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華強心中一動,難不成高熲這道貌岸然的外表下,也是有一顆色心,想要獨霸這個豔名滿天下的絕色妖姬嗎?
不過在王華強的內心深處,也突然有了一個強烈的願望,這個在歷史上與妲已,陳圓圓齊名的紅顏禍水,不知道生得是何模樣,想想昨天晚上的那個陳宣兒,已經是絕色美女了,不知道張麗華生得如何,能把陳叔寶迷得神魂顛倒,爲了她不理朝政,斷送江山。
段達臉上擺出了一副諂媚的笑容:“高僕射,那個張麗華現在也和她的兒子,太子陳深一起被看押在後殿,您看要不要我親自領您過去?”
高熲厭惡地掃了段達一眼,眼神犀利如箭,刺得段達一陣心慌,連忙低下了頭,耳邊卻聽到高熲的聲音冷若冰霜:“這等禍國妖姬,留了就是禍害,段都督,請你現在帶兵士過去,傳我的令,把張麗華牽出宮,就在這宮城外的青溪處斬首!”
此言一出,人人臉上變色,連王華強都大吃一驚,沒想到高熲居然要這樣做,段達嚇得連退兩步,才定了定神,拱手道:“高長史,請問這也是晉王殿下的意思嗎?”
高熲的嘴角勾了勾,沉聲喝道:“現在我是這裡的最高長官,我的命令就是你必須要執行的命令,你不用問這個命令是誰下達的,執行就是。”
王華強心中一動,看來高熲並沒有得到晉王楊廣的授權,從他這樣一來宮城外就迫不及待地下這道命令來看,很可能楊廣給他下了相反的命令,畢竟絕世美女,誰不想要?而高熲出於對國家的擔心,抗命斬姬,這纔會有剛纔的反應。
段達在高熲面前,哪敢多話,連忙低頭行禮,轉身欲走,這時只聽到後面響來一陣急促的馬路聲,一個人在大叫:“高長史,高長史,且慢,且慢!”
衆人都看向了來人,只見一匹棗紅馬上,坐着一個戴着紗帽,青色文官袍的人,戴着紗帽,一邊騎一邊在喊,高熲看到此人,臉色微微一變,旋即回覆了一貫的威嚴與鎮定。
來人三十歲上下,騎得滿頭大汗,顯然這一路是快馬加鞭地趕到,長相端正,雖是文官打扮,卻也有幾分武將的雄武之氣,眉眼間倒是和高熲有着幾分相似。
來人滾鞍下馬,急趨幾步上前,對着高熲行禮道:“徵南行臺元帥府記室參軍高德弘,見過元帥府高長史!”
高熲冷冷地說道:“高參軍,這樣急着趕來,可是晉王殿下有何吩咐?”
高德弘看了一眼左右,臉上露出一絲爲難之色,低聲道:“高長史,晉王殿下有密令,只向您一人宣讀。”
高熲的臉色一變,厲聲道:“軍中無私事!晉王殿下乃是南征元帥,他的命令就是軍令,不能當衆宣讀,那元帥的軍威何在?高德弘,是不是你矇蔽元帥,出了什麼壞點子?”
高德弘一下子嚇得臉色慘白,連連擺手道:“不是的,阿大,孩兒怎麼敢這樣做,確實是晉王殿下的軍令啊!”王華強一下子明白了過來,原來這高德弘是高熲的兒子。
高熲氣得大罵道:“住口,這是軍中,只有上下級,沒有父子,你要是連這個都不懂,就給我滾回家去,別在這裡丟人現眼!說,晉王的命令是什麼!”
高德弘看了看左右這些傲然而立的軍士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沉聲問道:“高長史,您當真要屬下當衆宣讀這條命令?”
高熲冷冷地說道:“事無不可對人言,何況是軍令,有什麼不能當衆宣讀的,你只管宣佈就是。”
高德弘咬了咬牙,大聲說道:“徵南行臺大元帥,晉王殿下有令,請高長史找到南陳貴妃張麗華後,速速保護起來,不得有誤,一切等他來之後再定奪。”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開始竊竊私語起來,王華強一下子明白,楊廣自己想獨佔張麗華,所以才特意要高熲的兒子過來密宣這條命令。高熲大概是看出楊廣有這個打算,纔會這麼急着去殺張麗華。
高熲的眉毛微微一揚,朗聲道:“高參軍,你這次前來,可曾帶了楊元帥的令牌,或者是正式的公文?”
高德弘搖了搖頭:“剛纔屬下說過,這本是密令,又哪來的公文呢。”
高熲厲聲說道:“高參軍,軍中傳令,沒有公文或者主帥的令箭,就是假傳軍令,你說這是密令,那現在你去把晉王殿下叫來,請他當面向我下這條命令,不然的話,我只當你是假傳軍令!”
高德弘嚇得臉色發白,說話都不利索了:“高,高長史,屬下,屬下哪敢假傳軍令啊,分明,分明是晉王殿下的密令呀。”
高熲重重地“哼”了一聲:“那你現在就去給我拿個公文或者將令來,要不就請楊元帥親自過來下令,快去!”
高德弘在家裡的時候看到高熲就象見了貓,這一下更是給老爹那充滿殺氣的眼神嚇得不敢多說一句話,連忙行了個禮,轉身就上馬,去的速度彷彿比來時還要快一些。
王華強看得心中雪亮,高熲想必早知道楊廣讓自己的兒子來下的是什麼令,故意要高德弘當衆說出來,這樣楊廣顏面盡失,楊廣當然不可能再公開地給出公文或者將令,因爲畢竟這事見不得人。
而且有這一來一回的功夫,張麗華早就給斬了。高熲這一手,雖然明着得罪了楊廣,但打擊楊廣就是更好地維護作爲太子的楊勇地位,看起來這朝中的奪嫡之爭,已經越發地不可收拾了。
高熲趕走了高德弘後,轉向了段達,沉聲道:“段都督,剛纔我下過令了,請你現在就去執行。”
段達畢竟不是司馬德勘,腦子還是有一些的,對衆皇子的奪位之爭也略知一二,一看這架式,哪敢再去接這個吃力不討好的命令,咬了咬牙,沉聲道:“高長史,我等奉命守衛陳朝皇宮,其他命令,除非是楊元帥親自下令,恕難從命。”
高熲面色一沉,本待發作,但一想這些驍果乃是皇帝的禁衛軍,若是自己強行逼他們就範的話,恐怕會受門下省的御史彈劾,這次他作爲實際上的南征總指揮,又沒玩什麼貪財自污的手法,楊堅肯定多少對自己也有猜忌的。
前天聽到來自大興的消息,已經有些人開始向楊堅進言,說自己擁兵自重,大權獨攬了。
在這個當口,已經得罪了楊廣,最好不要再把手伸向驍果軍,賀若弼是自己舉薦的,調動他的部下做這事,應該並不困難。
於是高熲面色一沉,說道:“在場衆軍,可有賀將軍或者韓將軍的部下?”
王華強的腦袋“轟”地一沉,因爲這時候所有驍果軍士的眼光全部看向了自己,在這宮門內外站崗的非驍果軍士,還真的就只有他和身後的幾十人了。
本來昨天晚上演了半天的戲,讓賀若弼着了道兒,才撈到這麼一個在這裡站隊的機會,本指望能在高熲面前有所表現,卻沒想到會是這結果。
高熲的眼光也跟着落到了王華強身上,那種如冷電一般的眼神,和不怒自威的氣場,讓王華強的背上冷汗直冒,只能硬着頭皮拱手道:“末將賀將軍帳內中兵參軍王華強,見過高長史。”
高熲仔細地打量了王華強兩眼:“你就是原來在王世積將軍帳下,夜渡新亭的那個王華強?”
王華強微微一愣,他沒有料到高熲居然會知道自己,也不知道是誰向上報的,但現在他來不及思索,直接回道:“正是末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