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世諤身邊的親兵,發了一聲喊,紛紛棄弓出擊,而韓世諤則飛快地把一枝長箭搭在了箭弦之上,厲聲吼道:“來得好,吃爺爺的箭吧!”
話音未落,他的右手猛地一鬆,弓弦劇烈地震動,五石大弓,以滿月之力,將這一杆長逾一尺的長杆狼牙箭重重地擊發,直射向衝在最前面的那名騎兵。
這名騎兵正大大地張着嘴,呼喝咆哮着,以壯聲勢,突然,他只覺得眼前一花,一杆長箭,呼嘯着從他的嘴裡飛了進來,他甚至沒有來得及感覺得到疼痛,只覺得後腦花子被狠狠地一暴,然後有什麼東西牽扯着自己的身體,從馬上飛出,直向後面的地上落去。
這個倒黴的騎士,不僅給射穿了腦袋,還被箭枝帶得飛出去十多步,巨大的衝擊力甚至把他的脖子生生扭斷,一顆血淋淋的人頭,直接從脖子上分了家,無頭的屍體落到了塵埃之中,而那顆給生生從脖子上扯下的腦袋,則是去勢如流星一般,又砸到了後面十餘步處的一個騎兵,把他連人帶馬,都砸倒在地,這纔算塵埃落定。
韓世諤的這一箭,驚得人人臉上變色,而這些本來來勢洶洶的關隴鐵騎,也是去勢爲之一阻。剛纔全力衝刺的衆人,紛紛又放慢了速度,抄起弓架上的弓箭,開始向對面射擊起來。
可是韓世諤卻是毫不停留,他的手中那七八枝箭,不停地搭到了弦上,只稍一調整,就是弓弦擊發,一杆杆箭枝,去勢如流星趕月,連珠炮一般,每一箭射出,對面就會有一人慘叫着倒地,只十幾秒的功夫。就有七八騎倒斃在了他的箭下。
一陣弓弦震動的聲音,對面的騎兵,也紛紛射出了一波箭雨,三十多步的距離上,七八十箭,倒是有一半射向了韓世諤。
韓世諤的兩個貼身的親兵大叫一聲:“將軍當心!”二人紛紛打馬上前,抄起背上的一面大木騎盾。擋在了韓世諤的面前,只聽到箭枝中盾。那種箭頭入木三分的“彭”“彭”聲音不絕於耳,而那兩個忠心的親衛,身上卻各中了七八箭,所幸不是要害位置,箭桿如刺蝟的刺一樣,插在二人身上,血流如注,把那些箭枝的羽翎,也染得一片血紅。
韓世諤半步不閃。趁着這一擋之下,他迅速地又從箭囊裡抽出了十餘枝箭,厲聲喝道:“閃開!”
兩個渾身是血的親衛咬着牙,棄了木盾,向兩側閃開,左邊一人,終於不支。一陣天眩地轉,“撲通”一聲,就栽到了馬下,人事不省,而韓世諤的手中弓箭,則一次次地拉成滿月。飛速擊發,每一箭射出,對面就有一人應弦而倒,從三十步衝到十步的距離之上,竟然又是有十餘騎被生生射倒。
倒下的戰馬和騎兵,又在地上滾來翻去,生生地砸倒。絆倒了二三十騎,本來極速衝擊,氣勢逼人的這先鋒騎隊,一下子就給韓世諤一人打得損失近四分之一,餘者的氣焰,也減少了許多,不復剛纔的勇悍。
韓世諤哈哈大笑,把弓往一邊一扔,那名沒有倒下的親衛連忙伸手接過,只聽到韓世諤厲聲吼道:“看到沒有,關隴騎兵,也不過如此,有種的,跟我上!”
那名騎兵連忙從懷中,哆嗦着掏出了一枚號角,用盡全身最後的一點力量,使勁地吹了起來,即使是在這大風之中,馬蹄聲震人耳的情況下,也讓每一個後面的騎兵,都聽得清清楚楚,這是衝鋒的號角!
剛纔在後面還有些猶豫不前的叛軍騎兵們,再無疑慮,眼看韓世諤如此神勇過人,都紛紛跟上,黃龍塵土中,隋軍的右翼騎兵不斷地涌出,而韓世諤棄弓之後,也是抄起了手中的長槊,跟着自己的百餘名親衛,一起殺入敵陣之中,一杆長槊,如怒龍出海,翻江倒海,中者無不立僕,只一個衝刺,又是六七名敵軍被他挑於馬下。
將者,軍之膽也,韓世諤的個人勇武,成功地提振了本方的士氣,剛纔還有些雜亂無章的叛軍騎兵,紛紛抖擻精神,殺入叛軍叢中,人喊馬嘶,又陷入了混戰之中。
上官政恨恨一拍馬鞍,嘆道:“唉,想不到韓世諤這廝,竟然可以一力挽回戰局,早知道老子親自會他一會了!”
一邊的副將,上官政的弟弟上官武說道:“阿兄,要不要我去會會這韓世諤?”
上官政咬了咬牙,看着在自己的前方,徐徐而來,不緊不慢的楊玄感的中軍,沉聲道:“不,看來楊玄感這個蠻子,是來拼命的,他擺出了這麼大的一個楔形大陣,看樣子是想直接突破我們的中軍,這蠻子厲害得很,弟弟,阿兄需要你在這裡幫忙。”
上官武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右邊,心有不甘地說道:“可是,我們好不容易把敵軍有打崩的趨勢,不再加一把勁嗎?”
上官政的眼中殺機一現,冷冷地說道:“現在看來,兩翼已經不是此戰的決勝關鍵了,中路纔是,無論如何,只要我們擋住楊玄感這最有銳氣的一波突擊,那勝利就在眼前,至於兩翼嘛,能拖多久是多久,弟弟,你到前方去,指揮前軍,儘量損耗楊玄感的銳氣,記住,不要和楊玄感親自過招,把他放過來,阿兄有辦法對付他,隔開他跟其他人的聯繫就行。”
上官武點了點頭,一揮手,幾百名親衛騎兵跟着他,涌向了前方。
楊玄感的黑雲寶馬在漸漸地加速,連同他身後的那個巨大的三角形騎陣,已經從走馬的階段,過渡到了小跑的階段,打頭陣的這兩千多精銳騎兵,是楊府的親兵部曲,也是楊玄感手中最精銳的部隊,這些騎兵,戰馬都要比平常的騎兵戰馬高出半個頭,雄健更是過之,匹匹都是上好的突厥或者吐谷渾戰馬,披着馬甲,馬頭上帶着鋼刺,雙眼血紅,喘着粗氣,狀若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