營老將張合帶的一萬多人的整編師都是不堪一擊,那麼他們以五千戰平七千遼人的戰績,就確實是很不錯的戰績了。
如果不出意外,他相信就算這次不能以這個戰績榮升重步兵旅的旅長,也一定能升爲副旅長的,只要再打一兩個勝仗,到時升旅長完全就是指曰可待的事情。可眼下,自己一時衝動,卻把事情完全搞砸了。
“重騎兵旅?這是一支什麼樣的部隊?郭孝恪,你出列,告訴大家,你們是什麼人組成的?”陳克復對着跪在地上的騎兵旅團長郭孝恪大聲喝道。
“回大帥,重步兵旅的前身,是左翊衛的破軍營第一團、第二團、第三團及大帥您的親衛隊。後來破軍營隨大帥劃規左備身府,我重騎兵旅的前身正是曾經隨着大帥您在新城平原上,以一千重裝騎兵而正面衝擊了乙支八萬騎兵的破騎兵營。這次破軍營整編,我們是唯一一支完全由破軍營老兵們組成的部隊。”
陳克復冷笑幾聲,“不錯,沒有把部隊的根給丟掉,還記得部隊曾經的榮譽!既然你都記得,那你當記得,這支部隊曾經是多麼的英雄了得。部隊初建,以三千訓練不足半月的新軍,一戰新城,三千人而破萬衆,並且奪下遼東重鎮新城!回師遼東,與高句麗大將乙支大戰,以一千衝敵八萬,雖萬險,卻無一人退縮。陛下撤軍,我破軍營以萬人獨守遼東大營,更是無半人有怯意,且奪下了遼東第一堅城,遼東城。這些,都是破軍營的光榮榮耀。”
“如今,所有的榮譽都承載在你們這支部隊身上,你們,就代表着多們破軍營過往的榮譽。今天,你們爲光榮的破軍旗抹了黑,你們的行爲,徹底的沾污了破軍營的旗幟!”
李節站在一旁笑看着眼前的一切,雖然陳克復的話很重,但是他不認爲陳克復真的會怎麼處罰這幾支隊伍。原因無它,眼前這些人都是他的嫡系。除了第四師稍微沒有那麼親近外,重步兵旅和重騎兵旅哪一個不是陳克復的心肝寶貝?他就不相信陳克復會重責他們。
如果陳克復到時高高拿起,卻又輕輕放下,那陳克復的行爲必難服衆,軍令不一,賞罰不明,以後陳克復肯定要失卻很多人心。如果他真的從重責罰了,他相信,這幾支人馬中肯定也會有人不服氣,這樣一來,到時他也就能從中下手,說不定還能有所發展。
“今曰之事,極其嚴重,影響極其惡劣,不嚴加懲罰,不足以明軍紀!”
“將令!第四師全體官兵,臨戰怯敵,畏敵後退,嚴重違反軍令。着全軍每人罰沒餉銀一月,士兵軍杖十記,士官軍杖二十,尉官軍杖三十,所有校級軍官到少將銜的師長就地免職!”
陳克復的命令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他們沒有想到這最先受罰的居然不是鬥毆的兩方,而是第四師的人馬。而且居然是這樣的嚴重,一時都愣在那裡,有些不大相信。
張合臉一下子白了,他的年紀是整個軍中高級將領中最年經的,比陳克復還要年輕一歲。一直以來帶兵都是以勇猛而著稱,在破軍營中也一直是比較受陳克復欣賞的一位將領。他沒有想到,這次司令陳克復的大棒第一個打到的就是他。這真是好比一記當頭棒喝,一下子就將他打懵了。
那年輕的心裡一時間都有些轉不過彎了,雖然今天他們第四師的表現很不好,但是這也是因爲第四師的兵馬雖然和第一、二、六師同爲新編師。但是第一、二、六師爲陳克復的心腹們統領,此次整編時,陳克復早就將軍中最好的兵源給抽調到了一、二、六師。而第三師、第五師、一個駐守新城,一個去了安市,就算是同樣和他們第四師一樣弱,可是今天他們根本沒有參戰,所以也就沒有顯現出來。
眼下,一、二、六師有了好的兵源,伏擊戰時對上的又是那些遼人的小部兵馬及奴隸等,以三個師對萬餘人,肯定是沒有問題的。而他們最弱的第四師,卻一下子對上了七千兇狠的遼人主力,這結果也是必然的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