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賽色則搖了搖頭:“你們漢人有句古話,叫識時務者爲俊傑,雖然我很欣賞李將軍和你家主公的才華,但是中原之地,錦繡河山,也多俊才人傑,我看你們中原史書的時候,也經常會感嘆不已,恨不能早生幾百年,跟那些傳說中的雄主人傑並世而立。∏∈,所以我想親眼看看中原除了王將軍外,還有什麼優秀的豪傑,以後可以多找些朋友嘛。”
李靖點了點頭:“這是你的自由,我無權干涉,不過我只能帶你去見我們家的主公,但有個前提條件,那就是在你回吐蕃之前,你們吐蕃只能和我們家主公產生正式的聯繫,生意也只能和我們一家做,這樣可以嗎?”
邦賽色則笑道:“這是自然的,蘇毗國這回我們雖然征伐順利,但是一時半會兒也無法消化,估計還會有一些不服我們吐蕃人的餘黨,會在我們家贊普退兵之後再度反叛,所以在這裡我們還要來回拉鋸很長時間,不過攻下蘇毗國之後,倒是打開了一條通往你們中原西南方的通道,以後我們的交易,可以從這條通道進行。”
李靖的臉色一變:“什麼?蘇毗國南邊還有通道通向我們中原?”
邦賽色則點了點頭:“正是,從蘇毗國的舊都噶爾城堡向南,經過一片茫茫的沼澤地帶,行兩千裡之後,可以從一條古道走下雪域高原,直通你們的西寧州地區,折向東北,就可以到達你們大隋的蜀郡。你看這些蘇毗國貴族。有些穿着中原的絲綢。用着中原的胭脂,就是從這條小路運過來的。”
李靖倒吸一口冷氣:“居然還有這樣的一條小路,連我們家主公都不知道啊。”他今天看到一些蘇毗國的貴人穿着蜀地出產的蜀錦,本來還很奇怪,想不到在這雪域高原的西邊也能看到中土特產,還以爲是絲路的商人把這些絲綢和蜀錦賣到天竺國後再二次販賣到蘇毗國的,卻沒想到從蜀地跟蘇毗還有直通的商道。
邦賽色則笑了笑:“那是一條秘密交易的通道,乃是蜀地的幾個大家族幾百年來一直進行秘密交易的獨家商道。而我看的漢文書籍和史料,也都是從這個商道上運過來的,李將軍,你看我很有誠意吧,你答應帶我去中原,我就把這麼一條秘密的商道告訴了你,這一定會對你家主公有用的。”
李靖點了點頭,舉起酒囊,把最後剩下的小半袋酒咕嚕咕嚕地喝了個精光,濃烈的青稞酒勁衝頭。而腹中則如同火燒一般,可是李靖的頭腦卻是異常的清醒。他哈哈一笑,把酒囊向地上一扔:“痛快,那咱們就一言爲定!我們這回從那蜀南小路出發,經蜀郡回中原!”
邦賽色則微微一笑:“怎麼,這回連吐谷渾也不回去了嗎?”
李靖搖了搖頭:“沒什麼必要了,我只負責送信,至於吐谷渾內部最後如何收場,那不是我的事情,不過我同意你的看法,伏連可汗這回絕對不會白白地讓出可汗的位置,他和大寶王,一定是你死我活的關係。”
邦賽色則的眼中冷芒一閃:“死的一定是大寶王尼洛周!”
尼洛周的心情很好,自從二十天前接到了伏連可汗派親信杜巴瓦從吐蕃傳來的消息,允許他召集各部的頭人,共同推舉慕容順太子接任新的吐谷渾大可汗後,他就如釋重負,興高采烈地安排手下四處去延請各部的頭人來伏俟城聚會。
只是這幾天尼洛周前思後想,卻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一來是自己當時派出去送信的親信赤勒花丁沒有回來,杜巴瓦說赤勒花丁在送信的過程中不慎落馬,摔傷了腳,現在還在吐蕃養傷,而且伏連大可汗幾個月不在吐谷渾,也很想了解故鄉的情況,就把赤勒花丁留了下來。雖說這個杜巴瓦是伏連可汗的貼身親信,這點尼洛周並不懷疑,但看不到赤勒花丁,總讓他心中有些不安。
第二件事就是這回伏連可汗答應讓位是如此地爽快,爽快地有些出乎尼洛周的意料,若不是看到了伏連可汗的親筆信,上面說自己在吐蕃安定下來之後痛定思痛,深悔自己無德無能,致使上天降罪於吐谷渾,導致國家幾乎滅亡,已經無臉再繼續佔着大可汗的位置,請尼洛周擁護慕容順太子即位,而他將會派人給各部的首領打招呼,讓他們都來參加這個新任可汗選舉大會。
尼洛周剛看到這信時,甚至都有些不相信這是他所熟悉的那個自私,多疑,權欲極強的伏連大可汗所寫,也就半年的時間,幾乎讓伏連可汗判若兩人,若不是伏連可汗在信中一再強調現在隋軍勢大,吐谷渾不能正面對抗,只能委屈求全地接受慕容順即位的條件,尼洛周實在是不相信伏連可汗會轉變得這麼快。
不過尼洛周這幾天派人去通知各部首領時,這些部落的頭人倒是衆口一辭,都說自己接到了伏連可汗的傳信,會在九月十五的這一天趕到伏俟城參加新可汗選舉大會。按照吐谷渾的規矩,新任可汗慕容順是不能參加這個大會的,需要等到選舉結果出來後再派人把還在西平郡的他請回河湟草原,而主持這次選可汗大會的重任,則當仁不讓地落到了尼洛周的身上。
尼洛周站在伏俟城的城頭,出神地思考着這些天來發生的事情,明天就是可汗選舉大會了,伏俟城後的那塊給上百萬頭牛羊啃得到處現出土層的草原上,已經支起了金頂汗帳,現在吐谷渾二十個大部落的首領已經全都到了,只有那乞伏部的首領乞伏熾可術沒有任何音信,上次派去傳信的人根本沒有找到乞伏部落,這個幾千帳落的大部落,彷彿就象從人間蒸發了似的,整個吐谷渾都尋不見他們,尼洛周猜想他們一路南下,已經進入了雪域高原,寧可融入黨項羌人,也不願意再在吐谷渾和自己爲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