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澗兩岸,兩軍林立,王世充一身將袍大鎧,身後是萬餘步騎,重裝步兵居,騎兵列在兩翼,拉開六七裡寬的正面,旌旗招展,矛槊如林,鼓角喧天,而戰士們隨着各自隊正的指揮,暴發出陣陣的歡呼之聲,氣衝宵漢。
而西側的李唐軍隊,也列出了足有四五萬的軍陣,儘管看起來寬度差不多,但是陣型的厚度起對面,要寬了許多,與對面的喧囂之聲相,李世民這裡的陣型卻是鴉雀無聲,戰士們的神色凝重,看着對面這座殺氣沖天的軍陣,一言不發。
李世民今天換了一身好的鎧甲,兩隻獸頭構成了他的兩大塊護心鏡的裝飾,還是騎着那一身紫色的戰馬颯露紫,手沒有拿武器,而雙刀插在他的背後,大弓掛在武器架,這樣徐徐而前,尉遲恭手持烏龍長槊,胯下烏龍駒,秦瓊手持亮銀奔雷槊,胯下呼雷豹,一左一右地護衛着李世民,直到澗邊。
王世充面帶微笑,沈光與來整持槊護衛,也是三騎而前,直到澗邊,這是王世充這輩子和李世民第一次這樣近距離地面對面,儘管隔了五六十步的距離,但是身邊有兩個鐵血保鏢,算是放箭,也並不用擔心安全。
李世民的臉色平靜,對着王世充以拳按胸,算是行了個軍禮:“我乃大唐秦王李世民,王將軍,你約我在此見面,有何指教?”
沈光的臉色一變,大聲喝道:“大膽,李世民,你竟然敢對我家陛下無禮!”
一邊的秦瓊冷笑道:“你家的皇帝是篡位自封的,秦王沒說他是逆賊,而是說將軍,已經很客氣了。”
來整哈哈一笑:“秦叔寶,那你在陛下手下爲將的時候,怎麼說?要說叛變,反賊,你又是什麼東西?”
秦叔寶不慌不忙地笑道:“如果王公能一心扶隋,做個忠臣,我自然會爲之效力,可是他犯作亂,篡位自立,我又怎麼能跟他同流合污?王公,我離開你是爲了大忠,對你個人,我確實虧欠,這個恩情,只有來生再報了!”
王世充微微一笑:“好了,亂世之,各爲其主,沒什麼好說的,只是秦將軍,我提醒你一句,你從我這裡叛逃,可不是我登位之後的事,而是之前你跟着裴仁基想要謀反害我,事有不成,這才跑掉的,對不對?”
秦瓊的臉色微微一紅,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一邊的尉遲恭哈哈一笑:“亂世之,有才德之士自然會投奔真命天子,王世充,你應該反思一下你的手下大將爲什麼會投奔大唐,而不是跟着你!”
王世充輕輕地“哦”了一聲:“尉遲將軍好像很識天命啊,那爲什麼你在劉武周的手下時沒主動投奔大唐呢?非要戰敗勢窮,兵敗投降後纔跟了李唐?這麼說是你以前不識天命,現在突然開竅識了?”
尉遲恭的嘴脣抽了兩下,咬牙切齒地說道:“那是因爲我尉遲恭以前目光短淺,有眼不識天下,不知真正的英主是誰,受了劉武周的蠱惑,見到秦王之後,我才知道誰纔是真命天子!”
王世充哈哈一笑:“尉遲將軍,你這話可要想好了再說啊,李唐的皇帝現在是李淵,秦王也不是太子,你這麼說,在李唐那裡可是謀反之語啊,據我所知,李唐那裡看你不順眼的關隴諸將不少,前兩天你差點沒命吧。”
尉遲恭的臉色大變,話都說不利索了,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不是這意思,王,王老邪,你,你休得血口噴人。”
李世民冷冷地說道:“王世充,你今天約我來這裡見面,是爲了逞口舌之利的嗎?我的兄弟都沒有你這麼有心機,都是些熱血男兒,你莫要想出言害人,有什麼話,直接對我說,沒事的話,回去吧。男人之間解決爭端,靠的是武力,而不是嘴巴。”
王世充微微一笑,對李世民說道:“我們大華強國,和你們李唐,各據一方,以前也算是基本相安無事,現在我們分別從兩個隋帝手禪讓得國,都算是正統,何必這樣殺來殺去,讓百姓重陷水火之呢?”
李世民平靜地看着王世充,淡然道:“王將軍,你想說什麼?是想向我軍投降,以保富貴嗎?這點倒是可以,這回我出發前,父皇給了我授權,你要是肯保全百姓,棄甲歸順,那父皇可以與你平分天下,王公之位,自不必待言。”
王世充哈哈一笑:“象李密那樣嗎?”
李世民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大唐沒有什麼對不起李密的,他兵敗來投,我們給他國公之爵,九卿之職,可是他賊心不死,不圖報恩,卻是在大唐內部四處串聯,勾結舊識,想要作亂,被父皇察覺後直接叛逃,對這種人,如果換了你,會不殺嗎?”
王世充笑着擺了擺手:“李密曾經當到原義軍的盟主,連你的父皇,也曾經致書卑辭,表示願意奉他爲盟主。這樣的人,你們給個國公,然後讓他去當大廚子,你們李唐對李密還真是好啊。”
李世民微微一笑:“李密是兵敗來投,又無土地,我們大唐征戰天下,實權爵位都是給各位領兵大將了,要是他這樣一來當個大將,這纔不符合常制吧,所謂無功不受祿,這不是很正常的事麼。如果是你肯歸降,那父皇一定會考慮你現在的地盤,軍隊,酌情給你安排實權之官職的,至少你王家一門富貴,不用擔心。”
王世充哈哈一笑:“李世民,你這樣一個黃口小兒,也想在我這裡忽悠我信了你嗎?你覺得我是怕了你,打不過你,要投降你李唐了?簡直是笑話!”
李世民勾了勾嘴角:“既然你不想投降,那戰場見個高下好了,今天約我出來,又有什麼必要呢?”
王世充笑道:“我只是覺得,兩軍對陣,士卒無辜,百姓更無辜,隋皇失道,天下大亂,萬民於水火之已經久矣,我們華強與你李唐兩國,好不容易纔算是穩定一方,再動刀兵,那無疑於重陷天下百姓於水火,所以想來跟你罷兵休戰,我們各自領兵退回,以慈澗爲界,豈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