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城雖然是邊塞地第一大城,當年也很繁榮的很,畢竟是中原進入草原的最後一座城池,城防極爲堅固,黑色的牆磚訴說着城池的歷史。
李煜率領大軍進入城池,發現城池中民生凋敝,臉上多有菜色,微微暗歎道:“樑師都橫徵暴斂,不能體恤百姓,朔方城纔會變成如此模樣。”
“陛下所言甚是,朔方城的大部分錢財,多爲梁氏所有,還有一部分錢財都進貢給突厥人了,他一心想要奪取西北,哪裡還顧得上下面的百姓,所以朔方大城纔會變成今日的模樣。”陸季覽很快就說道:“現在不一樣了,現在陛下來到朔方,這朔方將會納入我大夏的麾下,百姓們也就有了盼頭了。日後肯定會過上好日子。”
李煜搖搖頭,說道:“朔方乃至西北,對於大夏來說,都是一塊飛地,距離大夏太遠了,朕不過三萬大軍,不能縱橫西北,現在就算奪取了朔方,也守不住朔方。”李煜還是有自知之明的,西北可不是草原,想要佔領整個西北,非十萬大軍不可,糧草要充足,三萬大軍突襲可以,但絕對不能改變大局。
陸季覽聽了臉色一僵,頓時苦笑道:“那對於朔方城的百姓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他們還會飽受樑師都的壓迫。”
“現在不行,並不代表以後不行。”李煜搖搖頭,說道:“我們和李唐的大戰即將開始,頂多明年,我們就能擊敗李淵,那個時候,一個小小的樑師都又能算什麼呢?還不是揮手之間就能被我們拿下嗎?”
“陛下聖明。”陸季覽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喜色。
“這次南下,你也帶着你的家人離開朔方吧!朔方不可守,而且,朕準備助樑師都一臂之力,擊敗段德操,一個樑師都遠比段德操好對付。”李煜望着遠處的皇宮,說道:“這西北留給樑師都,你認爲如何?”
“陛下所言甚是。臣就是擔心樑師都不上道。”陸季覽心中一陣遲疑,沒想到李煜會想到這種計策,寧願將西北留給樑師都,也不願意佔據朔方。魄力之大,陸季覽感到驚訝。
“他不會不上道的,擊敗了段德操,他還有機會,否則的話,遲早會被部下殺死的。否則的話,你認爲朕能輕鬆佔據朔方嗎?辛獠兒等人會這麼輕易的歸順大唐嗎?還不是看樑師都已經是窮途末路了?所以纔會如此。”李煜揚鞭說道。
陸季覽聽了臉色微紅,真的說起來,他自己這麼痛快的歸順李煜,實際上不也是在樑師都身上看不到任何希望嗎?
不過現在看來,
大夏皇帝如此聖明,這天下日後也必定會爲大夏所有,無論是李淵也好,或者是樑師都也好,根本不是大夏的對手。他感到慶幸的是,自己已經歸順大夏,成爲大夏的臣子。
李煜並沒有前往樑師都的皇宮,這樣的皇宮他看不上,而是駐紮在樑洛仁的府邸之中,樑洛仁對此很高興,這也讓樑舜民放鬆了許多。
陸季覽親自打開糧庫,命令朔方城中的官員、豪族一起犒賞大軍,將士們經過一番廝殺之後,穿越了草原和沙漠,早就是身心疲憊,現在終於有了一個地方修養一番,軍心士氣上漲了許多。
“臣拜見陛下。”書房中,樑洛仁恭恭敬敬的朝李煜跪了下來。
“樑洛仁,朕從來就沒有想過招降你。”李煜嘴角含笑,讓身邊的李冰退了下去,他很好奇,眼前的樑洛仁爲何來見自己。
“臣只是想活命而已。”樑洛仁正容道:“自古以來,逆大勢而行者,最後都是必死無疑,大夏如日中天,陛下英明神武,日後這江山肯定爲陛下所有,所以臣認爲,歸順陛下,臣才能活下去。”
李煜聽了頓時一陣哈哈大笑,沒想到樑洛仁居然有這種見解,讓李煜嘖嘖稱奇,又詢問道:“論武藝,大夏比你厲害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論行軍打仗,大夏也有不少能人,若是論治國,大夏也不缺能臣幹吏,朕實在不知道,你歸順我大夏,能得到什麼?”
“他日陛下大軍到來,臣必定舉西北而降之。”樑洛仁想也不想,就說道:“大夏纔是天下的正統,陛下才是天下之主。”
李煜看着樑洛仁,嘖嘖稱奇,這是一個厲害人物,等到自己大軍到來的時候,天下已經大定,不得不歸降,若自己的大軍沒有到來,此人該怎麼做,還得怎麼做。不過,這與自己有關係嗎?
“朕很好奇,你也是梁氏家族的人,按照道理,應該支持樑師都纔是,爲何會歸降我大夏?”李煜有些好奇的詢問道。
樑洛仁聽了面色陰沉,很快就苦笑道:“陛下,臣雖然是樑家的人,但在別人眼中,臣是一個外人,甚至比外人還不如,外人不會篡奪樑師都的江山,但樑家人會,犬子當初在軍前效力,可是被樑師都用陰謀詭計所害,臣的妹婿當初和樑舜民有些口角之爭,也被對方所害,臣雖然明面上爲大將軍,實際上,除掉身邊的百餘名親兵之外,調動不了一兵一卒。”
“原來如此。”李煜點點頭,從這點看,樑師都還真的不是什麼好東西,連自己的侄子妹婿都不放過,眼前的樑洛仁大概是因爲看上去很老實,能忍,低調的讓樑師都抓不到把柄,這才保住了性命,否則的話,恐怕也早就被樑師都所殺。
“並非臣不願意終於梁氏,只是樑師都爲人太殘忍,臣爲了活命,這才背叛他的。”樑洛仁趕緊說道。
李煜深深的看着了樑洛仁一眼,這個傢伙對樑師都已經恨之入骨,就算沒有大夏的軍隊前來,李唐的大軍來了,此人也會第一個投降李唐。
他正待寬慰的時候,忽然耳邊傳來一陣優美的琴聲,宛若山澗小溪,清澈動聽,讓人心曠神怡。當下忍不住說道:“這是何人彈琴?”
“臣死罪,是小妹在隔壁院中彈琴,臣妹不知道陛下駕臨,冒犯陛下,臣這就將她趕走。”樑洛仁面色一苦,趕緊說道。
“是嘛?”李煜聽了卻是出了院子,果然看見西北角有一個涼亭,此刻涼亭之中,有一白衣女子,正在彈琴,白衣飄飄,威風吹過,宛若神仙。
“卿日後若是能舉西北而降,朕不吝裂土封侯。”李煜目光閃爍,灼灼生輝。
樑洛仁先是一愣,猛然之間臉色狂變,拜倒在地,說道:“臣一定不負陛下信任,爲大夏鞠躬盡瘁。”大夏的爵位很值錢,一個侯爵就是封地數百里,這樣的事情哪裡去找,這可是比其他的封賞要好得多。
“好了,卿先退下吧!”李煜擺了擺手,讓樑洛仁退了下去,目光卻是落在涼亭之中,口中還惋惜的說道:“可惜瞭如此佳人。”
樑洛仁聽了渾身一動,臉上露出複雜之色,緩緩退了下去,直到退到院外的時候,發現李煜還在望着涼亭,心中頓時生出一絲計較,最後就朝旁邊的小院走去。
“詩兒。”樑洛仁等樑洛詩一曲彈完之後,對其招了招手。
樑洛詩看着自己的兄長一眼,讓身後的侍女收拾了古琴,走了下來,她面色淡雅,一身素白,雖然沒有裝扮,但身上還是瀰漫着一股悲涼之氣。
“兄長。”樑洛詩說道:“兄長找我有事?”
樑洛仁看着樑洛詩一眼,擺了擺手,讓周圍的侍女退了下去,才低聲說道:“我已經決定歸順大夏了。大梁已經不可救,大唐也不是大夏的對手,連大夏皇帝都已經殺到西北來了,日後大夏纔是天下的主人,我梁氏要活命,只能歸順大夏。樑師都此人貪婪殘暴,你我這一支若是不自救,日後必定會爲其所殺。”
樑洛詩聽了樑師都的名字,雙目中閃爍着一絲仇恨之色,她說道:“兄長所言甚是,一切就依照兄長就是了。小妹只是一個女人,也不能幫上什麼,兄長若是有需要,儘管吩咐就是了。”
“剛纔陛下雖然許諾了事成之後, 裂土封侯,但我擔心事情有變,大夏的爵位可值錢的很。所以,所以,我需要妹妹的幫助。”樑洛仁低着頭,不敢看着樑洛詩。
樑洛詩先是一愣,粉臉上露出一絲紅潤,雙目中還有一絲羞惱之色,但很快就想到了什麼,嘆息道:“小妹容貌醜陋,哪裡能入真龍之眼。兄長恐怕打錯算盤了。”
“入得,入得。”樑洛仁還擔心自己妹妹不同意,這個時候頓時高興的說道:“陛下剛纔看妹妹一身白衣,彈着古琴,都已經聽的入迷了。”
“是嗎?”樑洛詩聽了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喜色,又說道:“若是如此,可能爲夫郎報仇?樑師都若是歸順了陛下,該如何是好?”
“放心,若是等到那個時候,他絕對沒有這樣的機會。”樑洛仁面色陰沉,握緊拳頭說道:“你先去沐浴一番,等候我的招呼,記住了,一身白,陛下喜歡。”樑洛仁轉身就走。
“是。”樑洛詩聽了只能是在心中嘆了口氣,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衣,這哪裡是白衣,只是孝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