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真掃了一眼地上的鄧川,向賀若懷心行了一禮說道:“李公子,都是鄙坊的錯,這樣吧,李公子,就看在鄙人的薄面上,放過鄧公子,有什麼矛盾,我們坐下來吃着酒,賞着舞,慢慢談。如何?我可以證明,這位公子確實是鄧家的嫡子,也是我歡樂坊的貴客,若是在我這裡出點事,恐怕無法善了啊。”
賀若懷心佯裝驚訝的樣子,驚道:“什麼?黃公子的意思是,這確實是鄧公子?”
“如假包換!”黃真面色凝重的點頭。
黃真想着,既然賀若懷心已經知道了鄧川的身份,想必今天的誤會應該就可以消除了吧。結果賀若懷心下一句話,就讓黃真露出來的笑臉掛在臉上,一句話堵在嗓子眼,不上不下,別提多難受了。
“那說明我沒揍錯人啊!”賀若懷心人畜無害的笑道。
黃真覺得自己的腦回路都不夠用了。
貌似眼前這個公子哥確實是難纏的緊啊。
賀若懷心站起來,看着黃真,露出一口大白牙,賀若懷心的就算是敷了一張假人面,這張臉也足以讓許多人自慚形穢。黃真作爲都裡鎮年輕一輩的翹楚,就相貌而言,真算不上什麼佳公子,也就是能過得去。
賀若懷心笑道:“黃公子,不是我不賣你的面子。雖說我這是第二次來卑奢城,也是第一次來歡樂坊,可你也不能厚此薄彼啊。同樣是花銀子,憑什麼他姓鄧的能橫着走,說不高興就不高興,說打人就打人。我就一句話,若這時候地上躺着的是我,黃公子也會爲我求情,他姓鄧的就能放過我?”
賀若懷心的話像刀子一樣,插在黃真的心上。
說實話,他也知道賀若懷心說的是實話。如果換位思考,易地而處,黃真雖然不是什麼壞人,但也絕對稱不上好人。尤其是現在鄧家對黃家下手的關鍵時刻,他更不會冒着得罪鄧家的風險去爲一個從不認識的人出頭。這不符合他的人設,更不符合他們黃家的利益。
“李公子,那你想怎麼做?”黃真皺了皺眉,面對賀若懷心無賴一般的回答,他心中也慢慢地有了怒氣,只不過忌憚於賀若懷心並不明確的身份,不敢發作。
賀若懷心盯着黃真,笑容純真,淡淡的道:“其實也很簡單,你看看,本來這倚紅偎翠,紅袖添香是文人雅事,再加上柳花魁人美歌甜,本公子也是心情大好。可是,自從這鄧公子進來,大呼小叫,要打要殺的,不僅嚇得美人折斷了琴絃,也讓本公子心情大大的壞了。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損失啊。”
賀若懷心明擺着一副敲詐勒索的樣子,黃真真是有些頭疼。
不過他也是聰明人,一下子便聽出了賀若懷心的言外之意,這是要賠錢啊。
黃真心中稍安。
畢竟,比起其他事情,能用錢解決的事情還真不算事。
他看了一眼鄧川,鄧川整個人臉腫的像包子,苦笑一聲道:“李公子說的是,我們應該給公子一筆賠償。”
賀若懷心卻搖搖頭,笑道:“非也,非也。不是你們,是鄧公子。我知道,黃公子也是受害者,這這麼多傢俱都打壞了,都是錢啊,我懂得。”
黃真又被噎了一下,半天沒回過神。
反倒是鄧川看黃真的臉色不善。
鄧川聽到賀若懷心終於發話要放過他,那裡還在乎賀若懷心口中的錢,忙道:“黃真,快答應他,本公子別的東西都缺,就是不缺錢。”
賀若懷心哈哈大笑起來,走過去,看着鄧川,親近的說道:“看來還是鄧公子明智,也算是深明大義了。”
黃真心中微嘆,眼前這小子手段凜厲,城府不淺,也不知道他背後到底有怎麼樣的實力,居然連鄧川都不懼怕。不過看他眼有些生,知道他可能來自王都,也就釋然。鄧川已經在兩人的交鋒中完全處於下風,從一開始就將自己置於弱者的位置了。
“李公子,那你說需要賠多少?”
賀若懷心嘆息一聲,笑道:“這個嘛,確實是個問題,你容我算算昂。這屋子裡案几、護牀以及碗碟,酒爵,佳釀,美食,這沒個百金都不好意思拿出來。”賀若懷心自顧自的說道。
鄧川聽到賀若懷心的話,肚子裡罵娘,這些東西就算再貴,也就三五金,那有那麼貴?氣的他吹鬍子瞪眼,若不是自己的力量實在過於微小,他敢保證早已經衝上去了。
黃真也覺得大汗,暗自想着,這公子可真敢說啊。
不過也不能在這個時候反駁,說自己的這些東西不值這個價,只能笑着傾聽。
“還有本公子的護衛,也是一天五十金請的。如果出手,還得另外加錢五十金,鄧公子有七個狗腿子,怎麼着也得加三百五十金,算下來就有四百金。唉,總不能讓我出吧。”
黃真看了一眼鄧川,心裡苦嘆,怎麼招惹了這麼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傢伙。
鄧川都快氣炸了,看了一眼唐文,雖然這傢伙滿臉橫肉的,確實一拳下來把人打個半死,也沒這麼貴啊。又不是皇帝的御林軍,這價格也太高了。
“對了,柳娘子,你這琴很貴吧。”賀若懷心看向柳娘子。
柳娘子剛搖了搖頭,準備說話,卻被賀若懷心打斷。笑道:“柳娘子不用說了,本公子知道女孩子家臉皮薄,這個壞人就讓我來做吧。”
他走過去,將琴翻來覆去的看了一遍,低聲道:“看這紋理,看着琴絃,還有這琴的做工,必是一代著名琴師的作品,怎麼着也有二三百年的歷史了。這擱以後,還的是文物啊,價格不能低了。這樣吧,鄧公子肯定也欣賞過柳娘子的歌喉,稱得上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間那得幾回聞。我看一共就給五百金吧,也對得起柳娘子的身價。”
柳娘子嚇了一跳,這···這哪跟哪兒啊,自己這琴是不錯,可不也不過一兩千錢,那值得那麼多。
剛要說話,卻被賀若懷心伸出一個指頭,堵住她的脣,兩個人距離極近。並且向她拋了一個媚眼,笑道:“柳姑娘,重要的不是琴,是你的人啊,這五百金,我還要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