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的眼光芒閃閃,沉聲道:“全軍突圍,洛陽不要了嗎?”
封倫搖了搖頭:“經過了大半年的圍城戰,城的實力消耗很大,如果王世充真的有決戰勝出的本事,那也不用等到明天了,如果他主力突圍,留個幾千人,萬把人來守城,只怕他前腳走,後腳城的百姓與世家貴族們會造反,開門獻城。因爲誰都知道,靠少量兵力防守洛陽這樣的大城,是根本不夠的。”
“之前王老邪守城時,有多起城民衆和世家子弟們想要獻城內應,被破獲的事,如果王老邪一走,更是無法壓制,與其送個幾千人在洛陽,不如直接全軍去荊州,畢竟李靖已經實際自立,王世充能多點兵馬都是增加他地位的,要是給李靖來個反客爲主,把王世充給吞併了,那好玩啦。”
李世民笑道:“可是封書,你覺得王世充真的有辦法能突圍嗎?我軍大軍在此,他能突圍成功,除非是能打贏此戰,這可不容易吧。”
封倫的眼閃過一絲詭異的神色:“我看,這回王老邪是要故伎重施了。次他在氓山大戰,渡河攻擊李密的時候,是根本不展開大戰,集全部的二萬精銳,從河橋衝過來,直攻李密的軍,靠着大霧的掩護,一舉把李密的軍打垮,以得全勝,這回王老邪很可能也是故伎重演,同樣是集幾萬精銳部隊,直接突擊我軍軍,如果我們還是擺開來大戰的話,那很有可能給他一戰徹底突破了。這點,還請大王千萬要留意。”
李世民勾了勾嘴角:“那封侍郎覺得,我們擺開如何的陣線才合適呢?”
封倫的眼冷芒一閃:“王老邪的突擊方向,一定是向西南的伊闕,龍門一帶突擊,只有打通了這裡,才能向南進入南陽盆地,轉而與李靖會師,所以我軍只需要在龍門一帶列陣,背靠伊闕,前扼城南的陽渠,洛水,那王世充是玩出個花,也不可能直接打穿我軍的陣線了,除非是決戰勝出。”
李世民的眼閃過一道冷芒:“若是王世充有別的援軍呢?”
封倫笑道:“李靖如果肯出大兵來救,早出了,但他現在都不動,那應該是不會主動來的,我這個方案,想到了李靖萬一來救的情況,所以我們要背靠伊闕,龍門這座險山,在後方分出一萬精兵來紮營防守,算李靖真的來了,我們也能靠着地形優勢,擋住李靖的突擊。”
李世民搖了搖頭:“不,我說的不是李靖,而是,楊玄感!”
與此同時,東都,含嘉倉城,王世充軍帥府。
所有的東都將校,全部分列兩側,王世充一身將袍大鎧,正襟危坐於大帥案之後,已是二更,天色已黑,火炬的光芒照映着這個帥府內每一個人的臉,映出不同的表情,不少人的臉閃着躍躍欲試的求戰光芒,而同樣有不少人的臉則是寫滿了迷茫與驚慌。
王世充的目光從每個人的臉掃過,最後落到了站在左首第一位的魏徵的臉,他微微一笑:“看起來,諸位對於明天決戰之事,並沒有太大的把握啊。怎麼,竇建德敗了,咱們沒有信心了嗎?”
楊汪長嘆了一口氣:“陛下,我軍所倚者,無非是竇王罷了,今天竇王已經兵敗被俘,唐軍的士氣高漲,我們現在決戰,真的合適嗎?依臣愚見,不如暫避其鋒銳,穩守待援,李靖那裡,我們還是再想辦法催一催吧。”
王世充笑着搖了搖頭:“楊內史,有件事情,我覺得現在可以向大家公佈了,這次的洛陽攻防戰,從頭到尾,都是在本帥的掌控之,本帥要的不是單純地打退唐兵,而是要把這所有唐軍主力,尤其是李世民這個天才將帥,全部消滅在洛陽城南,不讓其有一兵一卒能逃回關!”
段達擡起了頭,不信地搖了搖頭:“陛下,請恕末將失禮,以我們現在的實力,是做不到這點的,城雖然還有數萬精兵,但是您當年打敗李密,也沒有做到將之全殲,唐軍現在城南的部隊有不下二十萬,我們又怎麼可能將之盡滅呢?”
王世充哈哈一笑:“段納言,當年本帥不是滅不了李密,而是爲了驅李密入關,給李唐找麻煩,引發其內鬥,這才故意放了他一馬,不然的話,李密在洛口倉城的時候會給本帥消滅了。”
“這次也是一樣,本帥在前面用盡了各種辦法,才賺得李世民終於把主力從城北移到了城南,他本人也在這裡,前天夜裡我們的突圍,是要給李世民造成我們想棄洛陽投奔荊湘李靖的錯覺,他現在自以爲天下無敵,洛陽盡在他掌握之,又怎麼會放過我們呢?”
“所以說,李世民已入我的陷阱之,消滅他,只要打贏這一戰即可。現在他們在城南被我們合圍,若唐軍戰敗,連逃回關,都不可能了!”
跋野綱不信地搖了搖頭,眉頭一挑:“大帥啊,我們哪有本事合圍唐軍呢?是城精兵盡出,也不過四五萬人,不到當面唐軍的四分之一,能正面打贏不錯了,怎麼可能合圍他們?您想鼓舞我們的士氣,這點大家都可以理解,可是這事實都很清楚,大家看的見啊。”
王世充笑着擺了擺手:“跋野將軍,這回我們的大軍,可不是洛陽城裡的這五萬精銳,現在,本帥可以以華強國皇帝,天下兵馬總元帥的身份,鄭重地告訴各位,徐州行臺大總管,弘農王楊玄感的兩淮精銳六萬人,已經繞過了漢東四郡,一個時辰前攻克了洛陽東南的要塞大谷關,這會出現在離洛陽十五里的柏谷塢處,從東面包圍了唐軍,而蜀王李靖,則率十五萬荊湘精銳,於十天前秘密出發,這會兒已經兵臨伊闕,出現在了唐軍的背後,明天天亮的時候,李世民會發現,不是他包圍了洛陽,而是我的三路大軍,把他給合圍了!與唐軍的決戰,在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