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玄感點了點頭,感激地摸了摸紅拂的手背:“謝謝你的提醒,也謝謝密弟,時至今日,我才認清了我前進的方向。好吧,接下來我們應該如何做?”
李密微微一笑,淡淡地說道:“做法其實也簡單,就是八個字,反客爲主,主動求變!”
楊玄感的眉頭一皺:“密弟說詳細點,怎麼個反客爲主,主動求變法!”
李密點了點頭:“說白了,就是不能按王世充給我們安排的套路來,我們以後要掌兵,掌權,得通過自己,不能通過他王世充來一手安排,否則我們永遠只能給他控制住,不得翻身。”
楊玄感搖了搖頭:“可是你我現在都不得重用,又沒有什麼好的門路,文官裡的吏部尚書裴世矩,武將裡的左武衛大將軍宇文述,可都是王世充的同夥,我們想要求官,是繞不過他們的。”
說到這裡,他看了一眼李密,說道:“至於你現在認識的新朋友封倫,我更信不過他。若說王世充野心勃勃,想要自己推翻楊廣當皇帝,這點沒錯,我們跟他起碼還是有共同的目標,但是封倫卻是隻想在隋朝當官,跟我們的路子都不一樣,而且他對我們家的事情也清楚,知道我和楊廣是死仇,若是想要通過他向虞世基求官,只怕會反過來引起他的警覺。”
李密微微一笑:“大哥想多了,我們自然不能把希望放在封倫的身上,我的意思是,大哥不要主動求軍職,而是要求一個掌管後勤,糧草督運之類的職務,如果是這樣的官職,那自然不會引起楊廣的注意,只要位置選擇得當,就可以一擊而中!”
楊玄感的雙眼一亮,連忙問道:“密弟。你說的是什麼意思,說詳細點!”
李密點了點頭,正色道:“我們得想辦法,讓河北那裡亂起來,而且不是一般的亂,要大亂,叛軍要四處攻擊。威脅到河南東都一帶,首當其衝的。是黃河渡口那裡,連接永濟渠的重要倉城,黎陽大倉!”
楊玄感喃喃地說道:“黎陽倉?”
李密用力地說道:“對,就是黎陽倉,自從現在大運河通航之後,這個原來默默無聞的小渡口,就成了供應河北軍糧的頭號基地,從黎陽倉可以直入黃河,其後走永濟渠運糧直到涿郡。可以說控制了這裡,就扼制住了南北的咽喉,尤其是這裡有幾百萬石的軍糧,一旦佔據,開倉放糧,可以在短時間內迅速地召集大量的饑民和盜賊前來投軍,旬月之內。就可以把部隊從幾千人,擴展到十萬以上。”
楊玄感原來的臉上寫滿了興奮,可是聽到最後一句時,又搖了搖頭,說道:“不行,這辦法恐怕不妥。黎陽倉的情況我也知道一些,守倉城的庫丁不過千餘人,就算楊廣調撥人手,加上我的部曲家丁,也才幾千人,而且武裝裝備極差,那是倉城。不是武庫,附近沒有大的州郡可以佔據,無法搶到精良的裝備來武裝自己,就算能靠着開倉放米,聚集個十幾萬人,但也都是烏合之衆,根本無法和隋軍的精銳正面交手的!”
李密笑道:“如果佔據黎陽倉後,大哥就可以有多重選擇了,可以趁着楊廣北伐高句麗時,直接向北,聯合河北的義軍,攻取涿郡,斷楊廣的歸路,也可以向西發展,打破潼關,直取關中,更可以向南,趁着隋軍沒有防備,奇襲直攻東都洛陽,一舉拿下,只要佔了洛陽,控制了百官家屬和驍果軍等精銳部隊的家人,即可讓前方的楊廣大軍不戰自潰,而天下的豪傑和世家,只要看到隋朝丟了首都,也會紛紛前來投效,到時候天下大勢,便可不戰而定啦!”
楊玄感的眼中閃閃發光,他第一次聽到這個宏大的計劃,一時間也無法判斷成功的機率,但直覺告訴他,李密不是紙上談兵,這個深通兵法的兄弟,提的這幾條也都是謀定而後動的成熟方案,並非一時心血來潮的空談。
楊玄感沉吟了一會兒後,說道:“這三條方案現在說還太早,要看具體的情況,到時候楊廣是不是會帶兵再徵高句麗也很難說,不過你說得不錯,我們只要主動請命,拿下黎陽倉城的防備工作,就總會有機會,亂世之中,萬貫家財也沒用,只有米糧,才能召來人手,佔了倉城,就是有勝無敗之局面。就是有一條,楊廣如何能甘心地把後方屯糧重地交給我們呢?”
李密微微一笑:“只要做到一條就行了,就是讓河北大亂,盜賊遍地。威脅到楊廣的黎陽倉城,也威脅到出征高句麗的大軍,他在山東可以放張須陀來防守,但黎陽倉,就只能交給大哥你了!”
楊玄感的雙眼一亮:“怎麼才能讓河北亂起來?”
李密點了點頭:“王世充是怎麼讓齊郡亂起來的,大哥知道嗎?”
楊玄感笑道:“這我倒是知道一些,他是通過那個徐蓋,作了什麼無向遼東浪死歌,然後讓徐蓋的手下們都學會了唱,分頭潛回各自的老家,拉攏那些給楊廣的暴政害得走投無路,活不下去的底層百姓,幾百人一夥,上千人一股地佔山爲王,然後再兼併,整合各種盜匪,匯成長白山王薄,豆子坑格謙,殺虎口盧明月這三股大的勢力。若不是名將張須陀及時趕到,擊敗王薄,嚇跑格謙,只怕齊郡之地,已經大亂了。”
李密笑道:“正是如此,其實王世充早早地物色好了兩個人選,一個是齊魯之地的徐蓋,另一個是河北的竇建德,這二人都是厲害角色,也有辦法把河北和齊魯這兩個地方給弄亂,徐蓋本來已經成功了一半,若是那三股手下能合兵一處,攻克齊郡首府歷城,也許他就會自己出來挑頭了,可是這勢頭還沒起來,就給張須陀撲滅,現在他也只能潛伏不動,以待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