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劉文靜正與部下商議等到天明就向射匱可汗告辭回中原,趙起的那番話雖然聽起來有些不太可能,但真真假假,他也無法分辨的清楚。
最後想想,還是決定早點回到中央爲好。
“劉福,信使派出去沒有?”
“回老爺話,小的下午就已經派了劉貴和十個護衛先一步南下了。小的已經按老爺的話吩咐過他們了,這次不走草原,而是從河西回河東,出敦煌,走河西走廊。只要等過了玉門關,那裡就有我們的驛站,也有我們的信鴿,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這次結盟的好消息傳回唐王。”
劉文靜點了點頭,“好,大家早點休息,明日一早就準備回去。”
“老爺,外面來了位大可汗的侍衛,說是大可汗有要緊事情傳老爺去金帳議事,聽說是河東那邊出了點事情。”一名僕從匆忙走入帳中稟報。
劉文靜眉頭一皺,“深夜來傳,又是河東的事情,難道真如趙起所說的,唐王那邊出事了?”當下再不敢猶豫,立即重新更新匆匆向金帳趕去。
等他趕到金帳前時,卻發現其它五個與射匱大可汗結盟的勢力使者也全都趕到了帳前。
衆人互相打量一眼,卻都是沒有言語,互相站立一側。
一名金狼頭侍衛從金帳中走出,“大可汗有令,傳六位使者進帳。”
六人來時,都是被告之各自中原勢力出了事情,讓他們前來商議。這個時候,每個人都是心中擔憂。卻並沒有與其它人交談。雖然大家都是中原漢人,但卻是各奉其主,是敵非友。
劉文靜進入金帳後,突然發現那個侍衛居然並沒有跟着進來,一時覺得有些奇怪。等到六人走入金帳裡面後。越發驚奇的發現,帳中居然一個侍衛都沒有,只隱隱看到。帳中的爐火光中,射匱可汗正趴在火爐旁的一張小几上,一旁還放着酒肉等吃食。
一種不好的感覺籠罩在劉文靜的心頭。
突然從外面又傳來一陣腳步聲。只聽的咣鐺一聲。一名侍衛手中的酒壺掉在了地上,唰地一聲已經撥出了腰間的變幻,大喝道,“你們在這裡做什麼?來人,來人!”
河西李軌的使者還站在那裡解釋道,“是大可汗派人深夜來傳,說是有緊急要事與我商議。”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起,一隊金狼侍衛提着彎刀衝入了金帳之中。一名侍衛頭領快步走到了射匱可汗的面前。卻驚怒的發現,大可汗居然毫無聲息,已經死去了。
“大可汗昇天了!”
一聲大吼響起。引的帳中人人變色。
數十名侍衛已經搶到射匱可汗的身邊,在那火把的照耀下。劉文靜清楚的看到,射匱可汗居然七竅流出黑紫色的血。
這是中毒而死!
劉文靜的腦中突然一道炸雷驚起,驚的全身發麻。他終於明白自己剛纔爲何一直感覺到不安了,射匱可汗突然大半夜來傳他,說的是河東之事。可他到後,金帳前卻又有其它人五家的使者趕來。
更加奇怪的是,入金帳時,外面根本沒有看到幾個侍衛,連那個引他們來的侍衛都是沒有進來。而金帳之中一個侍衛皆無,偏偏射匱可汗卻中毒死在金帳之中,偏偏就他們六個人站在這金帳之中。
陰謀,這是陰謀。劉文靜心中驚懼,他和其它五家的使者全都陷入了一場陰謀之中,而且還是謀殺射匱可汗的陰謀之中。
越來越多的腳步聲傳來,很多的就有西突厥汗庭中的貴族趕到,隨後就是居住在汗庭南邊軍營之中的射匱長子達羅可汗趕到。達羅剛到,統葉護小可汗也已經匆匆趕到,最後到的是遼東軍的使者趙起。
統葉護看到兄長射匱可汗僵硬的伏在几上,心中不由的劇烈的跳動着。
“薩滿,大可汗怎麼樣了,還有沒有救?”統葉護假裝滿臉着急的問道。
巫師上前仔細的檢查了射匱可汗,最後搖了搖頭,“大可汗中的是劇毒無色水,這種毒就和水一般,無色無味,只需一滴,就能毒死一頭老虎。大可汗所中之毒,最少也服了十滴以上的毒量,這麼多毒,被摻在酒中,一中既死,根本連反應的時間都不會有。”
“是誰,是誰謀殺了大可汗?”統葉護大吼道。
一名金狼侍衛恐懼的道,“大可汗先前在飲酒,結果後來大可汗喜歡的葡萄美酒沒了,大可汗就讓我去倉庫中取。結果小的回來時,就見到這六個該死的漢人站在這裡。而大可汗已經倒在了桌上,金帳內外本來應當值守的侍衛們全都不見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到了劉文靜等六人身上,統葉護看到這六人時都還有些驚訝。原本他拉趙起,是想借用他手上的一千強悍的騎兵。他早就有取大哥代之的想法,可在這汗庭之中,他的本部兵馬只有三千人,還在距金帳三十里外。
而他的侄子,達羅可汗卻統領着汗庭整整三萬兵馬,且每夜都宿於北面的軍營之中,根本沒有機會。他拉攏趙起,就是想借用趙起的一千騎兵,因爲他的兵馬正在達羅夜宿的北軍營。只要殺了達羅,他相信,最後他有足夠的機會,來爭奪汗位。
卻怎麼也沒有想到,趙起不但沒有對付達羅,反而不聲不響的就把射匱可殺了。而且居然還將中原六家的使者都給嫁禍上了。雖然與計劃有些出入,但是統葉護還是很高興,畢竟與達羅比起來,自己的大哥射匱纔是真正難對付的。
“你們這些卑鄙的漢人,大可汗對你們如此之好,你們居然還敢謀殺大可汗,來人,把他們推出去,碎屍萬段,扔去草原喂狼。”
劉文靜看到趙起進來時,已經想到了是誰在陷害自己。無疑最大的嫌疑就是趙起了,因爲他們陷入這謀殺案中後,最大的受益者就是遼東軍。
“我知道,是他,是趙起殺了大可汗,然後嫁禍給我們,他陷害我們。”劉文靜指着趙起冷冷的道。
趙起看着四周看着自己的突厥人,大笑幾聲,“劉文靜,別臨死還亂咬人。幸好今夜在下前去拜訪達羅小可汗,後來隨行的護衛們又與達羅小可汗的騎士們一起切磋比試了幾把,如若不然,還真要被你誣陷到了。”
達羅小可汗看着四周的目光,點點頭,“今晚本可汗確實有邀請同在北營的趙使者一起飲宴,而且他的隨行人馬,也皆參加了摔跤與飲宴,北營值守的人剛纔已經向本可汗彙報過,今晚趙使者的人沒有出過營門。”
“不可能!”劉文靜滿臉的不相信。
趙起冷笑一聲,“事實勝於雄辨,如若不是這位侍衛兄弟正好先前去取酒,只怕也難逃你們的毒手吧。真沒有想到,你們居然如此陰險,只是不知道你們既然已經與大可汗締結了盟約,爲何還要刺殺大可汗?難道是因爲盟約中的條款太過苛刻,就讓你們痛下殺手?”
“可汗,今夜金帳中值守的弟兄們找到了,全都在金帳外的一個雜物帳中,十幾個弟兄全死了,全是七竅流血中毒而死。”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一陣陣的憤怒的吼聲響起。
達羅可汗的目光中也充滿了疑惑,他不相信,劉文靜他們居然敢在締結盟約之後還敢殺大可汗。既沒有理由,也沒有這個能力。可現在一切的證據都指向他們,貴族們羣情激憤,他也不好處理。
想了想,達羅可汗在帳中衆人臉上掃過一圈,冷冷道,“把這六人看押起來,另外馬上搜查這六人使團的帳篷與人馬。”
統葉護可汗不滿的道,“還查什麼查,這都是明擺的事情,證據充足,必須立即殺死他們爲大可汗報仇。”
統葉的盟友,乙利小可汗也連忙道,“統葉護說的沒錯,不殺不足以平大家心中憤怒,不但要殺了他們,還須立即將大可汗原先與他們的盟約廢除,這樣的人,我們怎麼還能幫他們。”
另一人也大聲道,“不但要廢除盟約,我們還要馬上發兵,將這些敢謀殺大可汗的該死漢人,統統殺光,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
達羅可汗有些不滿的看着叫的最兇的統葉護等人,不說如今事情的真相還沒有查清楚,就算查清楚了,爲了突厥的利益,他們也是絕不能統大兵南下復仇的。
“此事暫時放到一邊,我會派人徹底追查此事,一切等追查清楚之後再議。現在大可汗身死,國不可一日無主,我們必須馬上安葬大可汗,並且馬上選出新的大可汗。”達羅大聲道。
達羅所提,就是統葉護可汗也無法反駁,而所謂的選大可汗,也不過是一句空話。歷來大可汗之位都是由前任大可汗指定,當然,如果新可汗的實力太弱,那麼其它強大的王族也是可以爭奪這個位置的。但是達羅這些年深得射匱大可汗的喜愛,對他寵愛有加,達羅手中的部落和兵馬都是衆人之中最強的。
這個時候選大可汗,身爲指定汗位繼承人的射匱長子的達羅小可汗,將毫無疑議的登上大可汗之位。
望着威懾衆人的達羅可汗,統葉護小可汗暗暗的咬着牙齒,目光中充滿了陰鬱的神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