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五章 姐弟密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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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皇后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厲:“姑母記下了,銑兒,你這回到了羅川,要好好經營,有任何困難,都可以直接向我這裡提,姑母能幫上忙的,一定會全力幫你,放心吧。”

蕭銑微微一笑,深深地一叩首:“那侄兒就此別怪。下次與姑母相見之時,希望是在江陵城中迎接姑母作爲大梁公主返回舊都。”

蕭皇后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蕭銑轉身退下,在一個宮女的引領下,麻利地出了殿門。

帷幕之後,陰影之中踱出了一個人影,一身紫色官袍,三十多歲,白麪長鬚,丰神俊朗,可是眼神中卻有一股凌厲的氣勢,正是蕭皇后的弟弟蕭瑀。

蕭皇后沒有回頭,輕輕地嘆了口氣:“時文(蕭瑀的字),銑兒這一去羅川,就如龍入大海,鳥飛長空,咱們以後再想制住他,可就是不可能了。”

蕭瑀冷笑道:“此人是靠不住的,我早就跟姐姐說過,可是你不信,這回如何,陳棱已經被他一腳踢開了,而且似乎他也不缺我們的錢。”

蕭皇后咬了咬牙:“陳棱在第一次密報過後的幾天又報過一次信,說那個王世充給了銑兒一筆錢,你說這個王世充想幹什麼?他一個區區的四品刺史,先後的兩個靠山高熲和楊素都倒臺了,這時候還不安份守已。難不成想造反?”

蕭瑀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姐姐,我聽那內史舍人封倫說過,王世充心狠手辣。陰險歹毒,絕非池中之物,就連楊素,也不是那麼能輕易駕馭得了他,此人是天下首富,最不缺的就是錢,從他對銑兒的態度來看。他可能一直在暗中收買各路的英雄豪傑,有力人士。其心思不可捉摸。”

蕭皇后不屑地勾了勾嘴角:“聽說此人只不過是個改了姓的西域胡人後代,在內地毫無權勢可言,也沒聽說有什麼大片的田產,成羣的家丁部曲。就算做生意有了幾個錢,又能折騰出什麼名堂出來?跟我們蕭家這樣的前朝宗室又怎麼能比?”

蕭瑀搖了搖頭:“姐姐,你久居深宮,不知道現在外面的情況,跟我們大梁國當年不一樣了,自我大隋制定了開皇律,以均田制限制每個人能佔有的田地數量,又限制了每級別的官員所能擁有的家丁僕役之後,我們南朝以前的那些幾千家聚族而居。家中僮僕數萬的超級家族就再也不見了。”

“反倒是這王世充,可以以做生意爲名,僱傭大量的夥計。此人的商號遍及全國,手下商號的夥計多達數萬乃至十餘萬,比起以往的世家大族,實力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些是他合法擁有的,又因爲遍及全國。還可以讓心腹在各地暗中置辦田產,積累更多的人。一旦亂世,便可一齊發動,其聲勢比起我們來說,只怕會更強。”

蕭皇后一下子緊張了起來,轉頭對着蕭瑀說道:“那有什麼辦法可以對付此人?時文,要不要我向至尊進言?”

蕭瑀沉吟了一下,說道:“只怕至尊對此人的底細比姐姐更清楚,當年此人曾經參與了至尊奪位的一系列陰謀,雖然全局是由楊素策劃,可是其中奔走做事,卻是此人出力甚多,所以至尊也對其深爲忌憚,想把此人遠遠地打發到一個偏遠的州郡,永不留在京中或者是要害之地,若非楊素一再強求,這個郢州刺史,是萬萬不會給他的。”

蕭皇后鬆了一口氣:“這回楊素死了,至尊應該也會順手把這王世充給收拾了吧。時文,要不要我們再加把勁提點一兩句?”

蕭瑀微微一笑:“姐姐,你是準備做隋朝的皇后呢,還是想做大梁的公主?”

蕭皇后的眼中閃過一絲憤怒的神情:“時文,你這話什麼意思?滅國之仇,姐姐沒有一刻淡忘,難道你做慣了這隋朝的官員,享盡了榮華富貴,就不思復國了嗎?”

蕭瑀點了點頭:“很好,既然我們是要復國,那這種可以禍亂大隋的野心家,就非但不能害,還要把他給保下來。以後讓這些人率先發難,爲我們火中取栗,然後我們大梁纔在荊州有復興的可能。”

蕭皇后的眉頭舒展了開來:“原來是這樣,可是這個人有自己的野心,在荊州就和銑兒,還有陳棱打得火熱,還不知道他在別處有多少佈置呢,跟這樣的人合作,真的好嗎?”

蕭瑀嘆了口氣:“小弟我也是擔心這個問題,此人文韜武略,就連楊素都讚不絕口,但就是因爲其人太難控制,所以高熲和楊素這兩大重臣都不敢對其放手使用,小弟也怕其勢力起來之後,我們大梁國就算復國成功,也會早晚爲其所滅。”

蕭皇后咬了咬牙:“既然如此,那我還是向至尊進言,早些除掉此人。”

蕭瑀笑道:“姐姐不必心急,你前腳才向至尊舉薦了銑兒,後腳又要勸他誅殺王世充,這樣做是不是有些太明顯了點,雖然你和至尊算是患難夫妻,但後宮干政這事,尤其是獨孤皇后對至尊的心理影響,可是一直揮之不去的,加上我們這蕭樑宗室的身份,還是悠着點的好,別到時候打蛇不成,反被其害。”

蕭皇后秀眉一皺:“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說如何是好?”

蕭瑀收起了笑容,正色道:“那楊素的侄外甥封倫,一向看王世充不順眼,以前出征高句麗的時候,就因爲跟王世充搶功,差點落海里給淹死,這回楊素舉薦王世充外任刺史,從官階上比他這個五品內史舍人要高了,他更是耿耿於懷。幾次與我喝酒聊天的時候一提起此事就咬牙切齒,這回楊素倒了,封倫以後的前程也變得不明朗。如果由他去抓王世充一個小辮子,一來他有足夠的動機辦這事,二來即使事敗,也跟我們沒有關係,豈不是最好?”

蕭皇后微微一笑:“弟弟這招果然高明。只是這封倫也並非等閒之輩,我們這樣拿他當刀使,他難道會看不出來嗎?”

蕭瑀笑道:“封倫才高八斗。但爲人極會趨炎附勢,以前巴結楊素是因爲看準了楊素會一飛沖天。這才娶楊素的侄女,可這些年下來,幾次錯過好機會,從徵高句麗時無功而返。又因爲養傷而錯過了反擊突厥之戰,現在至尊重用江南文人,楊素又倒了,他這個內史舍人之職能不能保住還要打個問號,如果能做成一件案子,扳倒同樣是至尊心腹之患的王世充,那他自然前程又重現光明,加上通過此事能結交到姐姐您,這樣的好事。他怎麼可能拒絕呢?”

蕭皇后點了點頭:“那此事就全交給弟弟你了,你要小心從事,切莫把我們蕭家陷得太深。陳氏已經完蛋了,我們蕭氏在完成復國大業之前,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實在不行,也要保我蕭樑皇室一脈,日後以待機會。”

蕭瑀的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姐姐。你就瞧好吧。這王世充若是真的能過了此劫,我們就設法接近與之合作。若是他連封倫都鬥不過,就讓他去死吧!”

賢靈宮的紅帷之內,傳出一男一女兩個人得意的壞笑聲,讓這殿中的燭火一陣搖晃,而兩道長長的影子,透出一絲難言的詭異,預示着一個新的陰謀即將出現。

東都城內,新建好的百官坊中,一座在衆多豪華裝修,硃紅大門,門口停滿了各色馬車的豪宅大府中顯得格外平淡儉樸,甚至可以說毫不起眼,跟隔壁的幾個商人之坊中的豪商大院相比也顯得有些寒酸的中等宅第,上面寫着“高府”兩個字,正是前帝國首相,尚書左僕射,齊國公,現任太常卿的高熲的宅子。

高府的一座後院之中,書房下的密室裡,這會兒也是燭光搖曳,高熲和賀若弼二人相對而坐,賀若弼的臉上如喝醉了酒一樣滿是紅暈,掩飾不住的興奮,而高熲卻是眉頭深鎖,神情嚴肅。

賀若弼哈哈一笑:“高僕射,今天有這麼高興的事情,難道不應該喝酒慶祝一下嗎?”

高熲仍然不動聲色:“賀若將軍,我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高僕射,現在高某隻不過是太常卿,早不是尚書左僕射了。你深夜來找老夫,不知何喜之有?”

賀若弼微微一愣,白眉一挑:“怎麼,高僕,算了,齊國公,你難道不知道嗎,楊素那個忘恩負義的王八蛋,今天晚上終於死球了,哈哈哈哈。”

高熲輕輕地嘆了口氣:“此事現在早已經傳遍東都內外,老夫又怎麼可能不知道,賀若將軍,老夫不知道你何喜之有?!”

賀若弼吃驚地瞪大了眼睛:“齊國公,你不會是喝酒喝醉了吧,連喜事壞事也分不出來?當年要不是楊素這個王八蛋恩將仇報,不顧念您當年對他的提攜舉薦之恩,在那時先皇的面前中傷你,蒐羅你和先太子的那些罪證,先太子又怎麼會倒?咱們又怎麼會有今天這局面?難道楊素不是我們的仇人嗎?”

高熲的眼中精光一閃,對着賀若弼說道:“賀若將軍,你覺得我們今天很倒黴嗎?不,老夫覺得,當年能這樣藉機身退,未嘗不是好事,當年老夫熱衷於權力,相信可以真的和先皇一起君臣長久,名垂青史,這纔不知激流勇退之道,處道(楊素)雖然一時得志,踩着老夫坐到了帝國首相的位置,可那又如何?還不是兔死狗烹,鳥盡弓藏?”

賀若弼呆了一呆,眼神轉而變得凌厲:“不,齊國公,你說得不對,如果是先太子還在,是不會對我們做這種事的,明明是楊廣那小子心術不正,楊素跟他物以類聚,這其中還不知道有多少見不得人的陰謀詭計呢,所以楊廣要殺人滅口,這纔會藉着這次妖星出現的理由,移禍逼死楊素。先太子德行仁厚。是萬萬不會做這種事的。”

高熲嘆了口氣:“賀若將軍,當年老夫爲了先太子之事,與當今的至尊。還有處道那是鬥得你死我活,手段上也是無所不用其極,很多事情,我怕牽連於你,沒有告知,但你應該知道老夫並不是恪守教條,只守不攻之人。所以當年老夫輸得心服口服,怨不得處道。也怨不得當今的至尊,對於九五之位,誰又不想去爭取呢?而我這個尚書左僕射之位,即使處道不爭。蘇威他們也會來搶的,所以這些年來,我並不怪處道,甚至現在還越來越感激他當年迫使我下來,這樣也算是保全了我高熲一命呢。”

賀若弼不服氣地嚷了起來:“齊國公,你有大功於國家,大隋二十年的盛世全是你一手建立,就連現在的制度,法令。也是你一手所創辦,你當年扶太子登位,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是正道,也是朝中文武都支持的,明明就是給小人陷害了,爲什麼現在只說自己的責任呢,老賀我實在不明白啊。”

高熲平靜地看着賀若弼:“賀若將軍,伴君如伴虎。此乃古訓,老夫當年輸就輸在沒有明白君臣之道上。先皇多次說跟老夫情同手足,要和我共管整個國家,老夫還就真信了,所以纔會輸,說到底,這天下是楊家的,不是我高熲的,當滿朝文武都是我所舉薦,而太子又與我家聯姻的時候,先皇能不害怕嗎?他自己就是從丞相走到帝位上的,就不會防着我高熲走他的老路?”

賀若弼看着高熲,目瞪口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聽高熲緩緩地說道:“老夫也是退下來之後纔想明白這些事情的,看看處道這兩年的悲慘經歷,老夫實在是沒有什麼恨他的理由,只是有些感嘆,當年老夫舉薦你們的時候,都是出於公心,可沒想到最後爲了權勢,反目成仇,弄成這樣的結果,唉,算了,人死如燈滅,恩恩怨怨,也都散了吧。至少我們現在還活着呢,不是嗎?”

賀若弼的嘴角肌肉跳了跳:“不,齊國公,你沒了雄心壯志了,可我賀若弼還是壯心不已,當年攻滅陳國,明明是我立了頭功,可先皇卻不承認這一點,硬要把那投機取巧的韓擒虎和我並列,後來我多辯解了幾句,發了兩句牢騷,先皇就把我下獄,還剝奪了我所有的官職,只讓我在家享清福。齊國公,你是知道我賀若弼的,我是軍人,不是那些只安於享樂的文官,不讓我帶兵當總管,比殺了我還難受,這完全是楊素所害!如果您還在那左僕射的相位上,我賀若弼早就會給起復了,不至於徵高句麗,打突厥一次機會也沒有撈上!”

高熲冷冷地看着賀若弼,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輔伯(賀若弼的字),既然你今天已經說開了,老夫念着多年的交情,也想好好跟你說道說道了,你真的以爲先皇罷你的官,免你的職,只是因爲你在慶功宴上和韓擒虎爭功?只是因爲你事後發牢騷?”

賀若弼微微一愣:“還有別的什麼事嗎?我賀若弼又不象王世積,有不臣之心,又或者是象虞慶則,私下收取突厥可汗的禮物吧。”

高熲嘆了口氣:“輔伯,你是不是一直在恨老夫當年爲什麼沒有爲你美言,在先皇面前保你的官職?”

賀若弼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高熲搖了搖頭:“輔伯,你當年跟韓擒虎爭功,不是爲了爭個誰功勞第一,而是想爭那尚書右僕射的位置吧,對不對?你這麼討厭處道,也是因爲最後先皇給了楊素這個尚書右僕射,而沒有給你,是吧。”

賀若弼忍不住了,咬牙一擡頭,朗聲道:“不錯,我賀若弼就是這樣想的,齊國公,當年你不幫我說話,最後楊素當了那個右僕射,這難道不是你養虎爲患嗎?如果是我賀若弼坐在那個位置,你又怎麼可能最後給楊素扳倒?你總不會說我賀若弼也跟楊素一樣忘恩負義,最後看上你的位置而反水吧。”

高熲微微一笑:“輔伯,這就是你不如處道的地方,出將入相雖然是武人的最高榮譽,但不能直接說出來,但更不能表現得那麼明顯,不然皇帝會以爲你有非份之想,從頭到尾,處道都沒有跟我提過一句這個右僕射的事情,我也沒有給他在先皇面前說過一句舉薦的話,這點我高熲可以對天發誓。”

賀若弼微微一愣:“當真不是齊國公所舉薦的?”

高熲冷冷地說道:“事到如今,我有何必要騙你?尚書右僕射一職,當時在蘇威因專權而被免官的情況下,擺明了就是要給南征中功勞最大的你們三員大將之一,你們的功勞和不足,先皇都看得清清楚楚,又哪輪得到我插嘴?再說你們三個都是我當初所舉薦的,我又怎麼可能厚此薄彼,明顯偏向一家呢?”

賀若弼咬了咬牙:“那爲什麼先皇沒有給我這個職務,而是給了楊素?楊素沒有攻下陳國都城,也沒有消滅陳軍主力,甚至被周羅喉擋在了九江那裡,真要論功排,無論如何也排不到他的!”

高熲嘆了口氣:“輔伯啊,這就是你們二人都不如楊素的地方,論功勞,楊素順江而下,打遍半個長江,而且拖住了陳國最厲害的將軍周羅喉所部,雖然沒有直入建康,但功勞並不比你們小,事後他還一紙詔書定嶺南,更是爲他的戰績增色許多,而你和韓擒虎渡江之後也就打了一仗,陳軍當時人心已散,這仗贏的難度並不是太高,這點你們也都清楚,雖然有破軍滅國之功,但是你們二人把這功勞一分,就不比楊素強了,事後你和韓擒虎都有縱兵擄掠,盜竊財寶的行爲,又在慶功宴上動手,只此兩件事,這尚書右僕射就不可能交給你們。”

賀若弼聽得木然無語,久久,才恨恨地說道:“齊國公既然早就知道了,爲何當年不告訴我這些事情,還害得我興沖沖地去先皇的面前爭功?”

高熲搖了搖頭:“你和韓擒虎都是大將之才,但不諳政事,也不太懂人情事故,正是因爲你們是這種性格率直的軍人,所以先皇對你們並不是太擔心,就算是爭功之舉,也以爲是武人的心性,一笑而過。先皇真正擔心的,是朝中文臣和武將勾結,形成一股尾大不掉的勢力。”

“你們都是我所舉薦,要是在那種時候老夫再和你們明着來往,教你們讓功保身之道,那隻會更加引起先皇的猜忌。所以你和韓將軍那樣到先皇面前爭功要官,先皇雖然不會給官,但會給你們一些虛職,讓你們回家閒居,多賞金銀財寶,做個富家翁,若天下有戰事之時,自然還會起用你們領兵出征,這個道理,輔伯你後來應該明白了吧。”

賀若弼長嘆一聲:“只可惜我明白得太遲了,齊國公,看來是我誤解了您這麼多年,我賀若弼給您賠罪啦。”他說着從榻上站起身,作勢欲揖。

高熲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輔伯且慢,老夫還有話沒說完,你且先坐下聽我說。”

賀若弼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眼中閃過一絲迷茫,重新坐了回來。

高熲一動不動地盯着賀若弼:“輔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應該在沒當上尚書右僕射之後,向先皇要那荊州刺史的官位,你可知爲這事,你差點就沒命了嗎?”

賀若弼倒吸一口冷氣:“有這麼嚴重?”

高熲點了點頭:“荊州是什麼地方,你我都心知肚明,這麼重要的地方,先皇怎麼可能放心給一個將軍鎮守,當年你提了這個要求之後,先皇馬上秘密召我進宮,詢問你的動機,他是連老夫都懷疑上了,以爲是老夫要你出鎮在外,以爲太子的外援。你知道嗎?當時你的命,只在一線之間!”

賀若弼咬了咬牙:“想不到先皇也是如此猜忌臣下,我當時提這要求時,還真沒有不臣之心,更沒想到割據荊湘作亂。我只是想重新有個掌兵的機會罷了。”

高熲輕輕地“哦”了一聲:“那你在先皇駕崩之時,跟王世充他們一起準備在大興作亂,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籌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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