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的不祥預感變成了現實,次日上午,杜李聯軍並沒有象前幾天早早那樣出動千人規模的軍隊攻打官軍營地,遲滯和破壞官軍的營地工事修建速度,然而正當王世充一大家子鬆了口氣的時候,也正當疲憊不堪的江都隋軍慶幸終於可以好生休息片刻的時候,噩耗突然傳來,杜伏威與李子通的聯軍竟然一起傾巢出動,聯手南下,直接向江都軍的營地殺來。
聽到這一消息,正騎着馬巡營並督促士兵搶修工事的王世充手中馬鞭落地,臉色蒼白如紙,足足有半盞茶時間沒說一句話,旁邊的王氏家族成員也是個個臉色陰沉,脾氣不好的王世惲還一腳踢翻了不小心把泥土灑在他鞋上的倒黴士兵,額頭青筋暴跳,臉色鐵青得十分可怕。
還是那句話,王世充雖然不怕和亂賊聯軍打正面決戰,卻不願意打這種必須要付出慘重代價的正面決戰,尤其是在還有一支友軍躲在旁邊虎視耽耽隨時準備搶功勞的情況下,老奸巨滑的王世充就更不想打這種正面決戰了。
畢竟是隋末唐初扳指頭數得着的亂世梟雄,度過了初聞噩耗的震驚之後,王世充迅速的冷靜了下來,也立即安排自己早就盤算了用來預防萬一的應對戰術,大聲命令道:“傳令全軍,即刻準備迎戰,各軍嚴守崗位,依託營防工事抵禦賊軍進攻。這一戰,我們以守爲主,守住營地,頂住了賊軍主力的猛攻,勝利就是我們的”
身邊隋軍衆將齊聲唱諾,然後又有幾名將領趕緊說道:“郡丞,可我們的營地工事還沒修建完善,還有一些破綻,亂賊如果猛攻我們的工事不完善的防區,怎麼辦?”
“怎麼辦?”王世充淡淡答道:“那就拿命填,難道你們想讓亂賊殺進營來拿下你們的腦袋?”
隋軍衆將一凜,這才飛奔了下去傳令,然後王世充又馬上向王世惲命令道:“派快馬聯絡王世緯,讓他率領我之前從南線抽調的一萬後軍加快前進,三天之內務必要趕到淮水戰場,預防萬一。”
“三天之內,三弟恐怕到不了。”王世惲答道:“賢弟忘了?三弟今天清晨纔派人來和我們聯絡,說江都與高郵一帶連降秋雨,道路溼滑,行軍速度受到很大影響,請求你寬限抵達日期,你也答應了給他寬限。”
得王世惲提醒,王世充這纔想起了確實有這件事,只是自己在緊張之下突然忘了。稍一盤算後,王世充改口道:“那就讓三哥儘快北上,告訴他情況緊急,越快越好。再有,派快馬聯絡玄應,讓他把情況把告訴給陳應良,不管用什麼辦法,都要讓陳應良小子立即出兵南下,接應我們。”
王世惲也知道情況緊急,不敢再浪費時間詢問王玄應是否有把握求得陳應良南下的問題,只是立即飛奔下去安排信使傳令。也是到了這時候,王世充才接過了親兵遞來的落地馬鞭,面無表情,突然又重重一揮馬鞭,大罵道:“杜伏威小兒,老夫與你無冤無仇,你他孃的是吃錯藥了?怎麼非要和老子拼一個你死我活?”
號角不斷吹響,訓練有素的江都軍將士各按編制歸隊集結,然後飛奔至自軍隊伍所負責的區域守禦,鑑於賊軍隊伍是傾巢而來,肯定是要從地勢開闊的大營正面發起主攻,王世充不僅把主力隊伍集中到了正面,也親自坐鎮到正面戰場指揮作戰。營地的左右兩翼,則被王世充安排給了王世惲與宋顥各率一軍守衛,王世充最信任的侄兒子王仁則負責率領預備隊,同時頗有韜略的王世充深知這一場大戰必然非同小可,又下令輔兵趕製於糧火把,預防夜戰。
這些安排剛佈置好,亂賊聯軍的主力就已經出現在了江都軍的視野中,讓每一名江都軍將士都有些心頭髮毛的是,亂賊聯軍這一次的聲勢十分驚人,密密麻麻的旗幟士兵漫山遍野,一眼望不到盡頭,前隊已到江都軍的營外,後隊還在源源不絕的開來,緩緩向兩翼展開,象洪流潮水一般,逐漸的將江都軍營地包圍淹沒。
王世充也在有些心驚膽戰,因爲在帥臺上居高臨下,王世充已經看到,杜伏威的帥旗之下,集結的賊軍隊伍絕非自己以前見到起義軍隊伍可比,個個人高馬大明顯比江南士兵高出一截就算了,身上還都披着鐵甲或皮甲,不少校團裝備的還是長達一丈的威猛陌刀,且隊伍整齊,紀律嚴明,很明顯就是杜伏威壓箱底的精銳隊伍。——這點也又一次讓王世充打破腦袋也想不明白,杜伏威怎麼會捨得拿這樣的精銳來與自己決戰?
王世充沒有猜到,集結在杜伏威帥旗下的賊軍隊伍,確實是杜伏威麾下最精銳的上募兵,年初時被陳應良以少勝多大敗之後,杜伏威痛定思痛,終於明白了兵貴精而貴多的道理,便從各營各軍挑選強壯士兵組建精兵,也提前了一段時間組成了自己在歷史上賴以成名的上募兵,只是之前爲了保存實力一直沒捨得拿出用,所以王世充這才第一次見到。
片刻後,亂賊聯軍立定陣腳,與事前議定的一樣,軍隊多本錢厚的杜伏威負責攻打官軍營地正面,李子通則負責兩翼戰場。同時讓杜伏威有些不解和不滿的是,自己並沒有看到李子通麾下最精銳的鐵甲兵隊伍,對此杜伏威也沒有客氣,直接就向李子通問道:“李大哥,你的鐵甲兵呢?說好了大家都不再藏私,你怎麼不把鐵甲兵帶來?”
“杜兄弟放心,老哥我不是言而無信的人。”李子通微笑答道:“今天你要是看不到老哥的鐵甲兵上陣,晚上你就是用大耳摑子抽我,大哥我也絕無怨言。”
“杜大王,兵無常勢,水無常形。”毛文深也平靜說道:“突然使出來的殺手鐗,纔是最能致敵於死命的殺手鐗,王世充爲人奸詐,我們得防着他早做準備。”
見李子通和毛文深神態自信,杜伏威倒也選擇了相信,便點頭說道:“那就拜託了,王世充老賊肯定會把主力集中在正面,你們如果能夠從側翼打開一個缺口,這場決戰我們就贏定了。好,時間不早,李大哥請歸隊吧,保重。”
李子通拱手還禮,與杜伏威互道了一聲保重,這才領着毛文深返回自己的旗陣,然後杜伏威也沒客氣,直接就命令道:“擂鼓,進攻”
戰鼓聲中,殘酷至極的決戰開始了,兵力多本錢厚的杜伏威第一次進攻就投入了三千步兵衝擊官軍營地正面,又命心腹西門君儀率領五百刀斧手擔任督戰隊,惡狠狠的宣稱說退後一步者立斬,率先攻入敵營者賞黃金三百兩美女三名官升三級重賞加威逼之下,註定要成爲炮灰的三千賊軍以一往無前的態勢殺向了官軍營地正面,江都軍依託簡陋且不完善的壕溝土壘迎戰,與賊軍隊伍展開殘酷血腥的營防工事爭奪戰。
戰鬥從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儘管江都軍利用遠程武器殺死殺傷了不少的賊軍士兵,後方有督戰隊監視無路可退的賊軍隊伍還是十分頑強的衝到了官軍營前,將裝滿泥土的草袋拋入官軍辛苦挖掘的壕溝中,砍鹿角毀拒馬,拼死打開前進道路,然後衝到壘牆旁邊與官軍近身血戰。
不夠完善營防工事讓江都軍付出了不少慘重代價,很多位置的壘牆都是不夠高也不夠厚,不夠高牆段的能給江都軍帶來的居高臨下優勢相當有限,不夠厚的土牆很容易就會被推倒破壞,開戰不過片刻,江都軍的營防工事就被衝出了幾個小口子,逼迫江都軍只能拿人命與鮮血在缺口處抵擋賊軍進攻,傷亡數字也開始逐漸擴大。
也是到了這時候,杜伏威才真正相信毛文深的推測與分析,如果自己再不趕緊發起決戰,很可能就是連決一死戰的機會都沒有了,因爲江都軍大營以營門爲中心的工事完善處,賊軍隊伍不管攻勢如何猛烈,始終都沒有任何辦法衝上壘牆,始終都是被官軍居高臨下的壓着打,只有在營地工事不足的位置,賊軍隊伍才取得了有限的突破。暗自慶幸自己從善如流之餘,杜伏威也沒客氣,立即就下令前軍集中兵力猛攻官軍營防薄弱處,全力擴大已經打開的缺口,爲後軍精銳打開前進道路。
杜伏威的正確戰術讓王世充傷透了腦筋,不死守薄弱處是一起死,全力死守註定傷亡慘重,別無選擇下,王世充又想出了一個頗天才的主意,命令士兵一邊迎戰一邊堆砌土袋修補缺口。而杜伏威發現了王世充的這個企圖後,也立即又投入了兩千生力軍加入戰鬥,拼着老命的與王世充對耗兵力,打王世充最害怕的消耗戰。
血花在江都軍大營內外飛濺,喊殺聲、慘叫聲、號哭聲與刀槍碰撞聲在戰場上回蕩,一個接一個的兩軍士兵摔倒在血泊中,人頭斷肢在地上翻滾,鮮血順着低窪處流淌,儘管江都軍的傷亡要明顯小於賊軍,王世充的心中卻仍然在流着血淚,到現在都不明白杜伏威爲什麼會在這個要命時刻發起決戰?更不明白杜伏威爲什麼不去宿豫找友軍麻煩,偏要來淮水這裡找自己的麻煩?
江都軍大營的兩翼戰場也打得如火如荼,不過李子通隊伍在江都軍大營左翼的攻勢要明顯大於右翼,就象杜伏威負責的正面戰場一樣,投入大量兵力猛攻江都軍左翼薄弱處,右翼這邊不僅兵力不多,攻勢也是雷聲大雨點小,彷彿走過場一樣的象徵性進攻,對官軍的右翼威脅幾乎沒有。
很奇怪的是,儘管右翼戰場這邊比較風平浪靜,杜伏威卻始終沒有要求李子通加強對官軍右翼的進攻,同時王世充也很奇怪的十分重視右翼戰場,一再要求負責右翼的王世惲小心謹慎,還命令率領預備隊的王仁則也提防右翼生變——因爲杜伏威和王世充同時發現,李子通佈置在右翼戰場上四千軍隊中,始終只有兩千軍隊在輪流衝擊官軍營地,另外兩千軍隊卻躲在很遠的位置席地休息,始終按兵不動,蓄勢待發
慘烈的戰鬥從上午一直持續到下午未時過半,杜伏威先後兩波派上去的五千炮灰也已經傷亡過半——其中至少五百人是被賊軍督戰隊砍死,屍體在江都軍營前堆成小山,賊軍士兵已經可以踩着屍山直接衝過土壘殺入官軍營內,同時官軍營地的薄弱處也已經被打開兩個十幾丈長的大口子,逼迫王世充放棄一邊作戰一邊修補工事的天才戰術——這個戰術到現在爲止也只有天才將領朱文正玩得轉,被迫全力迎戰,阻止賊軍殺入營內。
仗打到這個地步,實際上投入精銳作戰的時機已經成熟,但杜伏威卻在這一刻猶豫了起來,因爲到目前爲止,自己與王世充、李子通打的都是炮灰消耗戰,三方都還沒有投入真正的核心精銳作戰,杜伏威如果首先把上募精銳投入戰場,不僅傷亡註定會比較大,還很可能被迫獨力迎戰官軍精銳力量,白白便宜友軍李子通的隊伍。
正猶豫的時候,毛文深打馬來到了杜伏威的面前,建議道:“杜大王,是時候投入精兵作戰了,精銳隊伍一旦佔據戰場上風,我們就可以發起全面總攻,利用兵力優勢一舉拿下官軍大營”
杜伏威猶豫了一下,這才指向了右翼戰場,指着李子通那兩千至今按兵不動的步兵說道:“如果你們讓那兩千軍隊進攻,我就馬上投入上募精兵”
“那麼杜大王請下令吧。”毛文深輕鬆的說道:“不瞞你說,學生除了來建議你出動精銳,再有就是替李大王去指揮那兩千軍隊進攻的。”
說罷,毛文深還真的毫不猶豫的打馬衝向了那兩千步兵,在馬上大聲呼喊下令,那些席地而坐的賊軍士兵也紛紛起身,一邊檢查武器一邊列隊準備出擊。見此情景,杜伏威當然是大喜過望,喜道:“李大哥夠意思,真不愧是一起從長白山(山東長白山)出來的兄弟,言而有信”
大喜之下,杜伏威當然也是立即命令上募精兵準備出擊,而上募軍這邊剛準備完畢,右翼戰場上已經是戰鼓如雷,被交戰雙方同時關注那兩千李子通軍步兵排着整齊的隊形,以重步兵特有的密集橫隊前進,腳步不快卻無比穩重,如同一道道銅牆鐵壁,緩慢而又堅定的推向官軍營地右翼。
見此情景,杜伏威大笑三聲,立即大吼道:“上募,出擊”
杜伏威隊伍裡最核心的上募兵,在杜伏威麾下首席大將王雄涎率領下出擊了,同樣是密集的橫隊大步向前,打頭的還是戰鬥力十分強悍的陌刀隊。看到這些陌刀隊,又看到李子通那兩千步兵的模樣,王世充簡直都有一種想哭的衝動了,打破腦袋也不明白,杜伏威和李子通這對貌合神離的聯盟怎麼會這麼齊心協力,竟然捨得同時投入重步兵隊伍攻打自己?怎麼就沒有一個想過要保存實力?
欲哭無淚之下,王世充也只得趕緊下令迎敵,大吼道:“重步兵出擊。替換缺口處的輕步兵,不惜代價給我攔住亂賊重步兵傳令王仁則,分一半預備隊增援右翼”
王世充的命令得到了立即執行,江都軍最核心的重步兵立即出擊,替換下缺口處的輕步兵,正面攔住杜伏威麾下最精銳的上募兵,只是王世充在情急下沒有把命令交代仔細,讓他的侄子王仁則鑽了一個空子,得知李子通已經投入重步兵攻打右翼後,擔心老爸安全的王仁則於脆親自率領一半預備隊去了右翼增援,還帶走了預備隊裡所有的重步兵,只留下了全是輕步兵的預備隊給副手王行本率領侯命…………
王世充起家於淮南,杜伏威和李子通起家于山東,這兩個地區都不產馬,重步兵自然就成大家的核心主力,基本上重步兵的勝負就決定了整場戰事的勝負,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所以當大家都同時投入了重步兵決戰後,王世充和杜伏威的心臟難免都一起提到了嗓子眼…………
爲了方便指揮,杜伏威的旗陣距離戰場較近,在旗陣下集結的上募兵自然也距離戰場較近,出擊後也首先與江都軍的重步兵交上了手,率先展開鋼鐵與鋼鐵之間的碰撞,鐵與血的生死廝殺。而李子通的重步兵距離雖然較遠,卻也很快就趕到了右翼戰場上,與王世惲、王仁則父子的隊伍展開較量,然而也是到了右翼激戰展開了一段時間後,王世惲父子才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的發現,對面的賊軍重步兵衣服雖然看似臃腫沉重下藏鐵甲,但劃開或者砍開之後,裡面塞的竟然全都是稻草和蘆花
王世惲父子發現這個奧秘的同時,毛文深也已經悄悄回到了李子通的旗陣中,向李子通微笑說道:“大王,成了,官軍的重步兵,不是被杜伏威的上募纏住,就是被我們騙到右翼戰場了。”
“先生果然妙計。”李子通笑得十分開心,低聲說道:“是現在動手,還是再等一等,等杜伏威和官軍多消耗一些?”
“大王,不能等。”毛文深趕緊答道:“這是千載難逢的破敵良機,必須立即投入我們的精銳,一舉破敵。不然的話,官軍那邊一旦發現中計,及時掉過頭來,我們也許就會前功盡棄,把奇襲戰打成消耗戰。”
決定勝負的時刻已經到來,掌握勝負關鍵的李子通卻在這關鍵時刻猶豫了,遲疑了片刻後,李子通竟然說道:“再等等,等杜伏威和王世充老賊多消耗一些,然後我們再動手不遲。”
“大王,不能等啊”毛文深臉色都變了,趕緊說道:“大王,必須馬上出手,必須馬上動手啊官軍一旦反應過來,學生之前的種種佈置就要前功盡棄了”
“沒事,再等等。”李子通還是堅決搖頭,還慢條斯理的說道:“文深,你是後來才加入我的隊伍的,不知道我起家時的艱難,也不知道我費了多少力氣和錢糧,才組建起這兩千鐵甲軍,他們是我的命根子,必須善用。”
毛文深瞠目結舌,半晌才無力的垂下了腦袋,暗道:“鼠目寸光我們唯一的速勝機會,已經被你這個蠢貨葬送了。錯過了這個機會,我們就只能是和王世充繼續對耗了。”
與此同時,王世充也終於得知了右翼戰場上的賊軍重步兵全是假貨的消息,聽到這個報告,重步兵預備隊已經用光的王世充差點沒昏過去,立即就歇斯底里的瘋狂大吼,“馬上給王仁則傳令,讓這個蠢貨帶着重步兵回援左翼回援左翼快快馬上快————”
火急火燎帶着重步兵隊從右翼回援到左翼戰場上的王仁則隊伍,險之又險的迎住了李子通突然投入左翼戰場的重步兵隊伍,毛文深調虎離山與實則實之的連環妙計也頓時宣告破產,戰場局勢重新陷入均衡,李子通懊悔慘叫的同時,王世充則大大擦了一把冷汗——如果李子通提前一柱香時間讓重步兵加入戰場,那王世充的左翼戰場很可能就已經徹底崩潰了,到時候還肯定會引起連鎖反應,導致正面戰場也徹底崩潰,江都軍賴以容身的淮水營地也就不復存在,王世充本人能不能活着逃過淮河,到時候都將是一個大問題
暗自慶幸了自己的運氣還算不錯,碰上敵人指揮官突然腦袋進水,王世充抖了抖已經被冷汗浸逃的裡衣,心中暗道:“看來消耗戰已經不可避免了,三哥那邊一時半會還趕不到戰場,老夫這兩萬嫡系到底還能保留多少,就看陳應良那個小賊什麼時候出兵了。但願蒼天繼續保佑老夫,讓陳應良小賊良心發現,趕緊南下來接應我”
祈禱完了,王世充頭一次對自己的所作所爲生出後悔念頭,又暗罵道:“操他孃的,早知道陳應良這個小賊這麼狡詐,老夫當初就不應該北渡淮河搶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