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餘名高句麗軍士慘叫着,應聲倒地,他們身上的薄皮甲無法防住這十餘步距離上的飛刀攻擊,而那李隊長更是正面中了足有七刀,眉心的一刀直接沒柄,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便仰面朝天地倒下,鮮血開始噴泉般地從那些刀口中涌出,很快就把這塊鵝卵石地的河岸,染得一片腥紅。
剩下的三十多個高句麗軍士一下子反應了過來,一個軍士高聲叫道:“有敵軍,有敵軍!”
水面中一陣水花晃動,一百多個只穿着短褲和下半截水靠,上身赤裸,渾身上下冒着寒氣的壯漢子,赤着腳,紛紛從水面下鑽了出來,領頭的幾十人飛快地奔到了小船的邊上,掀開牛皮,顧不得穿上盔甲,直接拿起盾牌和弓箭,向着對面的這幾十名高句麗軍士,開弓放箭。
高句麗軍士們也迅速地結成了戰鬥的隊列,前排的盾牌手一手持盾,一手持矛或者三股叉頂住,後方的弓箭手也開始放箭回擊,六七名隋軍的水鬼應弦而倒,可是隋軍畢竟人數佔了上風,水面下還有源源不斷的人衝出來,跑到那些小船邊,拿起武器,穿上盔甲,列起防禦的陣勢來,也就小半刻的功夫,高句麗的這支小分隊就給射倒了二十多人,剩下的七八人肝膽俱裂,向着營柵大門的方向逃去,還沒跑出去十幾步,就一個個後心中箭,仆地而亡。
麥仲才七手八腳地套上了一身鎖子甲,身邊三個護衛在他的身前和頭頂支起了三面大盾,作爲這次潛行者的統領。從小就生長在長江邊的麥仲才終於實現了踏上對岸的夙願,他的雙眼血紅,一把把面前的盾牌給撥開,吼道:“別擋了我的視線。讓弟兄們迅速列陣,快!”
這些潛行者多數是麥鐵杖的部曲家丁,平時訓練有素,剛纔一陣對射。也就幾分鐘的光景,就全殲了高句麗的這支搜索小隊,前排的人已經架起了一面盾牆,而後排的軍士們則在盾牌的掩護下,以最快的速度拿着船上的武器和盔甲,然後躲到前面的盾牌陣後方,在頭頂上再加上一兩層保護,以防敵軍的吊射。很快,一個初步的盾陣就已經初見雛形了。
柳成敏看得咬牙切齒,他一開始想要打開寨門,派更多的人出營反擊,但看着對面的後繼部隊源源不斷地從水裡冒出,白花花的一片,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他有些心虛了,也顧不得去救那些出去搜索的小隊,反倒是下令把營門給緊閉。
這一來一去耽誤了不少時間,等他命令部下用弓箭攻擊的時候,隋軍的水鬼部隊已經列好了陣勢,五百多人結成了一個寬約一百步,厚約三四列的盾陣,前方和上方都被鐵皮裹着的厚木圓盾完美地防護着,在高句麗的營柵前三十步左右距離展開。
而浮橋之上也是跑來了大批隋軍的水鬼和力士,不知不覺。已到寅時。加上上游的各路隋軍開始架橋強渡,水流的速度一下子慢了許多,原本在水中搖搖晃晃,要靠着水底的潛行者們在水下暗中託舉纔不至於解體的那五道浮橋。這會兒在水中已經穩如泰山了,這些水鬼們眼看到本方偷渡成功。更是一個個精神大振,喊着號子,如下餃子般地衝進了水裡,一邊託着後面的浮橋,一邊讓橋上的軍士們把更多的浮橋扔進水裡,由那些大錘力士們以最快地速度釘上。
柳成敏厲聲吼道:“快給我射,射岸上的隋軍,快!”
幾百枝弓箭黑壓壓地從營寨裡騰起,或直射,或吊射,飛向了幾十步外的隋軍盾陣,只聽得弓箭擊中木頭或者鐵皮的聲音不絕於耳,但很少有中箭者的慘叫聲傳來,對面的那個盾陣卻是不動如山,緊緊地合着,擋住了營寨裡直射架橋隋軍力士和水鬼們的通道。
三輪箭雨過後,隋軍前排的盾牌上已經插滿了密密麻麻的箭枝,偶爾有一兩面盾牌倒下,可是裡面的傷者卻是被迅速地擡回,另一面盾牌會馬上補上這個空檔,這期間裡隋軍的架橋部隊又已經架成了兩截浮橋,最快的兩道已經到了最後一截,第十段浮橋了,對岸的隋軍已經開始運動,如同黑壓壓的長龍一般踏上了橋面,有這奔過來的時間,第十段浮橋會正好完工,全橋通暢!
柳成敏一下子反應了過來,高聲叫道:“別射岸上了,快,換火箭,射架橋的,射架橋的,不能讓隋軍從橋上過來,快!”
高句麗的弓箭手們連忙從箭囊裡取出了火箭,幾乎每個弓箭手的身前都插着兩隻火把,把塗有硫黃和火油的箭頭往那火把上一擱,箭頭立即就騰起了熊熊的火焰,這些訓練有素的弓箭手,早就在訓練中把發射到河岸附近的力量和角度算得清清楚楚,火箭向弓弦上一搭,憑着肌肉的記憶和箭手的本能,漫天的火雨就射向了最近的兩座浮橋的橋面。
慘叫聲不絕於耳,隋軍不少掄大錘在加固兩截船板間釘子的力士,被火箭射中,渾身上下騰起了火焰,慘叫着落到了水裡,就連在水中託着船幫的水鬼們,也有不少給箭枝射中,水中頓時多出了百十來具屍體,而河水也變得一片血紅。
麥仲纔在盾陣中看得真切,厲聲大叫道:“弓弩手,直射,快!”
盾甲陣的前方盾牆一下子打開,幾十名弩兵手持着二石三連發的步兵弩,也不瞄準,對着對面的營柵中就是連扣板機,弩矢如蝗,掃過了百餘步寬的營柵正面,高句麗的營地中傳來陣陣慘叫聲,一些火光開始晃動,剛纔那不停上升,如同火鳥亂舞般的射擊場面,也爲之一滯。
柳成敏身前的兩個護衛,本來正在不停地向着隋軍的架橋部隊射擊,可是一陣弩矢過後,這兩人卻是直挺挺地撲倒在地,一枚弩矢呼嘯着擦過柳成敏的臉,帶走他的一綹側髯,火辣辣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