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張須陀的部下,多是百戰精銳,弓箭手們更是個個臂力驚人,尋常的弓箭手,吊射的情況下射到七十到八十步已經是不易,而他的這些弓箭手們,則是可以射到一百五十步開外,幾乎可以趕上強弩的射程了,所以盧明月所部無論步騎,都在他那風暴般的遠程打擊下敗下陣來,四面也只有幾百人被對方的弓弩所傷,而殺敵數量近萬,打了三個多時辰下來,叛軍一無所獲,八風陣前,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賈務本的臉上掛着笑容,用馬鞭指着前方,那是叛軍又一次的衝鋒被打退,再次扔下了上千具屍體,不甘地退下,而後面也不再響起鼓聲,也就是說,輪換進攻的後續部隊也沒有了,他說道:“大帥,叛軍的銳氣已失,我看,是不是可以把八風營給向外擴擴,以迫敵軍呢?”
張須陀面沉如水,搖了搖頭,說道:“不,沒有這個必要,現在我軍已經佔了上風,敵軍不可能破我們的八風陣,只要守住現在的陣地,叛軍是無法突破的,此戰的勝負並不在這裡,而是在盧明月的後方大營,如果秦瓊和羅士信能得手,那我們就可以一舉消滅盧明月!”
正在這時,突然幾個張須陀的身邊親兵驚呼道:“煙,火,起火騰煙了,大家快看哪,是遠處!”
張須陀的心中一動,一下子站起了身,看向了北方,三十多裡外的天空,已經騰起了濃烈的黑煙,一道一道,而沖天的火光,更是把這晴朗的天空映得一片火紅,就連那天上的雲彩,也變得火燒一般,燦若晚霞。
張須陀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副開懷的笑容,而就在他的眼前,那面一直豎在高崗之上的“盧”字大旗轟然倒下,整個戰場上的盧明月軍陷入了一團迷茫,經過了開始的不知所措之後,所有的叛軍士兵開始爭相奔走,漫無目地地逃跑,剛纔不氣勢洶洶,想要攻擊整個隋陣的他們,頓時就變成了一大團的無頭蒼蠅,幾乎只是憑着本能,而瘋狂地逃亡起來。
張須陀一把抽出了腰間的寶劍,直指前方已經開始山崩般的敵軍,大聲道:“傳令,散開陣形,全面追擊,不許割取首級計數,務求多殺傷敵軍,有違令者,斬!”
下完這條軍令後,他一下子跳上了早就準備在身邊的烏騅馬,寶劍入鞘,卻是抄起了一柄馬槊:“親兵護衛隨我追擊逃敵,追殺盧明月,就在今朝!”
太原,楊廣行宮。
郡守府已經被改成了楊廣臨時的兩儀殿,與以往不同的是,楊廣的這個大殿四處,卻已經掛上了幾幅威風凜凜,橫刀立馬的將軍的畫像,有李淵的,有屈突通的,有楊義臣的,而新掛上的一幅,赫然正是那張須陀。
楊廣和蕭皇后站在一起,捻着鬍子,微笑地看着這畫像上的張須陀,點着頭道:“皇后啊,我們大隋有這些忠臣良將守着,江山如鐵打一般,又怎麼會有危險呢?那些個書生,成天就知道搬弄是非,危言聳聽,着實可恨啊!”
蕭皇后微微一笑,看着那張須陀的畫像之上,戰馬奔馳,一臉殺氣,而後面跟着的秦瓊和羅士信這對殺神,每個人的馬頸子下都掛着一串人頭,血淋淋的,似乎那血都要滴到地上,蕭皇后皺了皺眉頭,她沒有見過真正的戰場,即使是洛陽大戰時,她也一直是居於深宮之中,第一次看到這真實的戰場圖,她的心都有些加速跳動了,微一皺眉,一指張須陀身後的秦瓊與羅士信,說道:“這,這兩人是誰?”
楊廣笑道:“皇后啊,這兩人是張將軍的兩名貼身親衛,都有萬夫不當之勇,這個是秦將軍,那個是羅校尉,已經跟着張將軍打了幾年仗了。”
蕭皇后勾了勾嘴角:“爲什麼張將軍的馬脖子下不帶首級,這二人卻是馬脖子下一串人頭呢,好可怕!”
楊廣點了點頭:“因爲張將軍每戰必身先士卒,衝鋒在前,來不及親自去割敵人的首級,所以由他後面的兩位鐵血親衛做這事,一人去割,另一人繼續保護張將軍,有這三人衝殺在前,可敵萬軍!”
蕭皇后嘆了口氣,一雙秀目一直盯着張須陀那張剛毅的黑臉,說道:“有張將軍在,山東的各路賊寇可謂是倒了大黴,從以前的王薄,格謙,孟讓,到這回的左孝友,盧明月,可都是在他的手下覆滅,也難怪陛下會特意讓人畫下張將軍的畫像,****觀看了。”
說到這裡,她的秀目中水波流轉,笑道:“只是,臣妾總是覺得,這裡好像還應該有一個人的畫像纔是。”
楊廣的鼻翼抽了抽,說道:“皇后想說的,可是江都通守王世充?”
蕭皇后裝出一副很吃驚的樣子,點了點頭:“陛下真的是天神下凡啊,臣妾的這點心思,給您一猜就透。”
楊廣哈哈一笑,執起蕭皇后的素手:“皇后啊,你我夫妻多年,你心裡想什麼,我還不知道嗎?這回你去江都,肯定王世充藉機在你這裡大獻殷勤,去吹噓他的剿匪戰績了吧。”
蕭皇后搖了搖頭:“我不過一介女流之輩,哪懂什麼軍國大事,不過,王世充在臣妾在江都的這段時間裡,倒是打了幾個勝仗,聽說,從山東過來的兩股悍匪,孟讓和格謙,都給他打敗了呢,而那屢屢從張須陀手下逃脫的格謙,更是直接給王世充斬殺了,加上之前在江南消滅的劉元進,這樣的戰績,應該也有資格在您這裡有一席之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