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玄感哈哈一笑:“你當曹操?我當劉備?你佔中原,我去邊角呆着,王世充,你這算盤打得倒是不錯嘛,怎麼你跟我不換換?”
王世充嘆了口氣:“誰叫你率先起兵,第一個打出反隋的大旗來?楊玄感,你是聰明人,當知出頭的椽子易折,最先起事的,就是天下的衆矢之的,能偏安一角,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這個道理,上次我跟紅拂說得很清楚,你也應該明白。你雖然只圖報仇,但報完仇後把自己的整個家族都搭進去,值得嗎?”
楊玄感咬了咬牙:“那你又有什麼好辦法?我要是到了關隴,照樣是叛軍,就算佔了關中,也要面臨全天下的討伐,又能落得什麼好處?”
王世充微微一笑:“你放心,這回你若佔了關中,楊廣失了人心,連首都都幾乎不保,看到他的虛弱,天下都會紛紛起事的,而那些領兵的大將,也會漸漸地開始起異心,比如這回我在東都攻防戰中立了大功,以後必定會領兵成爲一方大將,你覺得我會全力來打你嗎?”
李密冷笑道:“就是你這個壞東西領了兵纔可怕,爲了掌握更多的軍權,你肯定會把我們往死命裡打。”
王世充淡淡地說道:“你們要是完蛋了,我還有領兵的理由麼?養寇自重的道理,不止我一個人明白,別的大將,如李淵,薛世雄,來護兒他們,都會明白,真正爲楊廣效死力的人不多,恐怕也就是宇文述等少數幾人了。”
楊玄感咬了咬牙:“那楊廣還活着,我怎麼報仇?”
王世充微微一笑:“楊廣如果失去了對軍隊的控制,那他的死,就是個時間問題,即使不是你親手殺他,也會有人取他性命的,你放心吧。隋失其鹿,天下共逐,楊廣又怎麼可能獨善其身呢?”
李密冷笑道:“有你這樣的傢伙想要挾天子而令諸候,楊廣一定可以長命百歲的,你是最不希望楊廣早點死的人,這點和我們的立場完全相反!”
王世充冷冷地說道:“是麼?諸候是還要聽天子的令,至少名義上得聽。所以挾天子纔有用,可要是大家都不聽楊廣的號令了。要麼象你們這樣公然反叛,要麼是擁兵自立,以剿滅領地內的叛軍爲名,不服調遣,到這個時候,我還要留着楊廣做什麼?”
李密哈哈一笑:“因爲你出身不行,大世家根本不會站在你這一邊,你只有打出隋楊的這面大旗,纔有正統性。王世充,你敢否認?”
王世充“嘿嘿”一笑:“打出隋楊這面大旗,不一定要楊廣啊,他的兒子,孫子,哪個不行?”
李密的臉色微微一變:“你,你想對楊廣下手?”
王世充冷冷地說道:“我若是掌了軍權。還要他這個傀儡做什麼?弄死他是早晚的事情,到時候還不是一樣爲你們報仇了。這麼多年,我在他手下活得提心吊膽,成天裝孫子,你以爲就你們有仇?我就沒仇了?我當年的愛妻被楊勇所殺,這個仇這個恨。我不盡滅隋楊宗室,又怎麼能報?”
李密嘆了口氣:“我還真沒想到,你王世充居然是個重情的人,更是可以一怒爲紅顏。”
楊玄感擺了擺手,沉聲道:“王世充,你想讓我去關中,可以。不過你要幫我做一件事情,我纔會答應你。”
王世充微微一笑:“楊玄感,你可是要我幫忙把衛玄送到你嘴裡?”
楊玄感的臉色變得異常地可怕,咬牙切齒地說道:“恐怕你還不知道吧,衛老賊在出徵的時候,特意經過華陰我楊家祖墳,不僅把我楊家在關中的宗族全部斬殺,還把,還把先父的遺體挖出,挫骨揚灰,摻在軍糧裡給每個軍士吃!”
即使是陰狠深沉如王世充,也不免臉色大變:“什麼,衛玄竟然做了這種事情?他不是這麼狠毒的人啊,怎麼會這樣?”
楊玄感雙眼圓睜,眼中血紅一片,一字一頓地說道:“我不把老賊抽筋扒皮,敲骨食髓,枉爲男兒!王世充,你聽着,現在這個世上,我有兩個是非殺不可的死仇,一個是楊廣,另一個,就是衛玄了,如果你能幫我生擒衛玄,那楊廣的仇,我可以緩一緩,可以聽你的話,轉向關中,這回我楊玄感一諾千金,絕不食言,若有違背,教我楊氏一門滅絕,無論男女盡數給誅滅!”
李密的臉色一變:“大哥,你,你怎麼可以發這樣的毒誓,這太不吉利了!”
楊玄感一擺手,厲聲道:“別說了,我意已決,王世充,你就說答不答應吧!”
王世充嘆了口氣:“這事上,我確實很想幫你,但是現在東都給圍得跟鐵桶一樣,消息完全無法傳遞,前幾次樊子蓋的飛鷹傳書,都是如泥牛入海,顯然是給你們打下來了,這種情況下,我們如何去命令衛玄?”
楊玄感咬了咬牙:“我可以和你約定一個時間,每天這個時辰裡,你們向關方傳信,我們不打,這總行了吧。”
王世充點了點頭:“那還有個問題,衛玄是西京留守,與樊子蓋是平級的,我們指揮不動他,就是上次,樊子蓋也只是派人去報信,請他速發援兵,而不是命令。”
楊玄感搖了搖頭:“官職上,樊子蓋和衛玄是平級,但是東都是大隋的國都,不容有失,而且,不是蕭皇后還在城裡嗎,樊子蓋命令不了他,可蕭皇后的命令,他敢不從?”
王世充的嘴角勾了勾:“女人不懂軍國之事,要她下令,怕是不容易,不過楊玄感,你若是肯讓我們放百姓出城,並接納的話,我答應你,會盡一切辦法,讓衛玄所部速速來救,不得拖延的。”
楊玄感冷冷地說道:“王世充,這件事上,我不跟你討價還價,這也是我對你作出的最大讓步了,從你的角度來說,要我進關中,就不能讓衛玄添亂,他現在騎兵盡沒,很有可能龜縮潼關,不敢出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