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海公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其實他也清楚,從昨夜到現在的這場苦戰,手下的江洋大盜們已經非死即傷,活着的也是疲勞不堪,難以再戰,剛纔他是想自己親自爬上城牆以鼓舞士氣,奪下頭功,再扭頭一看,卻發現已經有上百名叛軍刀手們爬上了城頭,這首功之事,是不用想了,他長嘆一聲,頹然後退兩步:“罷了,楊積善,咱們以後走着瞧。”
孟海公也懶得再理會楊積善,一咬牙,回頭向着城牆衝去,楊積善的嘴角邊浮起一絲笑意,嘴上卻說道:“孟首領,你最好還是先休息一下吧。”
孟海公的雙眼中現出一絲殺意,這會兒他什麼也不再想了,跳上城去,先親手挖出那黃衣漢子的心,以祭奠今天戰死的手下,然後在這弘農城內放手大殺,就是他唯一想做的事。
城頭的守軍已經開始和楊積善的手下們殺成了一團,不斷地有叛軍刀客被打落城頭,孟海公在奔跑的時候發現,還有幾十名身穿黃衣的漢子守在城頭,看起來都武功了得,即使是楊積善手下那些多年縱橫天下的刀手們,在他們手下也佔不得絲毫便宜,往往給兩三個黃衣漢子一圍攻,好不容易爬上城頭的叛軍刀客就被打下城去了。
可是孟海公的心裡,卻燃燒着熊熊的復仇之火,只要衝上城去,把那個什麼沈護衛的腦袋砍下來往城頭一掛,守軍的士氣就會迅速地崩潰,對於這一點,他深信不疑。
孟海公狠狠地一跺腳,提起十二成的功力,凌空飛了起來,作爲氓山江洋大盜的首領,他的武功自然要比普通的大盜們要強出了許多,根本不用任何借力,就飛上了城頭。兩個黃衣高手向他撲了過來,兩把單刀舞出了片片刀花,而孟海公看也不看這二人,左手一揮,凌空扔出二十多枚飛刀,這兩人慘叫一聲,把刀一扔。捂着身上密佈的暗器,墜下了城頭。
那“沈護衛”的屍體就在孟海公的腳旁。附近已經沒了敵兵,他咬牙切齒地拔出了腰間的一把肋差,準備把屍體翻過來,然後割下首級。
可就在這一瞬間,地上的那具“屍體”突然一躍而起,凜冽的刀光一閃,孟海公這一下驚得全身汗毛都要豎起來了,身形暴退五步,仍然只覺得肚子上一寒。低頭一看,被劃出一道深一寸,長一尺的口子,血液開始從傷口向外滲出,若不是他的反應超人,這一下早就給開膛破肚了。
孟海公的嘴張得合不攏了,他看着在五步外提着斬馬刀。眼中帶着一絲戲謔表情的那個黃衣死神,左手捂着肚子,右手舉劍指向了沈光:“你,你怎麼,怎麼沒死?”
沈光哈哈一笑,回道:“你一早調強弩手上來的時候。我就看得一清二楚了,若不是我在這裡裝死,你這狡猾的賊首又怎麼會親自上城呢。”
孟海公搖着頭,盡是不信:“不對,我,我明明看到你吐血而亡了。”
沈光笑着咬了咬舌頭,噴出一口血:“你是說這個嗎?只要咬破舌尖。再以內力催動,把這點血化開,看着就象是血霧了呀,也難怪,你們氓山裡的江洋大盜,哪會這種以氣御血的本事。”
孟海公咬牙切齒地說道:“今天一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怪叫一聲,向地上扔出一個白磷彈,霧氣騰騰中,彷彿一下子變出了三個分身,從上中下三路分襲沈光。
沈光冷笑道:“雕蟲小技,也敢現眼!”放着中路和下路的兩個分身不顧,沈光徑直地一招沈光破空,斬馬刀在手中幻出一片刀光,一個光波就劈向了從上路來襲的那個影子。
“叮”地一聲,上路的那個影子匆忙間以那把漆黑的鋒利長劍與斬馬刀正面一擊,倒飛出去足有兩丈遠,落地後仍然後退了三個大步,才堪堪站住,而那中路和下路的兩個幻影,張牙舞爪地掠過了沈光的身子,就象兩道輕煙一樣,轉眼間就消散得無影無蹤。
孟海公肚子上的血冒得越來越多,他的嘴角邊也開始流血,剛纔的那一下硬擊,已經讓他受了些內傷,他難以置信地搖着頭:“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你是人是鬼,怎麼能看清我的忍術?”
沈光冷冷地說道:“障眼法而已,在真正高手的眼中,你的真身一看就知,還有什麼本事,儘管使出來!”
孟海公吼道:“我跟你拼了!”他把鋒利長劍往地上一插,雙手連揮,滿天的飛刀和透骨針如同飛蝗一般,又似那狂風暴雨,向着沈光襲來。
沈光哈哈一笑:“來得好!”他的右手斬馬刀變成三尺二寸的長度,手臂如挽千斤之力,看似緩慢地在自己的身前劃出了一個大圈,說來也奇怪,那飛蝗般的暗器如同被一股神秘而強大的力量吸引似的,不管本來襲向沈光的哪個部位,這會兒都鑽進了這個光圈之中。
而光圈的中心,卻隨着沈光手部的動作,一個圈接一個圈地不停劃出,而變得漸漸起了風雷之聲,就連不停扔暗器的孟海公,也分明地能感受到一股撲面而來的勁風,把他的一頭亂髮吹起,而他的臉上和身上,漸漸地被這股刀鋒般銳利的罡氣,劃開了一個個細小的口子,就連臉上的肌肉,也被吹得扭曲而變形。
孟海公肝膽欲裂,他知道再打下去,自己一定活不成了,也顧不得再去攻擊沈光,大吼一聲,把手中的鋒利長劍向着沈光一擲,自己整個人卻是向城外跳去。
沈光大吼一聲:“哪裡走!”斬馬刀一震,生生地把飛向自己的長劍盪開,而他的人,也一下子跳到了城垛之上,斬馬刀縮到二尺左右,即將向着孟海公的後背擊去!
就在這時,沈光突然覺得眼前寒芒一閃,空氣都在劇烈地扭曲着,他暗叫不好,也顧不得追殺孟海公了,整個身體直挺挺地就向後仰去,只在這一瞬間,一道強烈的,流星般的物體,狠狠地擦過了他的鼻尖,就象有人在他的鼻子上,重重地擊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