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軍大營,整個御帳之中氣氛極爲沉悶,就好像是烏雲壓頂一樣,楊廣面色平靜,唯獨龍目之中閃爍幽幽的寒光,在他面前宇文述也好,虞世基也好,或者是裴世炬等人也好,各個都不敢出身,不過各自心中都是在盤算着什麼,甚至有的人還在偷偷的打量着大帳之中的兩個人。
唐國公李淵、虎賁郎將麾下長史杜如晦兩個人也恭恭敬敬的站在大帳之中,等候着楊廣的處置,唯獨是鄭三省的首級滾落在地,雙目圓睜,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樣。
“很好,很好。楊素父子世受皇恩,卻大逆不道,興兵造反,其罪難恕。傳旨,挖楊素墳墓,鞭屍。”楊廣聲音很平淡,但是其中的話語卻是讓衆人面色一變,腦袋再次低了下來。楊廣真的是憤怒了。
“李淵,你很不錯。”楊廣望着李淵,臉上才堆出笑容來,身爲關隴世家的一員,是楊玄感的好朋友,卻斬殺了他的使者,冒着生命危險,前來告密,足以說明他的忠心了。
“李淵爲皇上臣子,自然是忠於皇帝陛下,承蒙陛下誇讚,臣愧不敢當。”李淵心中一鬆趕緊說道。他知道自己這次算是過關了,等到楊玄感起兵造反失敗之後,楊廣還是會依賴關隴世家的,這是必然的事情,但是他不會相信關隴世家,他要在裡面選擇一個人進行拉攏,這個人就是自己。
“陛下,楊玄縱等人已經逃到臨渝關,按照鄭三省的述說,臨渝關守將已經投降了楊玄感,臣擔心?”李淵裝作驚慌的模樣問道。
“李信手執金牌,能調遣兵馬,既然他已經調遣兵馬,想必對付臨渝關是沒有問題的。”楊廣不在意的擺了擺手說道:“從今日起,李卿就掌管大軍糧道吧!傳旨李信,奪取臨渝關之後,快速南下,參與對楊玄感的平叛。”
“臣遵旨。”李淵心中駭然,那李信還真的沒有欺騙自己,他手中還真掌握了殺手鐗。若是自己稍微有點異動,李信恐怕就會找了機會斬了自己。
“陛下,楊玄感興兵造反,他坐鎮黎陽糧草,轉眼之間就能數萬兵馬,李信雖然神勇,但是到底手中兵馬不過萬餘,而且遠在懷遠鎮,等到殺到了黎陽,恐怕。”虞世基有些擔心的說道。
“楊玄感不過跳樑小醜,算不得什麼大問題。”楊廣不屑的說道:“衛文升、屈突通、樊子蓋都是手握重兵,楊玄感想要攻佔洛陽,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楊廣掃了羣臣一眼,見裡面有許多人面色驚慌,自己心中卻十分的得意,目光深處卻是閃爍着陰沉,還有一絲興奮,楊玄感造反他楊廣不知道嗎?知道,只是沒有說出來而已,他要尋找機會,斬殺那些與自己面和心不合的關隴世家。楊玄感就是一個引子。他相信,楊玄感事敗之後,肯定會給自己機會的。
“兵部侍郎斛斯政何在?”楊廣忽然想到了什麼,冷哼哼的在人羣之中望了一眼,面色陰沉了許多。
宇文述等人才發現,在御帳之中議事的人中並沒有斛斯政,忽然他想到了某種可能,面色頓時變了起來。
“哼!”楊廣的目光更加陰沉了,不用說,斛斯政是逃走了,那楊玄感在聯繫李淵的同時,也聯繫了斛斯政,李淵殺人報信,而斛斯政卻逃走了。實在是可惡,楊廣感覺到自己的威嚴受到了挑戰,冷哼哼的說道:“傳旨,明日加強對遼東城的進攻,宇文述,加緊建設魚梁道。快速拿下遼東城。”
“臣遵旨。”宇文述聽了不敢怠慢,趕緊拱手聽命。他算是看的出來,楊廣暫時不會回軍洛陽,他認爲自己留下來的佈置絕對能抵擋的住楊玄感。可是,真的能抵擋的住楊玄感嗎?宇文述心中沒有半點希望。
他承認衛文升很厲害,這個老傢伙當年幹了不少的大事,對用兵打仗還是有一套的,可惜的是,這用兵打仗有的時候不一定靠的是兵力,戰爭決勝就在於天時地利人和。現在的楊玄感起兵,關隴世家多有呼應,最起碼,楊玄感佔據了人和,楊廣率領大軍在遼東,國內空虛,加上這幾年天災,楊玄感也佔據了天時,黎陽倉易守難攻,糧草充足,楊玄感佔據黎陽倉,就能招兵買馬,這就是地利,有這幾點,衛文升想擊敗楊玄感並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在宇文述看來,這個時候就應該快速回軍,儘快剷除楊玄感,隋煬帝坐鎮洛陽,監視天下,大隋朝方不會有危險。
他看的很清楚,大隋朝的危險不是在高句麗和草原,而在內,流民、世家等等,不過,宇文述並沒有說出來,這一切跟他沒有關係,實際上,他還是很喜歡這種事情發生。楊玄感的造反代表的並不是一場簡單的造反,那是大隋根基——關隴世家已經開始不支持楊廣了。不管是隋楊皇室也好,或者楊玄感這樣的世家也好,實際上都是關隴世家的一員。兩者相互廝殺,這代表着統治階層內部的鬥爭,這不是一個好的現象。成熟的帝王,這個時候就應該理清內部的鬥爭,然後才能對付外面。無疑,楊廣不是這類型的。
宇文述掃了旁邊的李淵一眼,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楊廣肯定會相信這個傢伙,到現在他看的更加的清楚了,關隴世家之中,算李淵最是陰狠,楊玄感派來的使者,說殺就殺了。然後取了對方的腦袋來邀功。這種人心機深沉,日後必定是梟雄一樣的人物。
“還有一個人。”宇文述望着杜如晦,實際上,是在看李信。是說這個人運氣好呢?更或者說其他,他和李淵的關係並不好,可是在楊玄感這件事情上,兩人卻站在一起,最起碼是有了默契。如此看來,這個李信恐怕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以前大家都看錯了。嘿嘿,沒想到在衆人的眼皮底下,掩藏了兩隻大老虎,真是沒有想到。宇文述目光又陰沉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