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武周搖搖頭道:“太僕大人曾經許諾我,只要我在遼東立下功勳,就舉薦我爲將,現在就離開,豈不是對不起他老人家。”劉武周有些鬱悶,按說自己比賀若懷心投靠楊義臣更早,沒想到卻沒有他得寵。心中自然不快,平時也還罷了,此時心情鬱結,便將心中所有的不願都說了出來。
劉成搖搖頭,道:“大哥,大丈夫在世,最主要的是立功名,光宗耀祖。現在可不是談仁義的時候。太僕之前是對大哥很倚重,可是大哥也看到了,自從這個叫賀若懷心的小子出現,太僕大人就一門心思想扶持此子主政遼東。大哥也看到了,這纔多長時間,就從一個小小的戍堡校尉成爲兩郡之守,如此快的升遷速度,大哥以往可曾見過?”
劉成和劉武周本是同族之子,兩人關係親密,劉成也算是小有謀略,與劉武周共同投靠楊義臣,也頗有戰功。
劉武周重重的案几上砸了一拳,道:“這我豈能不知,可那小子出身高貴,若他不是名將賀若弼之子,能有那樣的機會?”到現在,劉武周始終都認爲賀若懷心能取得這樣的成績和獎賞,主要還是因爲他的身世。
“大哥說的是,所以大哥若是留在遼東,必然要久居於此子之下,大哥可就永遠都出不了頭了。”劉成看向劉武周說道。
“那你什麼意思?”劉武周問道。
劉成臉色變得陰狠起來,道:“大哥現在只有一個辦法,王仁恭將軍要回師平叛,身邊少不了衝陣前鋒之人,大哥就請求王將軍率師跟隨,這一次朝廷出了大事,必然處處皆是立功的機會。流民和高句麗相比,哪一個更能爲將軍帶來功勳,結果還不明顯嗎?”流民軍的戰力和高句麗軍的戰力進行對比,根本沒有可比性。
“可是,太僕大人希望我留在遼東。我若忤逆他的意思,恐怕也非良策。”畢竟太僕楊義臣纔是自己的恩主,雖然這一次楊義臣沒有直接下命令讓他留在楊義臣,但是卻給了暗示。
“大哥,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王將軍此次大功,必然要回馬邑擔任太守,這可是大哥的機會啊。”
劉武周陷入了沉思,沒有立刻說話。
劉成看見劉武周還持有懷疑態度,知道劉武周下不了最後的決心,道:“大哥,小弟聽靺鞨人說有一名天仙下凡的女子也跟隨賀若懷心來了,以小弟之見,應該是楊家的孫小姐的車駕。大哥難道就想將那個秘密永遠的埋藏在心底?”劉成這句話,徹底激起了劉武周的心氣。劉武周猛地站起身來。
他惡狠狠地盯着劉成,道:“閉嘴,我劉武周喜歡的女人,絕不會讓給任何人。賀若懷心居然覬覦我心中深愛之人,我便不能容他。”
“好,大哥,只要大哥有心,必能抱得美人歸。”現在對於劉武周最要命的問題,便是自己的地位和楊雪兒相差太遠。若自己再這樣中規中矩等待機會,恐怕只會與楊雪兒的距離會越來越遠。現在於他而言,只能不走尋常路了。
“你立刻持我書信去一趟王將軍大營,王將軍便知我心意。”說罷,他轉過身,從身後的取出一個木盒子。
盒子裡裝滿了金銀珠寶,劉武周從中取出了大約三分之一,道:“這些金銀細軟你帶上,向王將軍身邊諸將一一散了,他們會在合適的時間爲我說話的。”劉武周知曉多一個朋友多一條道的道理,也萬幸自己平日裡和劉武周的部將們走的近,所以現在聯絡他們也不會顯得突兀。
劉成笑道:“是,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劉武周點點頭,仰頭將一碗酒一飲而盡。
······
柳城郡!
柳城郡柳城縣。
前幾日收到了賀若懷心的書信,高表仁知道自己的二弟被授予爲兩郡太守,他打心眼裡高興。
不過整個柳城郡府衙,恐怕爲這件事情高興地也就他一個人了。
整個柳城郡從郡太守鄧暠到各級官吏,對於賀若懷心的一步登天難以接受之餘,又是深深地無奈。
“父親,你就別生氣了,他也就是走了狗屎運,攀上了上大將軍的這棵大樹,否則以他的資歷本事,能有如今的高位?”鄧弘政看着父親臉色難看,忍不住開口勸勉。
“府君,公子說的對,還不到擔憂的時刻,其實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鄧暠的首席謀臣田香看着鄧暠,淡淡的說道。
“何意?柳城郡一分爲二,遼東四鎮,三鎮從歸了這小子,剩餘的瀘河鎮名義上雖然由我管轄,可是鎮將乃是薛家子弟,終究不是親信。而且這麼一來,我們和高句麗之間的關係也會完全斷絕,只能繞道契丹,怎麼看都沒有好處。”
田香笑了笑,道:“話是這樣說,可府君想過沒有,夫君扼守遼西險要,遼東郡和燕郡所需的糧草軍械等物,若從中原運送,還是在我們的掌握之下。再說了,高句麗這一次傷亡慘重,且失去了渾河以北的兩城,高句麗人豈會善罷甘休。尤其是遼東郡剛剛擴張的渾河之地,必然會成爲雙方爭奪的焦點,讓他們爭一爭,也不是什麼壞事?”
另一旁一個年輕人陰沉的眸子裡閃爍着殺機,他就是剛剛被撤換的宇文家族子弟原遼東太守宇文宴。因爲無功,被撤去遼東太守之位,暫時以柳城郡通守的位置留在柳城,協助鄧暠治理柳城郡。
宇文宴看向田香,淡淡的問道:“此賊令我在遼東失去了一切,真是不殺他不足以泄我胸中之氣。”
鄧暠看着宇文宴,心中微嘆一聲,沒想到本是一場必殺之計,結果不僅沒有借到高句麗人的殺人刀,反而令賀若懷心在短時間內地位急劇上升,真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他們還要活在私通外敵的戰戰兢兢之中。
“宇文大人,你也不用着急,這一次徵遼此子出盡了風頭,別說是兩位大人了,就是朝廷的十二衛大將軍,以及滿朝文武都臉上無光。卑職想,心中希望此子死在遼東的人肯定不是一點半點。”
田香的一句話,不僅讓宇文宴虎軀一震,就連鄧暠也微微側目。田香說的對,賀若懷心扶搖直上,動的不僅是他們的奶酪,就是他們身後的那些大人物,心中的不悅比他們這些人更甚,自己也完全沒閉眼站在前面出醜啊。
想明白了這一節,原本生出的淡淡憂愁也就隨風而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