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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充說到這裡,嘆了口氣:“還有一點,河北是楊廣徵討高句麗的總後方基地,百萬大軍的軍械輜重,盡在涿郡,若是永濟渠一直被變民盜匪所襲擾,那江南和中原的物資無法運達涿郡,會影響楊廣的征伐大業,衝着這點,他也會派精兵猛將,首先對付河北一帶的盜匪,出頭的椽子先爛,而張金稱,現在就是那出頭的椽子。”
魏徵點了點頭:“主公分析得極是,現在河北一帶,平原郝孝德,清河高士達,竇建德,平恩張金稱,幽雲一帶的王須拔,魏刀兒,都各擁兵數萬,縱橫各郡縣之間,已經對楊廣的後勤補給構成了嚴重的威脅,張金稱剛剛伏殺馮孝慈,聲勢最大,又手段殘忍,是衆矢之的,主公,你說楊廣這次會不會讓你領兵討伐?”
王世充微微一笑:“估計楊廣會這樣提,但我不會輕易地答應,因爲我們以前就說過,接這種任務,不能自己招募軍隊,打完了以後就得象這次守洛陽一樣,把軍隊歸還朝廷,自己最後什麼也不能得到,所以我是會盡力辭去這個任務的,但是從遼東回來的衆將裡,尤其是這次沒有來得及平定楊玄感的大將中,應該是有人想要接這任務,楊廣也不會勉強我去做這事。”
魏徵嘆了口氣:“那張金稱畢竟是主公撒出去的棋子,面對隋軍的精兵銳卒,他肯定無法抵擋,我們要不要想辦法接應他,把他救出來呢?”
王世充斷然道:“不,這棋子已經脫離了我們的控制,而且目標太大,已是死棋,他不是楊玄感,一旦失敗,對我來說毫無價值,而且我也不可能象上次救楊玄感那樣,親臨戰場,作了這麼多安排和佈置,只爲保下他的命,張金稱既然不聽我的話,那我就沒必要留他。”
魏徵勾了勾嘴角:“主公如果不救張金稱,就不怕楊公卿,單雄信和劉黑闥這些人寒心嗎?”
王世充冷笑道:“不會的,其實我還正好想要殺個雞給猴看,讓這些出身草莽的人看看,如果不聽我的話,脫離我的控制,甚至背叛我王世充,會是怎麼樣的下場。”
魏徵嘆了口氣:“雄信和公卿還好,但是劉黑闥,主公,你真的看得透此人嗎?我總覺得他心裡總是在盤算着什麼,對您並不是那麼忠心。”
王世充點了點頭:“是的,黑闥狡猾,小算盤很精,而且有自己的盤算,這樣的人,早晚有可能會脫離我的控制,但現在是用人之機,他又精通間諜之術,可以做我最好的探子,玄成,謝謝你的提醒,不過我是會注意這點的。”
魏徵點了點頭,換了個話題:“那主公的意思就是,李密是不會到河北這個現在英雄豪傑四起的地方嘍?因爲有張金稱,竇建德這些人在,他去了也不可能成事的,對不對?”
王世充微微一笑:“是的,河北和幽雲他不會去。關中不會去,南方的蕭銑有自己的一套班底,他也清楚,所以荊湘他不會去。江南那裡,劉元進風頭很勁,但是劉元進有徐蓋作軍師,李密就算過去,也會給永遠地壓制,以他的性格,絕不肯居於徐蓋之下,所以我料,江南他也不會去。”
魏徵笑道:“那李密能去哪裡?幷州?中原?兩淮?山東?還是巴蜀呢?”
王世充勾了勾嘴角:“蜀中經歷了楊秀事件之後,給屠殺得很厲害,加上楊廣徵伐高句麗,沒有怎麼動用蜀中的物資,那裡還算平靜,我想李密是不會跑到蜀中去的,其他的幾個地方,幷州,山東和兩淮,應該就是他落腳之處了。”
魏徵的眼中閃過一絲興奮:“那主公認爲李密最後會到哪裡呢?”
王世充搖了搖頭:“如果論起事的容易程度,最好是在幷州,李密跟突厥人可能有秘密聯繫,若是控制了幷州,可以北聯突厥,這是上策,但是幷州之地,表裡山河,李密的家族在幷州並無根基,現在幷州也沒有大股的盜賊,他想白手起家,並非易事。所以,幷州雖好,但不現實。至少現在不現實。”
“至於山東,那裡倒是豪傑四起,除了河北,就算山東鬧得最兇了,張須陀孤軍在山東奮戰,可是左孝友,盧明月,裴長才,王薄,格謙等多支變民軍,卻是越打越多,越打越強,即使是強悍如張須陀,也有力不從心的感覺,看來我當初還是低估了這幫山東綠林的戰鬥力。李密這時候若是去山東,如果有一支胸懷大志的盜匪能接納他,以他爲軍師,那是可以成事的。”
魏徵笑道:“李密是關中人,跟山東綠林素無來往,主公真的認爲,這時候的山東各路盜匪,會接納李密?要知道現在的李密,可是個燙手山芋,誰要是用他,誰就是跟楊玄感扯上了關係,會成爲楊廣第一打擊目標的。”
王世充微微一笑:“玄成所言極是,除了山東外,兩淮那裡也是類似的情況,而且我們以前就分析過,我以後要招募自己的軍隊,需要在兩淮招人,淮西步兵,剽悍勇敢,出入如風,又兼迷信,可以用鬼神之道來欺騙,所以我們不能讓李密搶了我的兩淮兵源,如果李密跑到了兩淮之地,我們要想辦法趕走他,讓他去山東,或者去中原佔山爲王,斷不可與我爭鋒。”
魏徵的眉頭一皺:“中原?主公,我沒聽錯吧,你怎麼會想讓李密進入中原?讓他成爲第二個楊玄感嗎?”
王世充正色道:“這點我反覆考慮過,李密如果不去山東,那隻能在中原起事了,雖然難度大,但是中原有洛口倉,回洛倉,向北還有黎陽倉,一旦佔據倉城,開倉放糧,可得數十萬民軍加入,那就會對東都,構成很大威脅了。”
“如果有了大量的軍隊,以李密練兵之能,簡選精兵,就可以與各路隋軍兵團正面作戰,一旦獲勝幾次,即可再次兵臨東都,奪取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