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
突如其來的軍情讓衆將都不由得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誰也沒有想到,這個時候居然有兵馬北上了。
“是哪個人的旗號?是乙支文德還是高建武或者是淵淨水的旗號?有多少兵馬?”
陳克復滿臉肅穆的問道,按之前的情報分析,遼人最起碼也得是一個月以後纔會北上的。這個時候,突然一支兵馬殺過了小遼河,這不由得讓所有人緊張起來。
小遼河距離遼東城已經十分的近了,離新城不過半天距離,就算到遼東城也不過是一天半的距離。
當日回到遼東城之後,陳克復在完成了遼東行營的組建之後,就已經將偵察營的兩千輕騎兵撒了出去。在金山之戰過後,陳克復的兵馬基本上已經將大梁水以西給佔據了。遼水以西是大隋遼西諸郡的兵馬,而遼水以東一直到小遼水、大梁水西岸,都已經是陳克復的佔領區。
雖然如今他的兵馬都收縮回了遼東城和新城,但是騎兵偵察部隊卻一直是前出到了大梁水西岸的。高句麗人接連戰敗之後,他們的的力量主要集結在了鴨綠水一線的烏骨城和國內城,距離遼東城何止千里。
而距離遼東城最近的高句麗軍隊,就只剩下遼河下游的卑沙山城和建安山城了。這兩大山城處於遼東半島的入海口附近,距離遼東城也有數百里之遙。
這樣的一支兵馬,居然在過了小遼水才被發現,可以想象一下陳克復等人的驚訝了。
現在遼東行營兵馬十三萬,可是這纔剛整編訓練了不過七八天的時間,連個最基本的磨合都還沒有完成,更不用說應戰了。
張猛看到五衆大佬們如此的表情,忙解釋道,“那支兵馬人數不多,只有千人上下
。他們都穿着高句麗的鎧甲,不過卻沒有打旗號,看上去好像是高句麗南方的某個貴族私軍。而且這支兵馬全是騎兵,晝伏夜出,行蹤詭異,要不然我們偵察營也不可能到現在才發現。看他們的樣子,好像目標是遼東城,一日後就能抵達遼東城。”
衆將一聽都愣了一下,原本大家一聽說遼人兵馬北上,都下意識的以爲是遼人大部隊北上了。現在這麼一說,才明白原來北上的只是一隻小部隊。
一千騎兵,對於現在的陳克復和高句麗的局勢來看,確實只是一支小部隊。
“大帥,這很有可能遼人的偵察部隊,估計是想來打探遼東局勢的。甚至有可能是北上扶余道和高句麗人聯繫、”毛喜捋着鬍鬚道。
只要不是大部隊現在北上,大家就都不是那麼擔心了。遼東行營已經派出了一支小和談隊伍去平壤,相信多少是能拖上一些時間的。
一臉大鬍子的沈光現在是右廂軍的行軍司馬,說高不高,說低又不低,位置正有些尷尬。巴不得能有機會立上一兩個戰功,好往上提一提,開口道,“大帥,管他是來偵察,還是想去聯繫扶余道的。不過是千把人罷了,請大帥準我帶一營人馬去把他們殲滅了就是。”
於欽明搖了搖頭,”大帥,眼下我們關健的是對遼人的緩兵之計。只要一個月的時間,我們就能讓七軍兵馬戰力上一個臺階。而且有了一個月的時間,我們的器械也能更加充足,就是大帥剛剛弄出來的震天雷也能弄出更多來。而且有一個月的時間,契丹和靺鞨兩部族的一萬騎兵也能南下遼東城了。所有,這千把高句麗倒不是很重要,我看,不如派兵馬將他們圍了,把他們全俘虜了,到時和淵氏一族的人當成和談的俘虜交換條件。”
陳克復想想確實如此,一千遼人哪怕全殲滅了,也於眼前的局勢沒有什麼太大的作用。甚至有可能提前引爆遼東的緊張局勢。
“傳我命令,讓行營偵察營、中軍羅林總管和李承義總管的兩個輕騎兵營一起出動,隨本帥前去把這千餘騎兵給拿下了。”六千騎兵對戰一千高句麗騎兵,而且又是在自己的勢力範圍之內,陳克復看來已經足夠了。
月掛中天,崎嶇的山道之中,一支千餘人的騎兵旗幟不張,戰馬馬蹄都用布包裹着的騎兵正靜悄悄的行進着。這千餘人身上穿着全是高句麗兵馬打扮,不過仔細看時,卻會發現,整支兵馬的將士都是十分的年輕
。基本上清一色的二十上下,甚至有不少人看上去十分稚嫩,最多十五六的樣子。而且不同於高句麗貴族的那些奴隸私軍,這支兵馬行進之時,整齊有序,十分的訓練有素。
整個兵馬雖然是夜中行軍,卻不張火把,不打旗號,且人銜枚,馬裹蹄。一路上走來,保持着完整的行軍陣列,隊伍沒有半點的變形。
千餘人馬中隊,那裡一眼就能看的出是這支兵馬統領的所在。但更令人意外的是,這越是中間,那些將士的年齡卻越低。基本上都是少年郎,而且一個個長的十分俊秀,英武十分。前後數十位少年郎騎着高頭大馬,簇擁護衛着一員將領。和那些少年郎差不多,那位被簇擁的將領同樣也是位年青的過份的小將。
而且更加奇特的是,這員小將年不過十五六,皮膚白晳細膩,身子略微有些單薄。穿着一身黑色的普通戰甲,頭上一個黑纓鐵頭盔。細長的眉毛、挺直的鼻樑。咋一看上去,說不出的風流俊秀。只不過此時,這年輕人卻眉頭微皺,而且雙目之間,也略顯疲倦之色,月光之下,看向前方的目光之中,有種淡淡的憂慮。
前軍一騎飛奔而至,在這夜色的山林之中顯得格外的清晰。那騎兵直縱馬來到中陣才停下,翻身下馬,沉聲道,“稟報殿下,再有一個時辰就到新城了。屬下剛剛打探過了,那裡如今確實是大隋國的旗號,山城城頭旗幟森嚴,燈火通明,兵馬衆多。”
“辛苦了,下去休息吧。”那被稱做殿下的年青人一開口,卻聲如鸝鳥,婉轉輕柔,說不出的動聽,倒更似女子的聲音。
等那報信的騎士退下後,那公子旁邊的一位十八九歲的少年郎道,“殿下,看來我們路上從那高句麗人那得到的消息沒錯。高句麗和隋國的戰爭吃了敗仗,新城已經落入了隋人之手。這樣看來,遼東城肯定也是落入了隋人之手了,看來我們這次沒有白來。”
那被稱做殿下的年青人,眉帶憂色的道,“可是路上也有抓到的高句麗人說隋國的皇帝已經帶着大軍回了中原,這裡只是一位隋國大將在留守罷了。如果隋國皇帝回了中原,那我們辛苦了一個月,從新羅來到這裡,就有可能毫無意義。”
另一位少年道,“公主殿下,我們歷盡千辛纔到了這裡,不到最後關頭,我們又怎麼能放棄呢。哪怕到時隋國皇帝真的回了中原,但是既然還有大軍在遼東,那我們也可以找那留守的大將合作。”
這位被稱做公主殿下的年青人,卻正是高句麗南面的新羅國二公主金勝曼
。一個多月前,高句麗南方的幾大貴族領主聯合,與百濟國聯盟,一起對新羅國發起了攻擊,旨在搶奪漢江平原這塊肥沃的平原。
新羅國近年來國力漸弱,無法應對兩國的聯合進攻。只好轉而尋求戰場之外解決,最後新羅國決定,派大公主德曼公主去和百濟國和談。又派了二公主金勝曼北上遼東,晉見隋朝皇帝楊廣,尋求和正與高句麗作戰的大隋合作,一起對付高句麗,以解新羅之圍。
金勝曼帶着她的六部花郎千餘人馬,從高句麗南部的新羅出發,一路上爲了躲避高句麗的攔截,他們全都換上了高句麗南方貴族私兵的盔甲旗號。每日又白天隱藏在山谷之中休息,夜晚之中行軍。好在高句麗山多,二來高句麗王國和貴族的兵馬,大 都已經抽調到了遼東前線。剩餘的也都退入了各個山城堅守。
一路上小心翼翼,經過了一個多月,金勝曼公主帶着她的千餘人馬,終於趕到了遼東。只可惜距離遼東城越近,他們路上從抓獲的高句麗人那裡得到的消息也就越多越亂。
有說隋軍打了敗仗,隋軍皇帝已經逃回中原的。有說隋軍大勝,已經佔領了新城、遼東城的。還有的說,隋朝皇帝帶着大軍回了遼東,眼下遼東城只剩下了少量的隋軍。各種各樣的情報都有,讓這些滿懷希望而來的新羅人一下子有些擔憂起來。
遼東多山,大山小山不斷,一山挨着一山。
不過遼東的幾個大山城,雖然也大都是建在山中,不過卻都是在相對要開闊的山隘,開闊地建立。新城山城就是如此,整個新城正好處於幾條山脈交匯之處,正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皎潔的月色之中,在距離新城外二十里的一處小山坡之上,埋伏着隋軍的六千騎兵。因爲打的是俘虜的目的,陳克復帶着人馬到了新城之後,就選了這處距離新城二十里的一處山道旁的山坡之上。不管這城騎兵是要北上還是直衝着遼東城來的,他們都要經過這個地方。
只要到時這千多兵馬一進入埋伏圈,那麼隋軍旗號一張,藉着這險要的地勢,遼人要麼選擇戰死,要麼投降。而且就算遼人願意死戰,如此陳克復不給他這個機會,只是圍着的話,這支兵馬用不了幾天也一樣得落入隋軍之手。
“大帥,來了,距離這裡只有數里路了
。”
等了沒多久,果然一支遼人裝扮的兵馬開了過來。那支兵馬的統領倒也謹慎,不過千人的小部隊,居然還有一隊騎兵前出數裡探路。不過隋軍打了這麼多的伏擊戰,早已經成了伏擊戰專業戶了。六千多精銳騎兵,全都在山坡之上埋伏的好好的,沒有弄出半點聲響。
那前出打探的騎兵,一路偵察而過,根本就沒有發現出隋軍的埋伏。
偵察的騎兵過後沒一會,那千餘騎兵就已經全部開了過來。沒有旗號,沒有火把,只有輕輕的馬蹄踩踏之聲。如果不是隋軍之前早已經偵察到了這支兵馬,一時半會的還真的很難發現這樣的一支騎兵小部隊。
等那千餘騎兵終於全部進入了伏擊圈後,陳克復對着身邊的傳令兵做了個伏擊的手勢。
八個傳令兵一字排開,一人執一張弓,四個人搭上了鳴鏑,四個人搭上了火箭。
齊齊將弓擡向天空,只聽一陣弦響,八支箭齊齊射向天空。
四支鳴鏑發出異常響亮的聲音,在這夜晚的寂靜山谷之中,顯得格外的刺耳。而另外四支火箭,射上天空之後,同樣在這夜色之中異常顯眼。
鳴鏑、火箭,一瞬間,埋伏在四面山坡之上的六千伏兵就已經全部得到了命令。
一陣震天的吶喊聲響起,人哮馬嘶,一支支的火把在騎士們的手中點燃,燃起一條蜿蜒盤旋的火龍,將整個山道照得異常明亮。
突然的變動,讓山道上正在行軍的千餘騎新羅騎兵。一下子驚慌不已,一個個年青的花郎們全都唰唰唰的撥出了腰間佩劍。六支花郎的郎徒們在六位花郎的指揮下,迅速的停下前進的腳步,快速的收縮集結,整個千餘人很快就結成了一個圓形防禦陣,所有的人都跳下戰馬,最外圍是盾牌手,緊接着是兩列的長矛手。然後是陣中的弓手,將金勝曼和六大花郎全都緊緊的護衛在裡面。
而在最內層的公主金勝曼的旁邊,是新羅花郎的總教頭源花飛雲郎,和新羅花郎中除了公主以外最高的統領風月主赤虎郎。在他們之外就是金勝曼統領的十大花郎中的六大花郎,飛天之徒花郎於川郎,飛龍之徒花郎貞信郎,飛虎之徒花郎立忠郎,飛仙之徒花郎大川郎,飛鳥之徒花郎於信郎,飛豹之徒花郎寶林郎。
源花飛雲郎和風月主赤虎郎都是四十歲左右,是花郎中的老一輩人物
。而六大花郎,卻全都是十六七八的少年。這些人雖然年輕,卻全都是新羅最大的貴族出身,六大花郎加上金德曼公主統領的四大花郎,是新羅國所有花郎中最強大的十部花郎。
他們所統率的這些郎徒,就和日本貴族手下的武士一樣。一個個全是對花郎忠心不二,又都是自小 就挑選的爲花郎的郎徒。一旦選中,終於不得變更。
每個花郎和他們和郎徒從小開始接受整套的訓練,琴棋書畫、劍法格鬥、軍事指揮,無所不學。每一位花郎和他們郎徒所代表的花郎部,只有經過對戰比試之後,勝利者才能獲得花郎旗幟。而京城的徐羅伐十大花郎,更是整個新羅花郎中最強大的十支花郎才能獲得的稱號。
而且十大花郎必須隨時得接受其它花郎的挑戰,只有勝利才能保持這個稱號。一旦輸了,那麼就不再是十大花郎。整個花郎組織,都是由新羅王朝史上最牛的真興大王所創立。
整個花郎組織,實際上就是一個少年軍事組織,和少年軍校倒也差不多。有組織,有教頭,從小開始訓練。這樣訓練出來的花郎,纔是新羅最強大的戰鬥力量。六大花郎帶領的一千餘郎徒,實際上戰鬥力比起陳克復手下這六千夾雜着大量新兵的騎兵部隊,還要強大一些。不過強歸強,他們的人數卻只有一千,真打起來,絕對是贏不了的。
此次設伏,除了陳克復外,一起來的還有李奔雷、於欽明、羅林、李承義、張勇、張錦、魯世深、沈光等數位將領。所謂行e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高句麗人一遇伏後,所快速表現出來的反應。讓陳克復等人一下子眼前一亮,這支部隊絕對不簡單。如此快速的反應,遼東行營之中,眼下只有羅林和郭孝恪兩人手下的那支純由破軍營老兵組建的騎兵部隊,才能稍微比他們強一些。
“大帥,這支兵馬不簡單,絕對不會是高句麗人的偵察部隊這麼簡單。”於欽明做爲一個沙場老將,一針見血的道。
陳克復點了點頭,要是高句麗人的兵馬都是這種質量的,那他陳克復早被趕回中原去了,哪裡還能一直呆在遼東越過越瀟灑。人數不過千人,兵馬卻是這麼的精銳,而且直奔遼東城而來,一路上還晝伏夜出,偷偷摸摸而來,這怎麼看,怎麼覺得這支兵馬有問題。
“來將何人,報上名號,本帥刀下不死無名之輩
!”陳克復騎上青騅,策馬來到兩軍陣前。他現在倒是想知道,統率這樣一支精兵的將領到底是何方神聖。
陳克復一身亮銀麒麟明光戰甲,跨下雄武高大的西域千里馬青騅,手提一把亮銀馬槊。在火把照耀之下,聲若洪鐘。
那被圍起來的新羅兵馬,雖然有些緊張,卻並沒有半分恐懼,一個個防禦的滴水不漏。此時看到那圍住他們的兵馬中出來一員大將,在那裡喊話,衆人聽後卻一個個面帶喜色起來。
新羅雖然是三韓半島上的一個小國家,但是卻十分的仰慕中華文化。上到國王公主,下到大小貴族,基本上都會學習中原禮儀。而且整個新羅國使用的文字就是漢字,只不過是另外標了新羅的音罷了。但是上層的貴族們,卻大都也會學習漢話。此時圍在中間的金德曼公主和六大花郎及源花和風月主就全都一下子聽出了那將領所說之話是中原話。
而且話語說的十分清楚順暢,那說明這些兵馬大有可能就是新城中的隋軍。
金德曼公主對着身旁的幾人點了點頭,然後制止了想要到陣前去的源花飛雲郎,策馬親自來到陣前,對着百餘步外的陳克復大聲的問道,“敢問這位大帥可是隋國將軍?還不知道大帥尊姓大名。”
陳克復身後的張錦一聽有人問自家大帥的名號,馬上得意自豪的策馬上前,唱歌似的道,“我家大帥爵封遼國公,官拜上柱國,左光祿大夫,左屯衛大將軍。遼東行軍元帥府行軍元帥,麾下大將百名,精兵二十萬!佔鴨綠水以西,坐鎮遼東城!以三千敗一萬,奪下新城。一千破乙支文德八萬,以一萬兵馬攻下東北第一要塞遼東城。敗高於貞、高延年二將,奪下白巖、安市等數十層。金山峽谷一戰,擊敗淵太祚兵馬八萬,攻佔整個扶余道。我家大帥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乃是陛下親自賜表字破軍,陳破軍陳大帥!”這番臺詞那是說了n多遍,但凡有人問陳克復的名號,張錦必定要跳出來,來這麼一下,要是有人敢和他搶這個位置,那他絕對要翻臉。
陳克復拿張錦也沒辦法,這他剛纔要是再在後面加上一句,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截,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錢,那倒更像是攔路打劫的山大王。
金勝曼一身的遼人鎧甲,騎在馬上聽完這麼一長串的名號後,也是大吃了一驚。金勝曼雖然年輕,可是對於中原文化禮儀卻也是十分的嚮往。自小就有王宮中的專門教習教她學習中原文化禮儀,所以不但聽的懂中原話,會說之外,更對中原的一些官制等情況也十分熟悉
。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眼前這位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的隋將,居然有這麼大的來頭。不但是國公,而且還居然是元帥。更加讓人不敢相信的是,後面那一長串驚人的戰績。
金勝曼舉目注視,遠遠的打量着這位年青的元帥,身材高大,一套華麗的鎧甲將整個人襯托的更加的威武不凡。而且在皎潔的月光和明亮的火把照射之下,能清楚的看到那隋將脣紅齒白,劍眉星目,整個人既有一種武將的威武,又有一種儒士的俊雅之意。見過了身邊年輕美少年花郎的她,卻一下子感覺自己被這年青的元帥給弄的心神恍惚了一下。
回過神來的她,臉上一下子飛起幾片紅雲。暗自在心裡輕輕的啐了自己一下,又慶幸是晚上沒有人看見。
“在下新羅國金勝曼公主,不曾想如此有幸,居然能在這裡見到大帥,本公主不甚榮幸。向大帥問安,見過大帥。”金勝曼在馬上對着陳克復行了一個禮後,又開口介紹了自己。
她此次北上,本來就是來找隋軍合作的,基本直白點,就是想來找隋軍支援的。眼下的情形看來,隋國皇帝很有可能已經回到了中原,那麼眼前這個年紀輕輕卻已經位極人臣的年青國公,又手擁二十萬兵馬的年青元帥,就是她們最後的希望了。
金勝曼的名號一報出來,隋軍這邊同樣是愣了一下。大家都沒有想到,這支古怪的兵馬居然是新羅國的。而且帶兵的居然還是一位年青的公主,雖然她着男裝,但是那清脆悅耳的聲音還是一下子讓衆人相信了這是位女子。
不過新羅國的名號雖然衆人都聽過,可惜在隋人的眼中,新羅不過是個連高句麗都還相差了十萬八千里的偏遠小國。不要說衆人不知道新羅有沒有一個叫金勝曼的公主,就是連新羅國當今的國王是誰都沒有人說的出來。
李奔雷和於欽明等將領一個個面面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局面,感到一陣措手不及。事情到了現大這個情況,肯定不能繼續按原計劃進行了。
陳克復沉思了一下,策馬又繼續上前了幾十步,在距離金勝曼五十步遠停了下來。仔細打量了她幾眼後,發現這確實是一位女子,開口道,“不知道公主殿下爲何突然出現在這裡,新羅距此可不下兩千裡之遙?”
“我代表新羅王國和我父王真平王來遼東晉見隋國皇帝陛下
!”
“哦?那可真不巧,我大隋皇帝陛下已經於一個月前回中原京師了。如今遼東由本帥留守坐鎮,公主殿下來晚一步了。不過如果公主殿下要往中原晉見吾皇陛下的話,本帥可以安排兵馬一路護送您到中原。”在沒有搞不清這些新羅人的真實意圖之前,陳克復也只好先走一步看一步。
一聽到隋國皇帝真的已經回到了中原,金勝曼的臉上盡露失望之情。好一會才強打笑臉道,“看來我們真的是來晚了一步,太遺憾了。我新羅王國聽說大隋在遼東和高句麗人開戰,蔽國上下一致願意派兵協助上國,共同對戰高句麗。只是不曾想,一路緊趕慢趕最後還是來晚了一步。”
陳克復向後一揮手,叫來了特勤司的葉成,輕聲問道,“你們特勤司最近可知道新羅國和高句麗之間的情況?”
葉成仔細想了一下,附在陳克復耳邊輕聲道,“據司裡的弟兄收集回來的情報顯示,一個月之前,高句麗南方的六大部族領主合兵三萬,又聯合了百濟國的五萬兵馬,共同出兵新羅國。開戰之初,就連戰連勝,不過打了半個多月之後,好像就已經進入了對峙階段。我們最新的情報也只有半個月前的,至於如今的情報,我們手中還沒有最新的情況。”
“你回去後,馬上派人馬再詳細打探一下新羅和高句麗之間的戰況,我需要在最短時間內知道詳細情況。”
有了特勤司的關於新羅的情報後,陳克復對於眼前的這位金勝曼公主的出現,也就有了個大致的瞭解了。她說自己是來晉見皇帝楊廣,還說的這麼好聽,要出兵幫助隋朝共同討伐高句麗。
可是有句話說的好,無利不起早,沒有好處的事情,新羅憑什麼出兵幫助大隋攻打高句麗。參考下特勤司的情報,那就能很清楚的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理清了。高句麗在北方和隋軍打的熱火朝天,南方的那些貴族們在應付了水軍的水師之餘,閒的沒事,又起兵聯合了百濟去打新羅,看樣子是想找新羅人彌補一下和隋軍戰爭的損失。
新羅連一家都打不贏,現在兩家聯手打他,受不了的新羅人聰明的想跑來找隋軍合作,一起對付高句麗。
搞明白了事情的陳克復,心情大好,有道是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朋友。
他現在正到處拉贊助、找盟友應對高句麗的時候,這個時候崩中了這麼一個新羅公主,這可是一個潛在的盟友,無論如何也是不能怠慢了的
。
“公主殿下遠來是客,雖然陛下已經還朝,不過本帥還在,可不能怠慢了公主殿下。殿下,你看這裡也不是一個談話的地方,不如公主殿下現在隨我先回新城,明日再回遼東在。對於高句麗,那是我們共同的敵人,我們正好可以一起談談怎麼討伐高句麗人。”
看到一個這麼好說話且又十分禮貌的隋軍年青元帥,金勝曼心裡也十分高興,點了點頭,道:“請大帥的兵馬前面帶路。”這一個多月來,晝伏夜出,餐風露宿,她這樣一個嬌嫩的公主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十分的不容易了。眼下終於到了隨軍的地盤,能回到城中好好的洗個熱水澡,脫下這沉重的鎧甲,重新換上漂亮舒適的衣裙,這是她心中的一個小小的願望了。
“全軍回城!”陳克復轉頭對從將下令道,一聲令下,原本埋伏了半夜準備打個伏擊戰的騎兵們,也開始紛紛的調轉馬頭,向新城走去。
二十里的路程並不遠,隋軍六千騎兵帶着一千新羅騎兵,沒多久就全都回到了新城。他們將在這裡休息一晚,第二天再返回遼東城。
新城之中當初陳克復奪下新城之時曾經住過幾天的那棟宅子一直空着,雖然陳克復離了,後來裴仁基又來了。不過新城之中大宅子也多,陳克復走後,裴仁基並沒有佔用這棟宅子。
後來隋軍大軍還朝,李奔雷等將領又帶兵進駐新城,對於這棟當初陳克復住過的宅子更是沒有人去住。就這樣,新城之中,最大最好的一處宅子,反而卻是一直空着。
如今的新城由胡海的左前軍和陳貴的右前軍兩支大軍駐防,兩人雖然在軍中地位也很高,但是兩人自來到新城之後,平日裡都住在軍營之中,這處宅子更沒有人住了。
兵馬一進遼東城,陳克復就選擇了這棟老宅子居住。如果是他一個人,他倒願意幹脆直接住軍營好了。不過眼下還有一個新羅的公主,他不可能那麼隨便的將人家招呼在軍帳之中居住。
陳克復在城中選了幾棟宅子讓新羅的一千兵馬居住,卻又安排了金勝曼和她的一隊親衛女兵一起入住了當初他住過的宅子。宅子很大,陳克復自己居住前院,金勝曼則居於後花園。
前院大廳之中,李奔雷、於欽明、胡海等一衆隋軍衆將齊聚一堂
。而金勝曼和她部下的八個花郎也全都出席,跪坐一側。
陳克復高居主位,一衆隋軍居於左側,而新羅衆人則居於右側。新城如今就是一座大軍營,除了幾萬隋軍,就只剩下了幾萬被安置在這裡的高句麗人俘虜。
大廳之中,也沒有歌舞助興,乾脆直接送上了一盤盤的烤的金黃的牛羊肉,還有一壺壺的美酒。
金勝曼此時已經換下了那身高句麗人的鎧甲,而換上了一身華麗精美的公主衣裙。上身是明黃的廣袖長袍,下面則是同樣明黃豔麗的明黃修身長裙。腰間還掛有一塊紫色的宮絛,下面挽着一塊名貴的玉佩。一雙修長的手臂間,還挽着一條飄飄揚揚的丈餘長桃紅色披帛。
一頭烏黑亮髮挽着一個漂亮的發吉,腦後長長的秀髮披肩而下。頭上不插着數支金玉髮飾,那斜插的步搖更是搖曳生姿。
這個時代本來就是一個開放的時代,更何況還是新羅國的公主,金勝曼在滿廳的男人當中,也並沒有什麼拘謹,反而十分的落落大方。在新羅王朝,公主本就協助國王處理政事,權利十分的大,每日也要上朝參政,所以對於這樣的場合到時表現的很好。
“偏僻小國新羅公主金勝曼見過上國元帥大人!”
陳克復起身伸手虛扶,微微一笑道,“公主殿下不必多禮,快請坐下。”有道是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麗。金勝曼年芳不過十六,正是如花似玉的年齡,而且金勝曼公主身爲花郎之主,自己也是琴棋書畫樣樣皆精,而且不同於中原女子,金勝曼還習的一身好武藝,帶兵打仗都不是問題。
穿着一套繁複漂亮衣裙的公主,身上既充滿了妙齡少女的天真無邪,又有一種淡雅的花香之氣,更難得的是還有一種十分健康英武的感覺。
陳克復來到大隋之後,身處遼東還真沒見過幾個漂亮女子。蘇我野麗紗那是一個東瀛歌伎,漂亮是漂亮,卻總覺得少了點中原女子的感覺。而他那已經定了親的未婚妻李秀寧,雖然見過一面,可惜見的時候卻是身着男裝,雖然看上去俊秀漂亮,終歸是沒見到真面目。
除了這兩個,其餘的就只剩下那些被俘虜的高句麗人了。不過那些女子,還真是沒一個能入的了他眼的。而現在這麼一個既漂亮又有氣質,而且還十分高貴的年青公主站在他的面前,還真是讓他有些微微失神
。
“聽說高句麗月前出兵三萬,又聯合了百濟的五萬兵馬,共同進攻新羅,一路攻城佔地,燒殺搶掠,所做所爲真是讓人氣憤。有道是朋友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新羅向來是臣屬於我大隋的藩國。如今高句麗不但抗拒我天朝大軍,現在又出兵攻打我屬國,這樣的事情我大隋是絕對不會坐視的。”
金勝曼忙又起身行了一個禮,感激的道,“高句麗的所做所爲天理難容,本宮此次北上,正是爲了聯合上國,共同討伐高句麗。”
陳克復笑了笑道,“吾皇雖以還朝,不過還是讓本帥留守遼東。一個多月以來,本帥接連與高句麗人大戰數場,殲滅遼軍十斜萬,破城一百餘座。眼下整個大梁水以西,已經全部都是我大隋的土地。本帥最近正和我軍中衆將商議,準備在未來不久之後,對接連敗於我手,如今躲在鴨綠水以東狗延殘喘的高句麗人發起最後的攻擊。到時我大軍犁庭掃穴,徹底踏平高句麗。當此大好機會,新羅可不要錯過了啊。”
對於聯手新羅,陳克復倒是沒有報多大的希望,畢竟兩方之間相差二千餘里。不過,反正他也只是需要上嘴皮子和下嘴皮着碰一碰就行,也不需要付出什麼代價。如果真的聯手成功了,那麼有新羅在高句麗南面出兵,那必然會吸引牽制不少的高句麗軍隊留在南方。這樣一來,他們面對遼人的時候,壓力也將輕點。
金勝曼此來,爲的就是希望和隋軍聯手。當然最理想的結果是,隋朝皇帝調攻打平壤的水師一部份,直接攻擊進攻新羅的高句麗軍,以解新羅之圍。不過眼下隋朝皇帝已經還朝,水師也已經退軍。但是如果和眼前的這位留守遼東的隋軍元帥談好了,到時隋軍發兵攻打烏骨城、國內城,也將能大大的緩解新羅的局面。
他之前也沒有想到,隋軍居然已經佔領了遼東、新城等這麼大的一塊地方,甚至殲滅擊敗了這麼多的高句麗軍。在金勝曼看來,高句麗人在北方吃了這麼大的虧,肯定將會從新羅撤兵的。
不過早就開始輔助國王處理一政務的她知道,雖然新羅之圍已經差不多解了。但是眼下卻是一個大好的機會,高句麗遭遇如此大敗,如果隋軍繼續進攻高句麗,那麼到時就算不亡國也將再一次的實力大損。而如果新羅這個時候,出兵高句麗,那麼這絕對是一個漁利的大好時機。只要操作的好,那麼新羅甚至有可能在繼當年真興大王從高句麗手中奪取漢江平原之後,再一次的從高句麗手中奪得更多肥沃的土地,讓新羅更加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