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美娘嘆了口氣:“你還真夠狠的,這些天殺的惡人流落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倒黴呢。”
王世充微微一笑:“他們最多也就是佔山爲王,當個賊寇罷了,成不了什麼大器,倒是你蕭美娘,把你的大侄子放到荊湘,聽說他這兩年一直暗中招兵買馬,集結舊部,隱然已成荊湘地區的幕後主宰,你這個姑姑,可是不遺餘力啊。”
蕭美孃的柳眉輕輕一挑:“王世充,你我可是有言在先,各自發展,你可不能對銑兒出手,壞我蕭樑復國之事!”
王世充笑道:“我要出手早出了,還會跟你說嗎?只是我勸你一句,跟你的大侄子提個醒,悠着diǎn來,別太心急了,最近他把原來賀若弼的那個手下沈柳生也給收入麾下,等於拉了一大筆錢,也算是接管了賀若家的遺產,你當心這小子有了錢,又有了人脈,會扔掉你這個當姑姑的單幹。”
蕭美娘咬了咬牙,冷冷地說道:“他沒這個本事,也沒這個能力,蕭家,還是我們這支正宗嫡流說了算,如果我想讓他起不了事,隨時都可以。”
王世充搖了搖頭:“美娘,你還是太自信了diǎn⑧⊥dǐng⑧⊥diǎn⑧⊥小⑧⊥說,.≦.o▼,蕭銑絕不是你想象的那麼恭順,你這一支蕭氏,已經離開了荊州太久,雖然有錢糧的支持,但畢竟比不上蕭銑他親自呆在荊州,雷世猛,董景生這些人都已經徹底倒向了他,以前你還可以通過控制經濟來源,來讓蕭銑聽話。但現在沈柳生這個南方鉅商投向了他。他已經不缺錢了。這半年來蕭銑在荊州公開露面,大肆求賢訪友,荊州一帶的才俊如岑文本等人都應邀成了他的賓客,這些事情他也告訴了你嗎?”
蕭美孃的臉色一變:“什麼,他現在公開招人了?那個岑文本,是什麼人?”
王世充diǎn了diǎn頭,正色道:“岑家在荊州,也算是名門望族了。這個岑文本的祖父岑善方,是荊州名士,曾經出仕過蕭銑的爺爺蕭察,官至吏部尚書,而岑文本的父親岑之象,仕隋爲邯鄲令,在任上遭人誣陷,冤不能伸,岑文本在兩年前,不過十四歲之身。已經是通讀經史,學名遍及荊湘。親自來洛陽的司隸監察部門,爲其父申冤辯誣。”
蕭美娘奇道:“一個十四歲的小孩子,也能爲父申冤?”
王世充diǎn了diǎn頭:“不錯,此子從荊州的江陵出發,走了千里遠的路,一個人來到洛陽,當時我正好到御史臺有樁公務要處理,看到此子辯誣的過程,那天正好是御史大夫裴蘊在場,看到這岑文本之後,當即要他作蓮花賦,以試其文才,結果此子只在門外走了兩圈,即下筆成文,一氣呵成,那文章極爲出色,即使是大文人裴蘊,看了也是稱讚不已,當即下令爲重新查辦他父親的案子,最後果然還了他父親的清白。”
蕭美娘微微一笑:“竟然有如此厲害的少年,銑兒又是怎麼把他招到手下的呢?”
王世充冷笑道:“還不是因爲岑文本家世代都忠於蕭樑,以那岑文本的精明,早就看出了隋朝天下將亂,而蕭銑這個蕭氏後人,在荊湘這塊蕭氏起家之地,來勢洶洶,絕非池中之物,加上岑家在隋朝當個縣令還要給誣陷,也明白了以他們家的地位,在隋朝想要翻身是很困難的事,不如狠下心,跟着蕭銑,也許還能當個從龍之臣呢。”
蕭美孃的嘴角勾了勾:“可是現在楊廣重用江南文人,虞世基,裴蘊這些人不都在他手下升官了嗎?這岑文本就看不到這一層?”
王世充笑着擺了擺手:“美娘有所不知啊,虞世基他們,全無根基,完全靠着逢迎楊廣,當幸近小人而得以升官,如果說有什麼特別之處,就在於除了不要臉之外,還有很高的文才,吟詩作賦,寫華美文章,那可是一絕。楊廣的骨子裡還是喜歡才子型的文人,所以纔會這麼喜歡他們。”
“但是,越是如此上位的人,越是怕別人也靠了同樣的辦法奪了自己的位置,楊廣用他們,一是用他們的文才,二是用他們的馬屁,三來嘛,也是看中這些江南出身的文人,全無根基,不至於象北方的世家大族那樣,子侄親友遍佈朝堂,成尾大不掉之勢。”
“所以那裴蘊表面上對岑文本讚不絕口,但內心也忌他的才能,這樣十四歲的少年,就有如此文才,若是此事傳到楊廣的耳中,徵他入朝,那可能就會動搖他的地位了,所以那案子查到最後,也只是給岑之象平了反而已,連官復原職都沒有,更不用說提拔這岑文本了。”
蕭美娘笑道:“這麼說來,銑兒能得岑文本,還是裴蘊的功勞了呀。嘻嘻。”
王世充diǎn了diǎn頭:“其實我看那岑文本,有臨機應變之能,絕非只會讀死書的文人,倒是很想收歸手下,可惜岑家的心思,完全就在蕭銑身上,對我的招攬,沒有任何興趣。”
蕭美娘笑着給王世充繫緊了腰帶:“這麼說來,你是妒忌我家銑兒了?”
王世充的嘴角勾了勾,沉聲道:“蕭銑的手下總要有自己的一套班子,也是要有些能人才是,一個岑文本,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孩子,就算有才,有孝心,畢竟還缺乏歷練,我雖然不能求得他,但也不至於說妒忌。只是蕭銑現在太招搖了一些,這對我們的起事,沒有好處,你別以爲楊廣人在遼東,就真的不管國內的事情了,有機會,你還得好好勸勸他,敲打敲打他,別真的讓這個好侄子,把你這姑姑給扔了。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隨時可以滅掉蕭銑,以後也一樣。”
蕭美娘笑着直起了身:“臣妾遵旨。我的聖上,你這是要走了嗎?”
王世充diǎn了diǎn頭,大踏步地向着門外走去:“今天就到這裡吧,我還要會會幾個老朋友,有空的話,我會聯繫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