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中今年大熟那是肯定的,隨着秋收的到來,李信也經常前往渭河邊,看着渭河兩岸金黃的稻子,心中極爲高興,這兩年年景好,收成才叫好,地主減租減息,老百姓交租交息,在關中,老百姓的生活相比關東,好是好了許多。
“皇上,今年託您的福,今年又是一個好收成啊!”老王頭看見李信也不害怕,而是笑呵呵的說道,一口大門牙露在外面,卻是說不出的高興。
“這是你們辛勤勞作的結果,與我可是沒有什麼關係啊!”李信笑呵呵說道:“新弄來的打穀機怎麼樣?好用嗎?”李信指着遠處打造的打穀機,這種打穀機就是後世的打穀機,幾塊木板平成的,然後用輪軸帶起捲動,雖然笨重,但是卻不是很複雜,李信小時候見過的,稍加琢磨,也就明白了其中的原理,讓格物院的造了出來。
“皇上,好用是好用,但是太貴了,我們整個村子,也只有三個,輪流着使喚。”老王頭遲疑了片刻,方說道。
李信點了點頭,打穀機的構造雖然很簡單,但是最主要的還是輪子,製造起來十分的麻煩,還必須用好的鐵才能製造起來,成本還是很大的。所以一個村子才只有三個,這還是長安附近的,在其他的地方還是用原始的脫粒方式,這樣的脫粒更加的耗費時間,更加的浪費人力。
“慢慢來吧!遲早你們每家每戶會有的。”李信微微有些嘆息道。
“皇上,等秋收之後,小人等請皇上駕臨我們家吃頓飯。”老王頭有些忐忑不安的說道。他感覺自己剛纔好像說錯了話,這個時候有些侷促不安了。
“好啊!我早就想着有這樣的一天了。”李信聽了頓時有些高興的說道。
“那感情好。”老王頭拍着大腿說道:“小民就知道皇上和其他的皇帝不一樣。”
李信聽了一陣哈哈大笑,在他身後,岑文本和長孫無忌兩人臉上也是堆滿了笑容,心中卻是極爲感嘆,原本他們對李信拋開朝中大事。來到渭河邊,心中還有一絲微詞,但是現在卻是知道,這些老百姓對李信的支持,這纔是民心,纔是王道。
“老王頭啊!這一次中了莊稼之後,關中恐怕只能中一次水稻了,你可以重點其他的,小麥啊!都是可以的,不能讓田地荒廢在這裡。”李信認真叮囑道。
“那是自然。”老王頭心中也很是好奇。這個皇帝陛下難道真的是星宿下凡不成,怎麼什麼東西都明白,連農活都比一般的人明白。
“關中水利也要跟得上節奏。”李信轉身對岑文本說道:“趁着農閒,不僅僅讓青壯練兵,也是要加強水利建設,藍田大營和霸上大營的士兵們也可以回家探親,幫助當地百姓深挖渠,準備來年的春耕。訓練也是要多方面的,增加軍民之間的交流。幫助老百姓做一些事情,這樣,老百姓纔會支持我們的軍隊。”
“臣回頭立刻下達陛下的旨意。”岑文本點了點頭,他經歷過蕭銑的統治。相比較而言,李信治國或許有些粗糙,本人有些偷懶,但是以小見大。李信的治國主要還是偏向於老百姓的,講究的是民心,所作所爲。很多皇帝都做不到。
長孫無忌心中直感嘆,李信雖然去的地方比較少,但是名聲卻在民間流傳,無論是曲轅犁或者是龍骨水車,乃是現在的打穀機等等,都讓李信在民間享有很高的聲望,大唐的統治已經漸漸的深入民心,這個時候,若是有前朝的遺老遺少,或者說其他勢力的入侵,恐怕也摧毀不了李信的統治。長孫無忌一時間爲自己的好友而默哀,李世民也許使一個明君,可是在這方面恐怕也比不上李信。
“但願今年冬天能多下點雨,多落點雪。”李信微微一陣感嘆,在這個時代,糧食主要還是靠天收,雨水不多的時候,就容易造成乾旱和蝗災,所以興修水利也是李信很關注的事情。
“聽說竇大人已經開始處理那些舊的錢幣了,多是運往河北的,想來已經收了不少糧食了。”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
“輔機、文本,你知道這個時候朕想到了誰?”李信忽然說道:“朕想到了來護兒,想到了來整,來家可是精通水師之人,可惜了,朕現在想要找到這樣的人。”
“皇上是想從水上夾擊李淵?”岑文本很快就知道李信的打算了,心中也爲李信拍手叫好。
“朝中必定有不少的水師將領,皇上只要想找,自然是能找到的,而且皇上從海上打擊李淵,講究的並不是水師將領的能耐,而是指運兵的能力,想來只要有海船,就很簡單了。”長孫無忌出言說道。
“輔機所言甚是。”李信雙眼一亮,說道:“來護兒的兩個兒子在幹什麼?”
“這個,皇上,來恆和來濟前不久被皇上點了做進士,這個時候應該是哪個地方做縣令去了。”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
“派人去問問他們,當年來護兒可留下什麼用兵的書籍了,拿過來,現在我們不用,並不代表着日後不用,高句麗可還是活的好好的呢!”李信擺了擺手,說道:“這下好了,來護兒這個武將居然給朕培養出兩個進士來。”
“皇上,虞世基您還記得嗎?”長孫無忌笑呵呵的說道:“他的兒子虞昶卻是精通製作,何稠前兩天跟臣說,他想舉薦虞昶做少匠。”
“有點意思,武將的兒子做了進士,宰相的兒子做了少匠。文武之分也不是天生的嘛!”李信聽了笑呵呵的說道。身後的兩人連連稱是。
“老王頭,朕要回宮了,恩,等上二十天的時候,朕再過來,到時候,你給朕弄一些白米飯來。”李信笑呵呵的拍着老王頭的肩膀說道,然後這才翻身騎上了戰馬。
“到時候給皇上弄點好吃的。”岑文本從懷裡摸出一些銀錢和銅錢來,放在老王頭的手中。
“大人,這可使不得,這錢小人要不得。”老王頭看着面前的金光閃閃。知道這是朝廷新出來的銀幣和銅幣,人們都叫貞觀幣,比以前的錢幣更加的好看,人們都拋棄了前朝的肉好,都喜歡用貞觀幣,眼前的這些錢幣,最起碼能管自己家人吃上大半年了。但是老王頭還是搖搖頭說道。
“皇上去老人家家裡用膳,總得準備一些吧!這些錢算是皇上用膳的錢財。”岑文本和顏悅色的說道。
“小老二請皇上吃飯,哪裡需要你們掏錢的,那還叫小老兒請的嗎?小老二家裡別的沒有,饅頭還是有的,上次皇上來的時候說了,就吃我們家的白麪饅頭。小老二家裡還養了幾隻下蛋的雞,到時候殺了給皇上吃也行,怎麼用大人的錢呢?”出乎意料的是,老王頭卻是極爲硬氣,絲毫沒有因爲岑文本是大官,而有一絲畏懼。
“岑大人,你就滿足老人家的心願吧!”長孫無忌心中一陣暗笑,卻是感嘆老王頭心中的淳樸,還有農民心中的那一絲尊嚴。
“好,好,就依照老人家。”岑文本臉上並沒有生氣的模樣,而是將錢收了回來,說道:“等皇上來的時候,晚輩再親自來通知老人家。”
“那使得,那使得。”老王頭這次沒有拒絕,而是連連點頭說道。臉上更是露出開心的笑容。
“老人家,既然皇上說要吃白麪饅頭,那就是白麪饅頭,那長安城裡有一家叫做李氏麪粉坊的地方,裡面的麪粉很不錯,做出的饅頭有嚼頭,皇上很喜歡吃那個地方做出來的饅頭,老人家可以去那個地方兌換一點麪粉來,做出來的饅頭,皇上肯定喜歡吃。”長孫無忌笑呵呵的說道。
岑文本聽了之後,深深的望了一眼長孫無忌,他知道,這個所謂的李氏麪粉坊恐怕是與李信有關係,或者與長孫無忌有點關係,這個老頭去了之後,兌換出來的麪粉肯定很便宜,足以抵掉李信在他家就餐的開銷。他看了看手中銀錢一眼,暗自嘆息了一聲。
“哦,還有這樣的地方,等皇上來之前,小老兒一定去那個地方對換一點麪粉來。”老王頭卻是不知道這裡面的奧秘,還真的以爲李信喜歡那個地方的白麪饅頭,頓時高興的說道。
“也許,這一頓飯在皇上眼裡不算什麼,但是在這些老百姓眼中,卻是極爲重要。皇上能以弱冠之齡,手執三尺青峰,橫掃八荒六合,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岑文本望着不遠處的李信,目光中充斥着一絲尊敬,他也翻身上了戰馬,緊隨李信身後,朝長安而去。
長孫無忌看了岑文本一眼,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心中輕輕的吐了一口氣,總算是壓了對方一頭。他拍了拍老王頭乾枯的手背,也翻身上了戰馬,緊隨其後,很快消失在渭河邊。
在他們的背後,還傳來老王頭他們歡快的笑聲,笑聲之中充斥着豐收的喜悅。