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陣陣,吹落片片紅葉!
地上的落葉不斷的被戰馬鐵蹄踏過,那成萬馬奔馳而過挾帶的氣流,將地上那一地的枯葉捲起,漫天飛起,卻依然撅擋不住騎兵們那牢牢盯住對方的視線。
兩萬多的騎兵們披着黑色的戰甲,隨着戰馬的奔馳,那就是一大片移動的烏雲。裡面挾帶着無匹的閃電,將給對手一個致命的狂擊!
重騎兵旅的騎兵們人手一把馬槊,此時每位騎兵都低伏着身子,雙腿緊夾着戰馬,雙手緊緊的握着馬槊,目光牢牢的鎖定前方。
在他們的後面,上萬的騎士同樣披着黑色的明光甲,卻不再如重騎兵旅的騎士們的戰甲厚重。每人戰甲胸前的那塊大大的護心鏡,反射着他們手中端着的騎槍的鐵色鋒芒,幽幽的反光,更讓他們充滿着殺氣。這萬餘的騎兵中,精銳的老兵數量不到十分之一,大多數都是獵戶出身,基本上騎術是人人過關。可是這騎戰,卻並不熟悉,到現在,他們也就是能勉強的策馬跟着衝鋒陣列,不至於跟不上自己的隊伍。
雖然大多數騎兵們已經不再是第一次參戰,多多少少每個)個也都是見過些血了。可是如今天這般的騎着戰馬,直衝對方陣列,這樣的事情,他們還是頭一次。看着那對面斜斜而指的長矛之林,不少騎兵的臉上都是有些發青,握着騎槍的雙手更是骨節發白。
但是所有人都明白,他們只有前進,而不能退縮。一旦披上了戰甲,拿起了騎槍,他們就不再是民壯,不再是獵戶。不管面對着的是兇殘的狼羣,還是兇猛的老虎,他們唯有不顧一切的衝上去,直到最後,不是敵死,就是我亡,沒有第三個選擇。後退者,畏懼不前者,在他們的最後,那裡有着一排排的手臂上綁着紅袖章的憲兵隊,他們專門處決後退及畏懼不前者。
北面山嶺之上的戰鼓響遍整個戰場,一面,十面,百面,那是數百面的牛皮戰鼓發出的聲音。聞鼓而進,這是所有士兵們第一次披上戰甲時就被告知的軍令。
重裝甲騎兵旅的騎士們,從一出埋伏的山谷後就在不斷的加速,從最開始的踏步前行,到緩慢加速,再到狂飆突進。最後整個重騎兵旅的騎兵們就如同雪崩一樣,挾帶着猛烈的一往無前的氣勢,捲起一陣陣的秋風,帶起一片片的落葉,向着遼人後軍還在匆忙中列陣的步兵長矛陣衝去。
所有的騎兵對那些長矛都視而未見,沒有一個人減速,或者偏離攻擊方向。所有人都是一往無前,捨我其誰。自當初隨大將軍陳克復以一千衝破了八萬乙支騎兵之後,這支部隊也繼承和保留了那種一往無前,縱橫披靡的氣勢。別說眼前的遼人只有五千步兵,就是再翻上幾倍,他們也一樣不會畏懼的。重騎兵旅的信念中,就沒有畏懼這個詞語。
他們就是畏懼的代名詞,他們的鐵蹄所至,馬槊所指,只會讓敵人顫抖畏懼。
“穩住、穩住!”。
“樹矛、樹矛!”。
淵蓋銅的後軍軍官們,一個個拼命的吼道。唯有大聲的嘶吼,才能讓他們暫時的平息一點心中對於奔騰而來的隋騎的恐懼。
整個列成半月型的步兵陣列的前部步兵們,一個個紛紛緊握着手中的長矛,斜斜的向前舉着。此刻,唯有手中緊握的長矛,才能給予他們心中一點點的安慰。
整個步兵陣前,猶如突然從地下長出了一大片的鋼鐵森林,遍佈着寒光的矛頭,整齊的佈滿了整個陣前。對於騎兵來說1這是步兵對付騎兵最有效的辦法了。淵蓋銅心裡有此可惜,要是他的步兵能再多些,有個四五萬人布成一個堅固的大縱深步兵方陣。那麼他就能在陣前擺一個擁有足夠縱深的長矛方陣,並且在後面配上萬餘的弓箭手方陣,一定能給眼前的這支騎兵造成重大的傷害。
大地從微微的震動,到了最後成爲劇烈的震動起來。陰暗的天空之下,整個防守陣地之前,如同是漫天的狂風吹起,狂飆突進的隋軍騎兵們揚起一陣陣的枯草落葉,伴隨着那陣中新兵們歇斯底里的瘋狂嘶吼,整個騎兵部隊撲了下來。
“放箭,所有弓箭手放箭!”。遼人傳令兵夫聲吼道。
在那陰暗的午後,隋軍預備役第二重騎兵旅的人很快就衝到了遼人陣前百步之內。
遼人的箭還沒有射出,突然從南北兩側的山腰之上,一塊塊石彈,挾帶着風聲已經砸進了遼人後軍的方陣之中。在工兵營將士們的精準測距之下,隋軍多達三百多架的投石車和上百架弩牀開始發射,並且從遼人最外沿的長矛兵身上向陣中的弓箭兵身上延伸,最後才砸落到兩翼的遼人騎兵之中。
一顆顆的石彈砸在密集的步兵方陣之中,濺起一道道血漿,再勇猛的士兵,最堅固的鎧甲,一旦被砸到,那只有死路一條。
弩箭的威力更大,射速更快,甚至還有一次發數支弩箭的連發弩。第一支弩箭射進遼人的陣列當中,基本都是例無虛法。太密集了,只要往着那個方向射,就沒有射不中的。而那巨大的弩箭,每次最少都要穿透數人的身體纔會停下。那些被射中的遼人,就如同是被串起的肉串一樣。
一名幢主被一支巨大的弩箭直接穿透帶着飛出數步遠,然後又穿透了兩人之後,才釘在了地上。那軍官臨死前,嘴裡還喊着,“舉盾!扎穩陣腳
幾十步的距離,對於衝鋒之中的重騎兵們來說,那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
上一瞬間,他們還在遼人陣前的數十步遠。
下一個瞬間,他們已經挾着呼嘯的秋風,直直的撞進了遼人的步兵陣當中。
那些遼人還來不及反應過來,最前面的重騎兵們,已經憑藉着甲騎具裝的強大防禦力,直接撞在了遼人步兵的長矛陣上。那些長矛承受不住重騎兵連人帶騎那重俞千斤的重量,不斷的變彎,折斷,卻沒有幾支長矛能給重騎兵們以殺傷,刺透隋騎的騎士和戰馬。
那就是一斷恐懼的黑色浪潮,最前面的重裝騎兵義無所顧的撞進遼人的步兵陣中,將步兵們撞飛,撞倒。後面緊隨而來的重裝騎兵們毫不留情的策着戰馬轟鳴踩踏而去。
那遼人後軍的步兵方陣就如同是一塊巨大的牛油,被重裝騎兵這支如同燒紅的鐵釺輕輕的一捅,就勢如破竹的燒開了一個)條深溝。
卡嚓卡嚓聲中,第二排、第三排、第四排一排排的遼人步兵們倒下了。帶着一陣陣的驚恐慌亂,慘叫呼嚎,淵蓋銅自認爲能擋住隋騎的步兵陣破了。
“頂住,頂住,扎住陣腳!“遼人的軍官拼命的呼喊。
“殺!“隋軍騎兵們充滿了殺氣的呼喝,每一個殺字喊出,就會有一個遼人士兵倒下。
重騎兵旅的騎兵們就如同一把尖刀,輕鬆的撕開了遼人後軍的防線。紛亂的戰鬥之中,衆騎士都只能看到眼前的一小塊,但是所有人都沒有被分散隊形。依然保持着一個三角鋒銳箭頭陣形,向着遼人陣形的縱深不斷突去。
所有重騎兵的目光,他們都一直在跟隨着那面只剩下了一半的重步騎旅旗,那面只有一隊翅膀,卻沒有了白色駿馬的旅旗。他們知道,那裡就是重騎兵旅旅長郭孝恪的位置,那裡也是整支重騎兵旅的最尖頭位置。他們要做的,只是緊緊跟隨那面旗幟,旗幟飄揚到哪裡,他們就衝到哪裡。無所畏懼,賤踏一切,所有擋在他們面前的東西,都被踏平。
羅林率領着輕騎兵獨立團的兩千騎兵,還有李奔雷老爺子統領的各師騎兵營一萬多騎,緊緊的跟在重騎兵旅的身後。一衆將領們都感覺郭孝恪和他的重騎兵旅有些瘋狂了,完全不等後面騎兵的節奏,只是一味的猛衝。李奔雷他們一萬多人才剛剛剛衝到被他們衝開的缺口之前,而重騎兵旅的數千人馬,已經連續突破了數十層的步兵防線,直奔遼人後軍的統帥大旗之下去了。
重騎兵旅那是精銳中的精銳,寶貝中的寶貝,雖然如今表面上被陳克復撤消了番號,被歸到了預備役戰鬥序列當中。但是上到李奔雷老爺子,下到羅林這些軍官,每個人都明白這支部隊的珍貴程度。
眼下重騎兵旅確實是勇猛,衝的快。但是遼人後軍也有一萬人馬,如果重騎兵旅的人衝的太快,太過於深入,那到時也將在遼人的後軍防線中被一點點的消耗掉不少實力。對於老爺子他們來說,新兵損失一點那是能接受的,但是重騎兵旅可都百戰老兵,每損失一個),那都等於是十分重要的損失。遼東軍還不能大方富裕到,拿重騎兵旅來消耗的程度。
“全軍跟着重騎兵旅的旗幟只管衝,護衛好重騎兵旅的左右翼!衝!“老爺子也來不及一點點的砍殺失去陣形護持的遼兵,對着身旁的掌旗官大吼一聲,率着所有騎兵跟着前面飄揚着的那半面旗幟又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