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蓋面沉如水,冷冷地說道:“竇兄是我請來的貴客,就算跟我們意見不和,也不能加害,以後有機會再跟他談吧。△,”
他轉向了看着竇建德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的王須拔,換了一張笑臉:“王頭領,竇兄既然不給面子,那我們兩先談談以後的大事,如何?”
王須拔的嘴角勾了勾:“我跟你們說的那個王世充並沒有任何瓜葛,但高開道確實一直在跟我們搶地盤,這一年來若不是官府在河北開挖運河,有重兵鎮守,我們不敢把事情鬧得太大,早就跟他們大規模火併了,去年我們爲了躲避官府挖河的力役,到突厥躲了一年多,想不到這高開道不知走了什麼門路,非但沒有挖河,反而佔了我們不少原來的生意,這回我們來找徐莊主,也是想跟你建立合作,以更好地對付高開道的。”
徐蓋哈哈一笑:“我剛纔說過,那高開道是張金稱的結義兄弟,背後是王世充這個金主在支持着,若非如此,他又怎麼會有金錢和勢力,跟幽州綠林的頭號豪傑王兄正面對抗呢?”
王須拔咬了咬牙:“這個王世充跟我們有什麼仇怨,要這樣害我們?”
徐蓋收起了笑容,對着身後站着的王薄和格謙兩名護衛沉聲說道:“你們先退下吧,我跟王兄有要事商量,看好門,別離得太近了!”
王須拔也跟身後的魏刀兒使了個眼色,魏刀兒點了點頭,跟所有的手下都走了出去。只剩下了一名四十出頭。一臉陰鶩之色的長袍中年人還站在王須拔的身後。王須拔對着徐蓋笑了笑:“這位是王某的軍師。名叫宋金剛,我們幫中的大事,都是宋先生跟我一起拿主意,這事最好也讓他聽聽。”
宋金剛脣上兩抹濃密的勾須動了動,拱手行了個禮,說道:“宋某不才,剛纔聽了這麼多,有些疑問想要向徐莊主請教。還希望徐莊主能不吝賜教。”
徐蓋哈哈一笑:“好說,好說,宋先生的大名,幽州綠林道上無人不知啊,你有什麼問題但問無妨,徐某知無不言。”
宋金剛點了點頭,說道:“剛纔徐先生說過,竇建德長期以來一直受這王世充的扶持,宋某對此很奇怪,這王世充身爲天下首富。在河北開的店鋪並不是太多,遠不如他在江南和中原。更不用說在關中和河西的經營有聲有色,加上他又是官府中人,犯得着這樣跟竇建德這種黑--道人物混在一起嗎?何況就算是以前的竇建德,只怕也沒有實力去公然搶劫王世充的商隊吧。”
徐蓋點了點頭,眉毛一挑:“宋先生問到點子上了,因爲這個王世充所要的,並不是賺那點錢,而是想要等待時機,奪取天下!”
宋金剛和王須拔的臉色同時一變,相視一眼後,宋金剛搖了搖頭:“徐莊主是說這王世充想要造反?這怎麼可能呢?他在大隋混得春風得意,官商兩道都是一帆風順,這還不滿足?就算他有野心,可是大隋的天下穩如泰山,軍力之強,連四方蠻夷都望風歸降,連我們這些綠林中人都不敢象別的朝代那樣公然地佔山爲王,只能偷偷摸摸地在官府的視線之外爭奪勢力範圍,就是連火併也只能選擇在黑夜之中進行,這樣的大隋,誰敢起了反心呢?”
徐蓋冷笑道:“隋朝可沒有你們想象的這麼強大,這麼穩固,一個不敢在自己的國土之內把所有的子民一視同仁,對於江南的陳朝故地和關東的北齊故地的子民,仍然象當賊一樣防着,甚至不敢設府兵的朝廷,又怎麼可能穩如泰山呢?”
宋金剛的嘴角勾了勾:“那是因爲這兩個地方是起家於關中的北周和其繼任者大隋先後征服的,而且征服之後也多有反叛事件,事實上現在的天下,除了關中一地和九邊要塞之外,也基本上都不設府兵,是爲守外而虛內也。”
徐蓋哈哈一笑:“正因爲這樣,纔是天下英雄趁勢而起的好機會,楊堅在位時,治民尚算寬仁,天下安定,確實沒有什麼作亂的機會,可是現在的皇帝楊廣,本身就是個弒君奪位的謀逆之人,得位不正,這些年在天下的暴政也有目共睹,所以大亂之世,已經爲時不遠矣!”
宋金剛的眉頭一皺,他剛纔聽到徐蓋和竇建德說話時講到楊廣弒父奪位這一層時,就有些心中吃驚,可那時沒機會插嘴詢問,這會兒終於又聽到徐蓋說到這個,再也忍不住了,開口問道:“當今至尊真的是弒父奪位?這怎麼可能呢,他當時已經是太子了啊,先皇病重之事難道是假的?”
徐蓋搖了搖頭,正色道:“此事是當年王世充召集了四方的盟友們共同參與的,所以我們很清楚大興宮變的事情,楊廣奪得太子之位的過程中也是充滿了陰謀,對前任太子楊勇多有栽贓誣陷,若不是楊堅對於當時出任左僕射的重臣高熲權勢過大而心生忌憚,繼而生出了防備之心,將高熲與楊勇一併打擊,這個天下,是不會輪到楊廣坐的。”
宋金剛還是有些疑惑:“可是即使如此,楊廣也是身爲太子之身,他犯得着再去弒父奪位嗎?”
徐蓋冷笑道:“楊堅在臨終前前發現了楊廣以前做的見不得人的事情,所以氣得要重新換太子,而楊廣卻先下手爲強,用東宮的兵馬控制了仁壽宮,然後弒父奪位。王世充在這中間極盡挑撥之能事,所以他也知道楊廣知道真相後容他不得,就開始籌劃着起兵造反了,他也知道只靠他一個人不可能成事,所以這些年來一直走遍天下,結交野心勃勃的地方豪傑,約定共同起事,象我,還有竇建德都是這樣跟他認識的。”
宋金剛點了點頭:“原來如此,只是徐莊主爲何要跟這王世充一起造反呢?難道你也想奪取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