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笑道:“這封倫還真的爲了保命,使出了渾身解數,這樣也好,我也想見識一下這個李世民是不是真的有傳說中的那麼厲害,這回他負責保衛封倫的話,那些關隴勇士都要聽此人的調度,除了武功之外,還要看指揮佈陣的能力,一想到這裡,我都有些迫不及待啦。”
魏徵的眼中光芒閃閃:“主公,要不要加派人手呢?雄信一個月前就出發了,而公卿,黑達他們也在七天前一起離開,這次我們派去的有五百精兵,按理說是夠了,可是在契丹人的地盤上,一切都難料啊。”
王世充的眼中閃出一絲興奮的神色,一想到這回有機會直接幹掉李世民這個真實歷史上的大唐開國皇帝,他就變得無比地精神抖擻:“太好了,這回居然是李世民親自帶隊,玄成,你安排一下,這回你親自去,首要的擊殺目標,不再是封倫,而是李世民。”
魏徵的眼中閃過一絲疑色:“主公,你這是?怎麼一直對一個十六歲的孩子念念不忘呀?”
王世充冷笑道:“我的直覺不會有錯,這個孩子纔是將來我們的頭號勁敵,天佑我王世充,給了我們這麼好的機會,讓李世民能脫離李淵的保護,只帶幾十個人跟封倫遠行,這次不幹掉他,以後可就難了!”
魏徵的嘴角勾了勾:“殺封倫沒什麼,可是李世民卻是李淵的愛子啊,若真的取了他的性命,只怕李淵不會善罷甘休,有可能會提前跟我們攤牌呢,現在正是大亂的前夜,這時候得罪了李淵,是不是不太值得呢?”
王世充的臉色一沉,緊緊地盯着魏徵,魏徵本來還想再說,一看王世充的這副表情。就知道他決心已下,只能嘆了口氣,收住了嘴。
王世充正色道:“玄成,我知道你的用意是爲了我好。也知道你的顧慮,可是這一回,我相信自己的直覺,這次是天縱良機可以除掉李世民,也除掉我們在亂世中最大的對手。錯過這次,不知道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李淵就算知道是我們做的,但沒有真憑實據,也沒法向楊廣告狀,而且失去了李世民的李淵,我還真沒放在心上,亂世一到,大家擺開來堂堂正正地較量好了,看誰厲害!”
說到這裡。王世充的嘴角勾了勾,低聲道:“那個桃李得天下的流言,散佈得怎麼樣了呢?”
魏徵的雙目炯炯:“已經散佈了一個多月了,現在東都和關中已經傳遍了這個流言,就連涿郡這裡,也已經有所耳聞了,可是主公,這姓李的人太多了,你散佈這樣的流言,真的能傷到李淵嗎?現在楊廣好像對他還是挺信任的。關隴的不少將領已經生出了異心,宇文述和於仲文又被貶官奪將,楊廣現在只能依靠李淵來幫他穩定關隴人心了。”
王世充微微一笑:“這點玄成勿慮,我有辦法。能讓一個最合適的人,把這條流言傳進楊廣的耳朵裡,同樣的話,要看什麼時間,什麼人去說,效果完全不一樣呢。哈哈哈哈。”
魏徵看到王世充那帶着滿滿殺氣的得意笑容,若有所思。
兩天後,涿郡城內,宇文述的臨時府邸。
北風漫天,風雪怒號,被大風捲着的雪花,重重地砸在宇文述那張通紅的老臉上,遇膚化水,這讓宇文述看起來象是滿臉流汗,只有他的那三綹梳得整整齊齊的棕黃色鬍子上,才積了不少白色的雪花,就如同他的這一身明光大鎧上,也堆起了厚厚的雪層,隨着他的呼吸,鬍子上和盔甲上的雪花一動一動,提示着別人,這是一個活人,而不是一個雪人。
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兄弟二人,穿着家丁僕役的衣服,縮頭縮腦地站在父親的身後,兩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天,終於宇文化及開口道:“阿大,院子裡天冷,您還是先進來吧,這身鎧甲,穿在身上容易着涼,孩兒給您換件暖和的棉袍好嗎?”
宇文述閉上了眼睛,沒有一點回身的意思,喃喃地說道:“於仲文死了,這漫天的飛雪,是他那不甘心的怒號嗎?唉,姓於的活着的時候,老子跟他鬥了幾十年,現在他死了,我這心裡,可怎麼就這麼空蕩蕩的呢!”
宇文智及大喜過望,滿臉的橫肉都跳了跳,連忙說道:“恭喜阿大,於將軍既然死了,那至尊一定會讓您獨掌軍權,再次掛帥吧!”
宇文化及不滿地勾了勾嘴角:“二弟,你說話先過過腦子成不?上次薩水兵敗,阿大和於仲文同時給貶官奪帥,早不是一年前二人風光無限,分掌大隋兵權的時候了,於仲文死了,可至尊也未必會用阿大,阿大今天這樣一身戎裝在身,恐怕也是心中有慼慼然吧。”
宇文述長嘆一聲,轉過了身子,眉毛與鬍鬚上的雪花一陣抖落,狠狠地瞪了宇文智及一眼,嚇得他馬上低下了頭,只聽到宇文述恨恨地說道:“幾十歲的人了,還跟無知匹夫一樣,智及,你什麼時候才能讓阿大放心?”
宇文化及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經意的得意笑容,可宇文述轉過臉就對着他一通臭罵:“你小子又有什麼好得意的?打仗的時候半點忙幫不上,回家就要對着你們這兩個不爭氣的傢伙,若不是爲了解除你們的奴藉身份,阿大又怎麼會貪功冒進,兵敗薩水?又怎麼會現在在這裡有仗難打,有國難報?只能穿身鎧甲在這裡當雪人!”
宇文化及咬了咬牙,說道:“阿大,您心裡的苦悶,孩兒知道,可是您衝我們哥倆兒發脾氣,於事無補啊。您要是真的想要掛帥出征,何不去直接面聖,向他求求情呢?”
宇文述氣得一巴掌打到了宇文化及的臉上,頓時就留下了一個五指印:“反了你了,還敢教訓起阿大來。現在是什麼時候?你以爲阿大還跟半年前那樣得寵,可以跟至尊要這要那嗎?出了這大門,阿大我連盔甲都不能穿,又怎麼能跟至尊提這帥位之事?”
王世充的笑聲順着風傳了過來:“許國公勿慮,下官有辦法,讓您能重新獲得至尊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