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條瘋狗一樣追着李二咬了幾百里路後,陳喪良突然在臨汾城裡停了下來,接連兩天都沒有動彈,驚魂未定的李二軍文武官員對此都有一些不解,李二卻立即就猜到了搶老婆情敵的打算,知道陳喪良是想等後軍跟上來,集中力量拿下戰略要地霍邑城,也順手幹掉自己這個與他糾纏多年的老仇人。
明白情敵的打算也沒辦法,此前陳喪良的瘋狂追擊,沒給李二任何的重新調整保護戰術空間的機會,現在李二北面是雀鼠谷,西面是呂梁山脈,東邊是太嶽山脈,李二除非翻過呂梁山去窮鄉僻壤的龍泉郡睡窯洞,或者撤過雀鼠谷回太原去看兄長臉色,否則李二再沒有任何選擇。
李二當然不想去到處都是崇山峻嶺的龍泉郡,那鬼地方道路交通除了上山就是下山,土地貧瘠人口稀少,能夠收上來的錢糧少得可憐,李二就算在那裡重新拉起了隊伍也不過是一個山大王,翻騰不起大的風浪。晉中平原倒是個好地方,可惜面積太小,容不下李大和李二兩兄弟,更不容不下李二的雄心壯志。
只有晉南纔是李二的理想選擇,臨汾、絳郡與河東都有着開闊平原,沃野千里,↙水網密集,交通便利,還有着中原最大的產鹽地運城鹽湖,糧產賦稅都足以讓李二大展拳腳,守住霍邑就等於是守住了反攻晉南平原的機會,放棄霍邑就等於是放棄了重新入主關中和爭霸天下的希望,所以李二即便明白陳喪良想要對霍邑發起強攻,李二也只能是硬着頭皮選擇堅守霍邑,守住自己重回關中的唯一希望。
還好,目前無論是戰術方面還是戰略方面,都對李二十分利好,陳喪良這次不惜代價的全速推進,已經極大的拉長了補給道路,時間一長糧草肯定會出問題,同時陳喪良的後方也嚴重不穩,隱患衆多,陳喪良絕不敢在霍邑城下遷延日月,此外陳喪良畏懼攻堅這個弱點也是李二的一大優勢,所以李二隻重要做到內部不出問題和儘可能拖延時間這兩點,就大有希望熬到陳喪良被迫退兵。
“將士們,大隋的將士們!我父親爲了大隋的江山社稷決心擁立新帝,不幸被奸臣酷吏陳應良所害,屍骨無存!現在新的皇帝陛下登基即位,體會我們的苦衷,知道我們的忠心,頒佈聖旨恢復我們的大隋臣民身份,那陳應良奸賊卻不尊陛下另立僞帝,欺君罔上狼戾不仁,殺害我大隋將士數以百十萬計,殘害生靈,罪惡充積!現在這個亂臣賊子,又對我們步步相逼,窺視我霍邑城池,揚言要攻破此城,盡屠城中生靈,盡取城中財貨女子!”
“你們說,我們答不答應?對!不答應!和他陳應良奸賊拼了!爲我們陣亡在關中河東的義士同胞報仇!爲我們的兄弟手足雪恨!霍邑城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天佑大隋,天佑我大隋忠良!大隋必勝!大隋義士必勝!陳賊必敗!”
類似的話語,李二一天要在霍邑城上說好幾遍,說到動情處,沒有一次不是哽咽落淚,也沒有一次怒髮衝冠,咬牙欲碎!感動得許多李二軍將士都當場痛哭失聲,對陳喪良恨滿胸膛!而在李二的鼓舞下,也在李二軍各級將領的督促下,霍邑全城的軍民百姓都被動員了起來,帶着對李家義師的感激涕零,也帶着對亂臣賊子陳喪良的切齒痛恨,熱情飽滿的投入了搶修城防工事的工作中。
原本就十分堅固的夯土城牆再一次得到加固加高,最厚處寬達兩丈,最高處高達三丈半,堅固程度直追大興外城;護城壕也被加深加寬,還不顧汾水可能氾濫的危險,引入了汾水活水,水勢滔滔,難填難渡。同時爲了不讓隋軍順利填塞護城河,深通軍法的李二還下令在城下修築了一圈羊馬牆,讓守城將士可以躲在羊馬牆後放箭射弩,增加陳喪良的填河難度。(資治通鑑上有細節提及,隋朝時霍邑城只有護城壕溝,沒有護城河。)
霍邑城外的普通百姓也十分擁戴李二軍,不管願意不願意,都興高采烈的在李二軍士卒的保護下,帶着妻兒老小和牲口糧食住進了霍邑城,並且十分自願的接受了李二軍的編制指揮,準備着在守城戰時擔土挑石,幫助李二軍守城。霍邑西北的汾西小縣更是大隋城池的楷模,爲了不讓李二軍爲糧食發愁,把今年的庫存秋糧盡數運到了霍邑獻給李二軍,城中青壯也高高興興的帶上了農具棍棒,在李二軍士兵的引領下,紛紛來到霍邑城參加守城。
爲了不給李二軍將士增添麻煩,這些自願到霍邑守城的汾西青壯,還在路上都一直憋着大小便——沒有去麻煩李二軍將士解開他們手上的繩索。
霍邑城郊的樹木被砍伐一空,木材盡數運入城內打造攻城武器,滿載着大小石塊的車輛絡繹不絕,從早到晚進城不斷,美景美城的霍邑生態環境遭到巨大破壞,但這不是李二軍的錯,是陳喪良的罪過,是陳喪良要來打霍邑城,霍邑軍民百姓才被迫這麼做。
行進速度過於緩慢的陳喪良後軍給了李二軍充裕的時間準備,也給了北面的李大李建成應變時間,和李二預料的一樣,收到李二派遣快馬日夜兼程送去的求援書信後,正在與劉武周盤腸大戰的李建成只考慮了不到十分鐘,馬上就決定抽調一萬軍隊南下給李二幫忙,還決定給李二送來大批的糧草軍械,不爲別的,就爲保住霍邑城這個戰略要地,不被陳喪良堵死在雀鼠谷以北。
該來的總該會來,十天後,袁天罡率領的後軍終於帶着糧草輜重來到了臨汾城下,初次以主將身份領兵的新任工部尚書袁天罡表現得相當不錯,帶後軍雖然不象帶蛇靈一樣的威風八面,卻也沒出什麼差錯,行軍速度比陳喪良還預計的還少用了兩天。陳喪良安排給袁天罡的軍事副手是從扶風西線調回來的丘師利,名譽上的二把手龐玉也表現得很老實,讓陳喪良對他放心了許多——此前陳喪良可還是多少有心擔心龐玉仍然還忠於大隋朝廷的。
還有劉黑闥也在幹掉了李神符後來到了前線助戰,陳喪良的前軍,袁天罡的後軍,加上劉黑闥帶來的部分河東偏師,合兵超過五萬三千,在兵力方面對李二軍形成了壓倒性優勢,精銳戰兵的數量更是李二軍的五六倍。李二再是能征善戰,只要他有膽量出城野戰,陳喪良也有信心在野戰中將他一戰而定。
戰事到了這個地步,李二大概只有瘋了纔會出城和陳喪良打野戰,所以沒辦法,陳喪良只能是老老實實的帶着軍隊北上,辛辛苦苦的來給李二找麻煩,還因爲攜帶着沉重糧草輜重的緣故,兩天路程陳喪良軍足足走了三天,又讓李二白揀了一天時間繼續加固城防。
霍邑城的堅固險峻讓很多初次來到霍邑的隋軍將士吃了一驚,小小一個縣城,城高壕深直追大興東都的外城就算了,還被汾水和彘水兩面保護,城北是崇山峻嶺無法排兵佈陣,城西是滔滔汾水更沒辦法用兵,只有城東和城南的地勢相對比較開闊,但也只能用來作戰,無法安置營地。隋軍想要拿下霍邑,就只能是在彘水南面立營,進攻時渡過彘水再向城池發起進攻,既麻煩又浪費時間。
陳喪良十分平靜的下令將營地建立在霍邑東南十里處,北依彘水立營,然後搭建橋樑方便渡河,同時又命令劉黑闥率領本部兵馬先行過河,到雀鼠谷的谷口去建立營地,當道攔住了李二軍的北逃道路,也防備李大突然出兵南下來給自己找麻煩。
李二當然一直都在城牆上觀察着陳喪良的動靜,當看到劉黑闥率軍駐守雀鼠谷谷口時,李二頗有一些意外,因爲按照兵家正理而言,陳喪良應該是放開谷口讓霍邑守軍看到逃生希望,不把霍邑守軍逼到絕路死守到底,就算真想堵死李二,也應該是在山谷深處做手腳纔對,現在陳喪良卻讓劉黑闥大模大樣的直接屯兵谷口,這點就讓李二有些看不透了。
讓李二看不透的還有一點,安營紮寨的同時,陳喪良按規矩是帶了一些軍隊來親自勘探地形,但雙眼視力都是一點五的李二卻又隱約發現,陳喪良似乎並不怎麼留心地形高低和城池工事,反而對城外的地面土質十分感興趣,一度下馬,親自用槍矛捅扎土質,確認土地的堅硬程度。
“想要地道攻城?奇怪,霍邑這一帶的黃土是比較容易挖掘不錯,但這裡緊鄰汾水,地下水脈很多啊?”李二生出這個懷疑時,陳喪良已經重新上馬,帶着軍隊去勘探霍邑城的護城河水源入口去了。
接下來的兩天,隋軍方面始終沒有發起一次攻城,除了建立堅固營地外,再有就是拼命伐木打造攻城武器,連斥候戰都很少和李二軍打,更沒有施展陳喪良素來拿手的離間計挑釁計,投機取巧誘李二軍出城決戰。需要拖延時間的李二雖然對此是求之不得,但心裡仍然還是揣揣不安,猜不出情敵陳喪良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
安營後的第三天,隋軍方面開始有所動作了,大隊步兵在長盾手和弓兵的掩護下,推着滿載土石的蝦蟆車大步上前,來填李二軍好不容易加寬加深的護城河,李二軍立即派遣步兵出城,到城牆下的羊馬牆後放箭阻止,同時城牆上也不斷放箭壓制。
隋軍的戰術毫無任何精妙精彩,就是不惜代價的填塞護城河,打開直抵城下的道路,爲此在填河過程中損失相當不小,李二軍則是在沒有多少死傷的情況下,利用遠程武器給隋軍制造了衆多傷亡,之前沮喪的士氣開始止跌回升。但李二卻是越來越狐疑緊張,因爲李二軍的斥候在高地上隱約看到,隋軍在後營中並沒有打造衝車、撞城車和雲梯車這樣的大型攻城武器,換成了別的對手李二肯定認爲敵人輕敵,想要飛梯之類的輕便武器攻城,但是碰上了陳喪良這樣素有奸猾惡名的卑劣對手,李二不信。
不信也沒辦法,隋軍除了填河就是填河,再沒有任何的多餘動作,又有衆多的隋軍精銳強兵在後面押陣,李二軍也沒敢出城過河交戰,只是與隋軍互相以弓箭對射,戰事平淡乏味得讓人直打呵欠。不過在經過了三天時間的努力後,唯一可以做爲主戰場使用的霍邑東門護城河也被隋軍填平了一小半,打開了多條可以直抵霍邑城下的道路。
同日,一隻飛鴿帶着喜訊飛進了霍邑城,段綸帶着李建成派出的一萬援軍已然抵達了介休,距離霍邑戰場已經只有一百多裡道路。儘管明知道劉黑闥守住了雀鼠谷的谷口,段綸援軍很難順利進城助守,但李二爲了鼓舞軍心士氣,還是大張旗鼓的宣佈了這一喜訊,結果效果還算不錯,確實讓不少心下揣揣的李二軍將士心中大定,爲之歡呼雀躍了一番。
李二軍也就只高興了一個晚上,次日清晨,城上報警銅鑼突然不斷敲響,之前一直安心休息的隋軍主力突然大舉出動,越過彘水向霍邑東門殺來,李二聞報不敢怠慢,立即組織軍隊上城準備作戰,並且親自登上東門城樓,親臨第一線指揮作戰。
居高臨下看去,打着紅色旗幟的隋軍將士如同洪流潮水,不斷向着霍邑東門涌來,在距離霍邑東門只有兩裡的位置止住,繼而左右張開排列陣勢,紅色的旗幟也迅速淹沒了霍邑東郊的田野山丘,聲勢十分驚人。
陳喪良在霍邑東南郊安排了一支軍隊監視霍邑南門,又把指揮旗陣安排在了霍邑東郊的一座土山上後,隋軍陣形基本佈置完畢,讓霍邑守軍最爲擔憂的隋軍攻城武器終於出陣,結果讓李二軍衆將紛紛面露喜色的是,隋軍方面果然只排出了數量龐大的輕便飛梯,配之以五十餘架壕橋車,並沒有任何一架對城牆威脅巨大的雲梯車、撞城車或者鉤車,李二也心中暗暗竊喜,知道陳喪良今天只要別再玩出新的意外花樣,自軍就已經必勝無疑。
一名手打白旗的隋軍使者率先出陣,策馬跑到霍邑城下喊話,要求霍邑守軍開城投降,並代表陳喪良承諾城破之後,除了李二和朱粲二人外,保證一個不殺,全都可以獲得活命!李二用放箭命令答覆了隋軍使者,朱粲也親自拉開強弓,射傷了隋軍使者,答謝了陳喪良對他的厚愛。
接下來當然是隋軍戰鼓有節奏的敲響,正式開始攻城,結果讓李二軍上下摸不着頭腦的是,隋軍方面並沒有正統攻城戰術,先派出長盾手掩護弓箭手上前,在城下佈置臨時工事掩護弓手放箭壓制城上守軍——是先推出十二架古怪的沉重車輛上前。而當看清那些怪車的具體模樣時,李二、朱粲和李神通等人也馬上臉色爲之一變,異口同聲的失聲叫道:“火炮?!”
不錯,正是殺害李二父親的兇手、老李家心中永遠的痛、陳喪良軍最大的秘密,火炮!在大興城外吃了火炮大虧後,李二曾經花費過無數心血手段去收集關於隋軍火炮的情報,想要尋找這種武器的仿造辦法,然而包括東都朝廷在內,卻都不知道陳喪良是在何時何地造出了這種恐怖武器,更找不到關於火炮的任何圖樣、文字和模具,甚至就連知道這種武器的東都工匠都找不到一個,所以不管是李二、李密還是目前掌政東都的王世充,都無法仿造這種恐怖武器,對這種轟死小半個李淵叛軍指揮層的恐怖武器流盡口水,卻毫無辦法。
甚至就連隋軍火炮究竟有多大的威力李二軍都不知道,自打大興戰後,這種恐怖武器就十分神秘的在戰場上消失,再沒有出現一次,李二軍唯一所知道的,也就是這種武器射程很遠,威力十分驚人,但具體有多大威力,李二軍就一無所知。而現在這種恐怖武器又突然出現在了霍邑城下,吃過大苦頭的李家衆人當然是個個心驚肉跳,膽大包天的李二也難免有些提心吊膽,知道今天這一戰絕對沒有預料中那麼好打。
汲取了父親的教訓,表面依然鎮定的同時,李二假裝檢查守城情況,還是悄悄遠離了插着自己帥旗的霍邑城樓,李神通和朱粲等人也是如此,心照不宣。
十二門火炮在距離霍邑東門裡許處一字排開,在羅士信率領的精銳戰兵掩護下當衆裝填彈藥,安置引線,然後堂堂工部尚書袁天罡親自出馬瞄準和校正仰角,安排完畢後,令旗揮動,十二名手持火把的隋軍炮手大步上前,同時點燃導火線,塗過硝粉的導火線歡快跳動,帶着吱吱聲迅速鑽入炮筒,再然後,自然是驚天動地的巨雷炸響聲音。
對於已經逐漸習慣火藥瓶爆炸聲的李二軍將士而言,火炮轟鳴聲已經不是那麼可怕,但是青銅滑膛炮打出來的炮彈,就讓李二軍將士魂飛魄散了。第一輪齊射,有八枚炮彈準確命中插着李二帥旗的霍邑東門城樓,打得土木結構的城樓是門飛柱斷,土迸瓦裂,當場就坍塌小半,其中一枚炮彈還順手帶走了李二的帥旗。
一枚炮彈直接飛進了城內,砸穿了一間民房屋頂,讓城內一陣雞飛狗跳,另外三枚炮彈全都砸到了城牆上,其中兩枚在夯土城牆上留下了兩個深深土坑,最後一枚在砸在了箭垛上,頓時把那倒黴箭垛砸得粉碎消失不說,還把箭垛後一個更倒黴的李二軍士兵砸得腦漿迸裂,炮彈去勢不消繼續前行,又帶走兩個李二軍士兵的性命,還打傷了三個李二軍士兵——這點只能在怪李二,他在城牆上佈置的軍隊過多,士兵過於密集。
見此情景,隋軍陣中自然是歡聲四起,李二軍上下也當然是一片大譁,無數士兵頓時面如土色,李二也是頓時臉色蒼白,終於明白陳喪良爲什麼沒有準備雲梯車和鉤車等重型攻城武器了——根本就用不着準備!炮彈對夯土城牆的破壞威力,比用十頭牛拉動的鉤車更大!
腦海裡不斷盤算如何應對隋軍火炮,不知過了多少時間,李二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也頓時臉色更加蒼白,下意識的張口下令時,李二的瞳孔突然猛烈收縮,因爲隋軍的火炮已然再次齊射,視力很好的李二也清楚看到,十二門火炮這次對準的方向,是霍邑城防最脆弱的城門。
嘣嘣巨響接連在城下響起,高聳的吊橋首當其衝,當場爲之粉碎,然後炮彈去勢不消,又重重砸在城門上,包着銅皮的厚木城門在刀槍棍棒面前堅不可摧,在炮彈面前卻是如同紙糊泥捏,當場被砸出了六七個臉盆大洞,其中一枚炮彈還恰好砸了門閂上,數人才能擡動的門閂應聲而斷。
“城破了!”
從隋軍第一輪炮擊開始,正式開戰還不到十分鐘,守城門的李二軍士兵就已經發出了這撕心裂肺的慘叫。父親的教訓,表面依然鎮定的同時,李二假裝檢查守城情況,還是悄悄遠離了插着自己帥旗的霍邑城樓,李神通和朱粲等人也是如此,心照不宣。
十二門火炮在距離霍邑東門裡許處一字排開,在羅士信率領的精銳戰兵掩護下當衆裝填彈藥,安置引線,然後堂堂工部尚書袁天罡親自出馬瞄準和校正仰角,安排完畢後,令旗揮動,十二名手持火把的隋軍炮手大步上前,同時點燃導火線,塗過硝粉的導火線歡快跳動,帶着吱吱聲迅速鑽入炮筒,再然後,自然是驚天動地的巨雷炸響聲音。
對於已經逐漸習慣火藥瓶爆炸聲的李二軍將士而言,火炮轟鳴聲已經不是那麼可怕,但是青銅滑膛炮打出來的炮彈,就讓李二軍將士魂飛魄散了。第一輪齊射,有八枚炮彈準確命中插着李二帥旗的霍邑東門城樓,打得土木結構的城樓是門飛柱斷,土迸瓦裂,當場就坍塌小半,其中一枚炮彈還順手帶走了李二的帥旗。
一枚炮彈直接飛進了城內,砸穿了一間民房屋頂,讓城內一陣雞飛狗跳,另外三枚炮彈全都砸到了城牆上,其中兩枚在夯土城牆上留下了兩個深深土坑,最後一枚在砸在了箭垛上,頓時把那倒黴箭垛砸得粉碎消失不說,還把箭垛後一個更倒黴的李二軍士兵砸得腦漿迸裂,炮彈去勢不消繼續前行,又帶走兩個李二軍士兵的性命,還打傷了三個李二軍士兵——這點只能在怪李二,他在城牆上佈置的軍隊過多,士兵過於密集。
見此情景,隋軍陣中自然是歡聲四起,李二軍上下也當然是一片大譁,無數士兵頓時面如土色,李二也是頓時臉色蒼白,終於明白陳喪良爲什麼沒有準備雲梯車和鉤車等重型攻城武器了——根本就用不着準備!炮彈對夯土城牆的破壞威力,比用十頭牛拉動的鉤車更大!
腦海裡不斷盤算如何應對隋軍火炮,不知過了多少時間,李二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也頓時臉色更加蒼白,下意識的張口下令時,李二的瞳孔突然猛烈收縮,因爲隋軍的火炮已然再次齊射,視力很好的李二也清楚看到,十二門火炮這次對準的方向,是霍邑城防最脆弱的城門。
嘣嘣巨響接連在城下響起,高聳的吊橋首當其衝,當場爲之粉碎,然後炮彈去勢不消,又重重砸在城門上,包着銅皮的厚木城門在刀槍棍棒面前堅不可摧,在炮彈面前卻是如同紙糊泥捏,當場被砸出了六七個臉盆大洞,其中一枚炮彈還恰好砸了門閂上,數人才能擡動的門閂應聲而斷。
“城破了!”
從隋軍第一輪炮擊開始,正式開戰還不到十分鐘,守城門的李二軍士兵就已經發出了這撕心裂肺的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